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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一章 死亡瞬間 文 / 雪冷凝霜

    屋子裡傳出的這聲音,聽起來有些耳熟。我正琢磨時,一個吊眉凸眼,尖嘴猴腮的瘦子,端著滿滿一盆肉走了出來。

    和我一照面,那瘦子一愣,停住腳步,我也愣住了。

    「冷…冷哥?你怎麼來了?」瘦子驚訝的問。

    「你怎麼在這裡?」

    「阿冷,你認識他?」晨星低聲問。

    我微微一笑,這瘦子不是別人,正是當初在步行街,被我教訓的那個賣佛珠的混混。毫無疑問,屋子裡先前說話那人,一定是那時候我在醫院教訓過的那『磕巴嘴』了。

    「跟,跟誰說話呢你?」那『磕巴嘴』在屋裡問。

    「老大,是冷哥,冷哥來了。」瘦子朝屋裡喊道。

    「冷,冷哥?」

    說著,那『磕巴嘴』走了出來,歪戴著帽子,走路搖搖晃晃的,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一見是我,眼睛一亮,急忙迎了過來。

    「哎,哎呦,冷哥怎,怎麼過來了?最,最近還好嗎?冷嫂子…」

    『磕巴嘴』可能是想問雨馨,看到站我旁邊的晨星,急忙乖覺的閉了口,「這,這個是?」

    「她…我女朋友。」

    『磕巴嘴』一臉疑惑,撓撓頭,艷羨的伸伸舌頭,沖晨星『嘿嘿』一笑,「嫂,嫂子好,真漂,漂亮啊…」

    晨星臉色一紅,衝他笑了笑。

    我朝四周望了望,沖『磕巴嘴』道,「過來,問你點事。」

    來到迎門牆底下,『磕巴嘴』緊張的問,「啥,啥事兒?」

    「放心,不揍你。我問你,死的這孫奎是你什麼人?」

    「哥,哥們兒啊。以前在市,市裡的時候,挺要好,咋,咋了?」

    「沒什麼。」我想了想,盯著『磕巴嘴』,「我再問你,孫奎兩口子是怎麼死的?」

    我心說,如果邪煞真的是有人派的,那麼,孫奎兩口子出事以後,害他們那人可能會派人過來打探。這『磕巴嘴』不是什麼好人,不知道是不是被派過來的人…

    『磕巴嘴』被我盯的渾身不自在,「掉,掉掉掉河裡死的啊…」

    「是麼?」

    「不,不然呢?」

    我重重的『哼』了一聲,「是不是害孫奎兩口子的那人派你過來的?老實說!」

    『磕巴嘴』一愣,「害,害孫奎那人?」

    看他神色,不像作偽,我擺了擺手,「算了。」

    我旁敲側擊,跟這『磕巴嘴』聊了一會兒,什麼也沒問出來,看來他確實什麼也不知道。交談過程中,他把自己名字告訴了我,叫『朱賓』,我心說,這名兒起的好,猛一聽跟『出殯』似的。

    「那啞巴老爺子呢?」

    「啞,啞巴?」

    「孫奎他爹。」

    「哦哦。」朱賓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在偏,偏屋裡呢。」

    「走,帶我去看看。」

    來到偏屋,只見那老頭兒斜倚在床上,一副癡癡呆呆的表情。

    「大爺,還認識我不?」

    「啊啊…」

    我心裡暗暗疑惑,如果孫奎兩口子之所以翻進河溝裡,是邪煞給害的,可這老頭兒為什麼沒事?難道說,邪煞放過了他?…我不知道這老頭兒的生辰八字,沒法斷他有沒有沖煞,心說,如果我有向風那種通過氣色斷人沖煞的本領就好了…

    想到這裡,我眼前忽然一亮,孫奎兩口子可能不是昨晚沖煞的,估計之前就沖煞了,只不過劫數的『應期』是今天早上。如果是向風的話,昨天和這兩口子照面的時候,說不定能看出來…這啞巴老頭兒之所以逃過一劫,是因為他是昨天剛被我送回來的,孫奎兩口子當初沖煞的時候,他不在家…照這麼說,邪煞並不是兩個,而是只有一個?先是跑過來害了孫奎兩口子,之後又跑過去害那孫學安老頭兒?…

    「阿冷,你在想什麼?」晨星問。

    「嗯?沒什麼。」我沖那朱賓道,「派人好好照看老爺子。」

    「必,必須的…」

    我拉著晨星來到外面,在院子裡四處走動查看。心說,好容易有了線索,孫奎兩口子卻死了。指使王會計在磚窯廠裡『避難』,借走他陽壽那人,到底是誰呢?…

    就這麼轉悠了一圈,沒發現什麼異常的東西,也沒見昨天和孫奎喝酒的那兩個人。

    我看了看表,沖朱賓道,「走,跟我去孫奎兩口子出事的那地方去看看。」

    「讓老,老六跟你們去吧。」

    「老六?」

    「就,就是他。」朱賓指了指遠處那瘦子,「他最,最先知道孫奎出事的。然後通,通知的我。我才趕,趕趕,趕過來的…老六,你跟冷哥跑,跑一趟。」

    在那『老六』的帶領下,我們出了村子,來到村前那條小河。

    老六指著石橋上欄杆缺損的地方說,「就從這裡掉下去的。」

    我走到近前,蹲在橋邊,朝橋底下望去。只見落差挺高,河裡凍的堅硬的冰雪層上一片狼藉,殘留著斑斑血跡,一隻鞋躺在那裡,看樣子應該是孫奎的。

    「農用車呢?」我問。

    「用吊車吊走了啊。」

    「這麼快,早上出的事,就吊走了?」

    「這村上有輛吊車。」老六說,「因為下雪,閒在家裡的…」

    這時候,離石橋不遠的河岸邊,支在水泥稈子上的那大喇叭『嗡』的一下子響了起來。

    「親愛的,你慢慢飛…」

    「飛,飛你奶奶啊飛!」老六朝那喇叭虛踢一腳,拍著胸口說,「嚇死老子了,媽逼的…」

    晨星聽他越罵越粗魯,皺眉一皺,俯在我耳邊說,「你認識的這都是些什麼人吶,冷大師…」

    我『呵呵』一笑,看向那喇叭,突然心裡一動。

    「阿冷,怎麼了?」晨星問。

    我衝她擺了擺手,站在橋正中,一邊朝兩旁伸展雙臂,一邊朝支撐喇叭的那根水泥桿子看。

    「阿冷你在做什麼?」晨星問。

    「嫂子,冷哥想抱你。」老六『嘿嘿』一笑。

    「我把你從橋上踢下去!」

    「別人開玩笑呢,幹嘛這麼凶。」晨星微微一笑。

    「還是嫂子好。」老六笑道。

    我一瞪眼,他伸伸舌頭,不敢言語了。

    「晨星你看。」我伸手比了比,又回頭望了一眼那水泥稈子。

    「看什麼?」

    「孫奎開車載著他老婆走到這裡的時候,如果看向後視鏡,是不是剛好看到那水泥桿子?」

    晨星眉頭一皺,「什麼意思…」

    「你想啊…」我沉思道,「當孫奎開車走到這裡的時候,感覺到車子打滑,他第一反應是什麼?」

    「第一反應?」晨星想了想,「應該是看後視鏡吧。」

    「沒錯…我有種預感…」

    「什麼?」

    「我覺得孫奎從後視鏡裡,一定看到了什麼。」

    「你是說…」晨星咬了咬嘴唇,「當孫奎出事的時候,那水泥桿後面有東西?」

    「或許是人,知道孫奎走到這裡要出事,提前躲在水泥桿後面等待的人。」

    「你的意思就是,之前驅使邪煞去害他的那人?」

    「我也只是猜測…老六。」

    「嗯?冷哥啥事兒?」

    「孫奎的屍體驗了沒?」

    「孫奎出事以後,立馬就有人報警了。我過來的時候,屍體已經被弄上來了,來了倆警察,帶著一個穿白大褂的,看了看就走了。」

    「他們怎麼說?」

    「說是,農用車撞上橋欄杆以後,因為那啥慣性,孫奎猛往前一衝,胸口頂在方向盤上,當場就頂死了。孫奎屍體剛被弄上來的時候,脖子是扭向這…這邊的…」說著,老六比劃了比劃。

    我的心『咯登』一下,一把抓住老六的胳膊,「你是說,他的脖子扭向左邊?」

    「嗯,咋…咋了冷哥?」

    老六被我嚇到了,為什麼我這麼激動?因為,當農用車打滑轉向以後,河岸邊那水泥桿子,位於孫奎的正左方!

    這說明了什麼?說明我先前的預感和猜測應該是對的,孫奎先是在後視鏡中看到,水泥桿子後面有人。當車子轉向,撞向橋欄杆的那一瞬間,他透過車窗朝那人(或者是未知的東西)看了過去…

    「跟我來!」

    我帶著晨星和老六,下了石橋,來到那水泥桿子前。水泥桿子底部的直徑足有一個小孩兒的腰圍那麼粗,摸上去十分光滑,冷冰冰的。底下是凍的硬邦邦的積雪,必須跳起來使勁跺,才能勉強留下印痕。我們圍著水泥桿子轉了一圈,一無所獲。

    「孫奎的屍體在哪裡?」我問。

    老六說他帶人去買來個棺材,加上農用車裡孫奎原本打算去還的那口,正好兩口,孫奎兩口子屍體都暫時先弄進棺材裡了,到時候拉去火化。

    我看了看表,手一揮,「走,抓緊跟我回去!」

    回到孫奎家,迎面便碰到那『磕巴嘴』朱賓。

    「冷,冷哥,回,回…」

    我一把抓住他領子,盯著他眼睛道,「你做的了主嗎?」

    「啥,啥啥啥主?」

    「跟我到屋裡來。」

    來到屋裡,只見屋子裡並排兩口棺材,大小看起來差不多。

    「孫奎在哪口棺材裡?」我問。

    「這,這口。」朱賓指了指。

    我深吸一口氣,緩緩道,「把棺材打開。」

    朱賓嚇了一跳,「為,為為為啥?」

    「因為。」我冷冷的說,「孫奎是被人給害死的,眼下,他死了還不到十個小時,我懷疑,他的眼睛裡,保留有害他那人的影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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