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紙放進布包,連同盒子一起裝進提包裡,朝來路走去。回到小晴家,儼?乎連喘氣都變得費勁起來,嘴巴一張一合的。
小晴見到我滿身污泥,一臉疲憊的從外面回來,感覺十分驚奇。
「阿風呢?」見向風不在,我問道。
「不知道啊,我一早起來就沒見到他,連你也失蹤了。」
我心道,向風應該是見到我沒跟老爺子一起回來,擔心我的安危,所以出去找我了。
等了大約一個多小時,向風回來了,見我平安無事,緊繃的表情馬上鬆懈下來。
「怎麼樣,找到什麼沒?」向風問。
我把他拉到一旁,向他講述了昨晚我的經歷,並且給他看了看那張紙。
「原來是人為的。」向風說。
「就算找不到老爺子衝撞的邪煞,沒法救他,我們也要找到導致他沖煞的那個人。」我咬牙說。
向風想了想,走過去把小晴叫了過來。
「告訴她吧。」向風說。
我把一切來龍去脈告訴小晴,她臉色刷一下子就白了,顫抖著摀住嘴。
「你是說,我…我父親夢遊?」
「嗯。」我點點頭,用徵詢的語氣問向風,「接下來怎麼做?」
向風想了想,說:「等老爺子醒來,把盒子給他看。」
我也是這樣想的,老爺子之所以夢遊,應該就是因為他想起來這盒子埋在那樹林裡。我推測,盒子是老爺子受人蠱惑,親自埋的。我現在所擔心的,是老爺子見到盒子以後受不了刺激,會加重病情。
「沒辦法的。」向風說,「如果不讓他見到盒子,他到了晚上還會夢遊,再有個幾次,他就要魂飛魄散了。」
我們徵求小晴及她弟弟等人的同意之後,在院中靜靜的等待著。
臨近中午時,小晴出來告訴我們說老爺子醒了。
「走。」向風衝我一招手。
屋子裡,老爺子坐在床上,那種虛弱的樣子看起來非常可憐。我很不忍心,猶豫了好幾下都沒有拿出盒子。
「我來。」向風沉聲說,「老爺子,給你看一樣東西。」
向風把那盒子拿出來以後,老爺子的眼睛登時便直了。忽然間,那老爺子也不知哪來的力氣,胳膊一下子抬了起來,我急忙一伸手給他托住了。
「是誰害你,讓你埋這盒子導致你沖煞,你一定知道,對不對,告訴我們!」我對那老爺子說。
突然,我感覺有一種溫熱的液體落到我手上,一看,竟然是那老爺子的淚水。
老爺子指著那盒子,淚水順著乾癟的臉頰往下直流。忽然間,我感覺那老爺子渾身猛震了一下,然後喉嚨裡發出一種『咯咯』的怪聲。
我一看,只見老爺子死死的盯著那盒子,眼睛瞪的圓圓的,似乎看到了什麼恐怖之極的東西。
「快刺他昏睡穴!」
向風猛喝一聲,我才反應過來,力透指尖,戳在了老爺子的昏睡穴上。老爺子嘴裡流出白沫,腦袋一歪,暈了過去。小晴急忙發動車,將他送去了醫院…
「看來指望老爺子告訴我們真相是不可能的了。」我搖了搖頭。
向風走到窗口,望著院中搖曳的樹枝,一言不發。
回去以後,我們把一切告訴了師父。師父皺眉凝思片刻,說驅邪除病是我們術士的職責。如果真是人為的,必須想辦法找出害老爺子的那人。我們當初在小晴家祖墳裡發現的那只木八卦,師父推測,小晴的太爺爺活著時一定懂得八卦上所刻那種養煞的咒語,並且會將它傳給後人…
「師父你的意思是說,小晴家族裡目前健在的人裡面還有人會這種邪術,害她父親的是她們家族內部的人幹的,是不是?」我問。
「有這種可能,如果要查的話,就要從小晴爺爺那一代開始查,看她的太爺爺將這種東西傳給了誰。」師父說。
第二天我們去問,小晴說她爺爺那一代兄弟姐妹眾多,後來不知道為什麼全部搬走了,並且斷絕了聯繫,不知道目前還有什麼人健在。現在整個家族裡的人就只有他們這一戶住在這裡,每年清明和鬼節,都是她和她弟弟兩個人去祖墳掃墓,從沒見其他族人來過。
小晴屬於一問三不知型的,只會抹著眼淚求我們一定要想辦法找到害她父親的人。小晴的母親自從摔斷腿以後便回了娘家,一直住在她舅舅家裡養病,打電話一問之下,她母親說自己嫁過來時那老爺子的父親就已經死了,整個家族就老爺子一個人,老爺子從沒跟她提起過上一代的事,似乎有什麼難言之隱…
我看著小晴,心裡想,連你自己家的人都不知道以前的事,也不知道家族裡的那些先輩搬去了哪裡,我一個外人要怎麼查?想歸想,看著這一家淒淒惶惶,以及那老爺子人事不知的樣子,我還是決定盡力而為。
這時侯,我忽然想到一個人。急忙掏出手機,翻到那人的號碼撥了出去。『喂』,電話裡傳來白小姐冷冷淡淡的聲音。
我急忙將一切和盤托出,包括小晴家祖墳裡挖出『木八卦』的事,通通告訴了白小姐。
「害小晴父親的,可能就是他們家族裡的先輩,而且,那人或許和老宅裡養的『宅煞』也有關聯,也就是說,你和王老闆一家人當初在老宅裡撞邪,就是那人間接造成的。」我說道。
電話那端,白小姐先是沉默了片刻,隨後道:「其實你沒必要說這麼多,需要我做什麼,一句話就可以了。」
我伸了伸舌頭,說道:「希望你動用自己的關係,幫忙查一下小晴爺爺那一代家族裡有哪些人,那些人是哪一年,因為什麼原因搬走的,搬去了哪裡。」
「沒問題。」白小姐說,「小晴是我的好姐妹,是一個單純的像傻瓜一樣的人。你或許忘了,上次她家祖墳風水出問題,就是我找你去看的。現在,就算你不扯到我們之前撞邪的事,我也會幫她查的,不要把我看的那麼沒情沒義…」
被白小姐說中心事,我臉上一熱,心說這女人好厲害。掛掉電話,我和向風便回去等消息。查幾十年前搬走,並且斷絕了所有來往以及音訊的人,不是那麼容易查的。果然,一晃兩天過去了,沒有任何消息。
上次我們用奇門幫那老爺子續了一年的命,從時間上推算,他還有大半年可活,因此時間還很充裕。
這天晚上吃過晚飯,師父把我和向風叫到了院子裡。微風拂體,天高雲淡,月亮掛在樹梢,圓的就像是一個盤子。
「師父,是不是要教我們什麼?」我興奮的問。
師父微笑不答,走到牆角,抽出兩塊槐樹的木板。
「走,今晚我們做一種陰符。」師父說。
一聽之下,我和向風都十分興奮。寫符制符是非常複雜的東西,只有師父會刻寫那些彎彎曲曲的咒,我和向風都不會。
我們跟隨師父從家裡出來,一路往南。月亮越升越高,照的四下裡亮堂堂的,田野一片空蕩,空氣沁爽,一些不知名的蟲子在草叢間弄出窸萃的響聲。
來到一塊菜地中間鄉民灌溉用的水井旁,師父停了下來。師父蹲在井欄邊,用鋸子將那兩塊木板分別鋸成了大小一致的正方形木塊。然後抽出小刀,運刀如飛,在每一小塊木塊的正反兩面分別刻起了咒。
師父是一個左撇子,刻的十分專注,不一會兒腦門上就盈出了汗水,我和向風便用毛巾幫他擦拭。
「師父,這是什麼符?」我問。
「克制邪煞用的乙奇陰符。」
師父說,這種符使用時,要用『乙奇神咒』來催發出它們的威力,用來對付邪煞,比上次對付那宅煞時所使用的六丁六甲符要強勝十倍。這種符還有一個好處,那就是可以反覆使用。
但是,除了對付邪煞,這符就沒其它用處了。而且製作起來相當複雜,除了要用三十年以上的槐陰木,咒刻出來也不能有任何一點誤差。
師父足足刻了兩個小時,才刻完所有的木塊,看看已到子時。師父命我們打了一桶井水上來,那口井很深,井水冰涼刺骨,一打上來就冒著淡淡的白氣。
師父將所有的木塊丟入桶中,圍著那桶一邊走一邊唸唸有詞。大約過了十分鐘,我就看著那桶裡的水面出現了晃動,並且有水泡浮起來。
又過片刻,師父猛喝一聲,一拳就將那桶打破,水『嘩』的一下流出來。流淨以後,師父撈出那些木塊,分別遞給我和向風。
我用手一接,差點跳起來,因為那些木塊比冰還要冷。好一會兒,木塊才開始回暖,我小心翼翼的將它們裝進了口袋裡。
「到時侯再去查那邪煞,就帶上它們。」師父疲憊的說。
又過了兩天,這天早上我剛睡醒,就接到了白小姐的電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