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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三十八章 人嚇人 文 / 雪冷凝霜

    那高大上比我要矮一個頭,仰起脖子,小眼睛瞪的溜兒圓,緊張的看著我。

    「這不是那誰,那高端大氣上檔次嗎?」楊書軍奇道,「你怎麼住在這裡?」

    白小姐低聲嗔道,「楊叔你怎麼說話呢?」

    楊書軍笑了笑,舔了舔嘴唇說,「剛好,先前那魚吃的鹹了,大上兄弟,你家裡有水沒?」

    高大上緊張的看了看楊書軍,吞了口唾沫。

    「放心,我們只是來借口水歇歇腳的,不是來找你索要趙村長給你們的那賠償金的。」楊書軍說。

    我這才明白高大上見到我們為什麼會這麼緊張,聽楊書軍這麼一說,高大上抬起一隻瘦手抹了抹腦門兒上的汗,強顏笑了笑說,有水勒,進來吧。

    屋子裡黑乎乎的,非常簡陋,牆上貼著列寧,斯大林,以及**的畫像,紙張已經發黃潮霉了,上面沾滿塵埃,牆角掛著一張破漁網。與屋裡的簡陋樸拙極不相稱的是,一個老頭兒正坐在畫像底下的破石凳子上,啃撕一隻皮酥肉嫩,油晃晃的燒雞。

    老頭兒吃的很專注很投入,兩隻腮幫子上滿是油,撐的鼓鼓的。老頭兒的腳邊放著一隻癟癟的破鍋,鍋沿上還有一隻啃了一半的燒雞,應該是高大上的。看情形,這燒雞應該是父子二人用趙村長給他們的錢買的。我不禁有些心酸。

    見我們進來,高大上的爹一慌,燒雞『啪嗒』一下從手裡滑脫,掉在了地上。楊書軍急忙跟老頭兒解釋,說我們是來歇腳求水喝的。高大上的爹哆嗦著點了點頭,手慌腳亂的撿起燒雞往懷裡一揣,然後將鍋沿上那半隻燒雞抓在手裡,端起那破鍋朝楊書軍遞去。我們這才注意到,鍋裡盛著小半鍋水,水面上飄著一層油。我和白小姐相視苦笑,心說這能喝嗎?楊書軍盯著那鍋吞了口唾沫,『嘿嘿』笑了笑說,我…我突然又不渴了。

    雖然屋子裡那股難聞的氣味兒夾雜著燒雞的香味兒令人有些反胃,但我心說,可以通過這父子二人得知一些關於高家村的事,所以沒急著走。給老頭兒讓了支煙,跟他聊了一會兒,老頭兒漸漸沒那麼緊張了。

    我話題一轉,「大爺,你們為什麼住在這河灘上不住到村裡去?黃河汛期的時候水淹上來怎麼辦?」

    「淹上來就到堤上搭窩棚住唄。」老頭兒歎了口氣。

    這老頭兒看起來似乎吸不慣捲煙,拿煙的手很不自然,使勁吸了一口,說道,村裡人不讓俺們去住。

    「為什麼?」我們三人異口同聲問道。

    高大上告訴我們說,他爺爺是倒插門,他爹隨他奶奶姓高。他奶奶死後,他們一家人在高家村裡就沒了地位,開始時處處受排斥和欺負,到了後面,高家村的人乾脆將他們趕出了村子。高大上的爺爺只好在這河灘上壘了座石頭房,一家人住在了這裡,靠在黃河裡下網捕魚為生。

    「他媽的,高家村的人都還以為自己多金貴是吧,就那破地方還排外。」楊書軍說,「我覺得住這河灘上也比住他們村子裡強。」

    「那你媳婦兒呢,怎麼死的?」我問道。

    「俺媳婦…」

    高大上的爹咳嗽了一聲,高大上便閉口不言了。

    「唉…」老頭兒歎了口氣,「在河裡洗衣裳,不小心被漩渦捲進去啦,衝到下邊(下游)好幾里遠,撈上來早沒氣了…」

    毫無疑問,這老頭兒沒說實話,我們也沒揭穿他。我又向老頭兒詢問了一些關於高家村的習俗,老頭兒說,高家村每隔兩個月就會舉行一次祭祖儀式,殺豬宰羊。祭祖的時候,他們可以作為高家後人參加,並且蹭一頓酒席吃。

    「你們覺得,這高大上的老婆是怎麼死的?」從高大上家出來,我低聲問道。

    白小姐搖了搖頭,「你一個奇門術師都不知道,我們怎麼可能知道?」

    「奇門術師不是萬能的呀。」我微微一笑,「再說也不是驗屍官。」

    「唉,這家人也怪可憐的。」楊書軍歎道。

    這天下午後面的時間,我們在河灘找了處干靜的地方,拔些草一鋪睡了一覺。傍晚醒來時,只見晚霞鋪滿西天,紅彤彤一**太陽垂掛在遠處的河面上。白小姐雙手抱胸站在河邊,似乎融進了霞光裡,我不由看癡了。隨著白小姐一聲『小黑,回來』,我回過神,只見那黑狗竟然在河裡鳧水,一拱一拱的,一個猛子扎進水裡,片刻後,叼著條又肥又大的鯉魚鑽了出來。

    「嘿,這狗還會抓魚啊,太厲害了!」楊書軍也醒了。

    那鯉魚足有五六斤重,我們把魚頭給了小黑,可憐的小黑被那魚掙扎把嘴巴都給打腫了。

    天漸漸黑了下來,感覺時間差不多時,我們決定出發去村裡救那狐狸。楊書軍說他就不去了,他跟著去不知道是救狐狸還是我們救他。我們便讓小黑留下跟他做伴,保護他的安全。

    拿了裝法器的包,我和白小姐翻過河堤。月光灑在光禿禿的田野,四處空蕩蕩的。不一會兒便來到那片蘆葦蕩,夜晚的蘆葦蕩看起來十分神秘,裡面充斥著各種各樣的細微的聲響。

    繞過蘆葦蕩,我們來到村裡。村子裡非常幽靜,一座座土房聳立在月光下,給人感覺好像回到了解放前。來到村支部,我們躲在一棵大樹後面朝院子看。只見關狐狸的那間房黑乎乎的,聽不見任何響動,房門口鋪著兩張草蓆,七八個村民坐在蓆子上正一邊抽旱煙一邊聊天,火光忽明忽暗的。

    「怎麼辦?」白小姐悄聲問。

    「先看看再說。」

    等了將近一個小時,我和白小姐握在一起的手都酸麻了。那幾個村民聊天的聲音越來越低,看樣子都睏倦了。我實在想不出什麼好的方法,即不跟這些村民動手,又能把那狐狸救出去。

    「這樣吧,我把他們引開,你進去救那狐狸。」我說道。

    「怎麼引?」白小姐問。

    我咬著嘴唇想了想,低聲說,「到這邊來。」

    「喂,你是引他們還是引我?都走了這麼遠了。」白小姐說。

    我笑了笑,看了看四周,只見不遠處有一座倒塌了的房子。

    「過來。」

    我拉著白小姐來到房前長滿荒草的院子裡。

    「到這裡來幹嘛?」白小姐問。

    「這裡不會被人發現啊,白大小姐可以安心給我化妝。」

    「化妝?」白小姐眉頭一皺。

    「對啊。」我笑道,「快點,用你的化妝盒給我畫一個鬼妝,越恐怖越好,我看能不能把那些村民給嚇跑。」

    「真有你的,行吧…哎呀,你別亂動,不然我怎麼給你畫?」

    「噓,小點兒聲…」

    畫完以後,白小姐先是退後幾步,然後捂著嘴和肚子猛笑。

    「笑啥?」

    「自…自己看,哈哈哈…」

    從白小姐手裡接過鏡子,我對著月光一看,「哇去,我讓你畫鬼妝,你咋把我畫成了石榴姐?」

    「挺,挺好的,風華絕代石榴姐一出場,那些村民全部拜倒在你的裙下,勾,勾勾手指他們就都跟你走了,哈哈哈哈…」

    嘻嘻哈哈中,白小姐又給我補了補妝,我跟她把外套換了一下,她穿我的,我穿她的。

    「你別把外套給我脹破了啊。」

    「放心吧。」我笑道。

    笑完以後,我抽出一張黃紙,撕成條狀咬牙嘴裡,牙一呲,說道,「耿(怎)麼樣,像無(不)像鬼?」

    「太好玩兒了,我也要扮!」白小姐童心大起。

    我把黃紙從嘴裡拿出來,『嘖』了一聲,「大人扮鬼,小盆友別跟著搗亂。」

    「我踢死你,你才小盆友…」

    白小姐給自己也畫了一個鬼妝以後,二人便往回走去。離村支部漸近時,二人放輕腳步。

    「等下我先探探路,然後我數一二三,我們就一起跳出去。」我低聲說。

    我左右一望,撿起一塊磚頭往村支部院子裡一扔,磚頭落地,發出『撲通』一聲響。

    「誰?…」

    「什麼人?…」

    我和白小姐急忙咬住黃紙,我數完一二三以後,兩人一前一後跳進了院子裡,一邊跳,嘴裡一邊『嗚裡嗚嚕』。

    「我草!…」

    「我滴娘哎!…」

    那幾個村民大呼小叫,頃刻間跑的無影無蹤。月亮也跟著躲進了雲裡。

    「石榴姐,本女鬼在這裡守著,你開門救小狐狸。」白小姐說。

    「歐兒啦!」我打了個手勢。

    那門根本就沒鎖,往橫向裡一拉,門插就被我拉了下來。推門來到屋裡,昏昏之中,只見那狐狸正蜷縮在牆角落裡,見我進來,哼哼幾聲,兩隻細長的,綠幽幽的眼睛一閃閃的看著我。

    那狐狸還挺重,腿腳都被綁著,我費了好大勁才將它抱起來,狐狸一邊哼哼,一邊親暱的抬起濕乎乎的嘴,在我下巴上蹭了蹭。

    來到外面,只見白小姐正在院子裡跳來跳去。

    「雨馨,別鬧了,走了…雨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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