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個臀部以下都已經斷掉的乞丐,他的下體上面粘著一塊鐵板,他兩手為為腳,用鐵板為支點,一步一步艱難的前行,他口中叼著一個鐵盆,裡面居然有一塊好心人送給他的餅子。
三人並沒有看到乞丐的可憐,而是看到了這個乞丐鐵盆之中的那塊餅子,在末世之中,像這樣被蟲子刀腿斬斷身體某個部位的人很多,他們大多只能艱難的在街頭行乞。
三人彼此間眼神對視了一眼,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佔有那塊餅子的貪婪之心,三人一拍即合,他們衝上前去,對著那個失去雙腿的乞丐一頓拳打腳踢,之後搶下那塊餅子,飛速的消失在了街道之上,完全無視他們身後那個淒慘哭泣的殘疾乞丐。
三人已經兩天沒有吃過一粒糧食了,他們三個你爭我搶,把整張餅子都吃盡了,也沒有感到一絲的飽意。
聊勝於無,吃過餅子,補充過能量的三人,頓時覺得整個身體都變得暖融融的,他們彼此間相視一笑,從那天起便確立了今後該如何生存的道路——那就是做乞丐,做最強的乞丐,然後搶奪乞丐乞討過來的糧食,讓乞丐沒有糧食可吃。
在見到那個救自己的老頭被欺負之後,江城心中十分生氣,這三個乞丐簡直比寄生蟲還可惡,寄生蟲不懂得什麼欺軟怕硬,可他們卻懂得,他們倒是把弱肉強食這一理論演繹到了極致,不過他們可能忽略了一點,人之所以為人,是因為還有人性。
人類有七情六慾,有自己獨有的人生觀,這其中便包含人性。喪失人性的人,甚至比野獸還要殘忍。
江城衝過去的身軀,卻被老者攔了下來。
「年輕人,做事不要那麼衝動,他們三個在這裡橫行慣了,你一個人鬥不過他們的。」對於這三個連強化人都不是的壯年乞丐,江城只要輕輕動用一下自己的武者威壓,便能讓他們死於無形。
「我可以幫你們搶回糧食,然手殺了他們這群人渣。」江城勉強壓制住自己心中的怒氣。
「年輕人,我知道你可能並不屬於這裡,也並不知道我們的艱辛,光看你的穿著和打扮,我就知道你很不凡,你也許是暫時遇到了什麼困難,才被困在這裡。」
老者頓了頓,又繼續說道:「那幾個懶漢也不容易,他們年輕的時候從來沒做過工,讓他們做工比殺了他們還要嚴重,得饒人處且饒人吧!每個人都有自己的難處。」
江城在末世生存了這麼多年,像老者這樣的善良之人,他幾乎沒遇到過幾個,見老者一再堅持,江城便也不好再說什麼,畢竟這件事情沒發生在自己身上,而老者也不想在深究。
不過江城還是準備等老者不在的時候,在暗中教訓他們一頓,這樣的人其實應該人道毀滅掉。
「都是因為你,爺爺就是太善良了,他若不是怕你身子虛弱,非把這三塊饅頭帶回來讓咱們一起吃,咱們也不至於餓一個晚上。」
原來,這三人搶劫過很多殘疾乞丐的食物,吃虧的次數多了,殘疾乞丐們也學的聰明起來,每當找到食物,他們都會第一時間將食物吃進肚子中,生怕被這三個傢伙搶走,然而即便這樣,也常常有一些乞丐,因為措手不及而被搶走食物。
少年別過頭去,撅著豬嘴,連看都懶得看江城一眼,像是在生氣。
江城笑著搖了搖頭,不由得懷念起自己少年時候的樣子。
「小孩子的話,你別當真。」老者有些尷尬地搖了搖頭。
江城沒想到,這老者居然還有一個孫子,因為昨晚並沒有見到這個斷腿少年,江城以為他是一個獨行老人。
少年哼了一聲,還是沒有搭理江城的意思,直到江城從自己的胸口掏出幾塊麵包的時候,少年的眼珠子才開始打起轉來。
「我身上還剩下一些麵包,咱們三個分著吃吧!這樣大家都不用挨餓了。」
「這!」
老者本想推遲一番,不過他摸了摸自己乾癟的肚子,最終還是小心翼翼地接過了麵包。
「少年,來一塊吧!」江城笑著說到。
「哼,不吃。」這少年倒是很有骨氣,居然不吃江城的麵包,這讓江城覺得有些好笑,儘管他已經看到了少年上下滾動的喉結,也聽到了他嚥下唾液的聲音。
「你真的不吃?那我和你爺爺可先吃了,麵包就放在你身前了,想吃隨時都可以吃。」江城把一塊肉鬆麵包放在了少年的身前,之後和老人就這河水吃起了麵包。
「哼,今天的事情,就先原諒你了。」
少年實在無法忍受美食的誘惑,他一把抓起身前的麵包,之後大口咬了起來,因為吃的太急,他甚至還打了幾個飽嗝。
而就在三人在一起閒聊的時候,大部分乞丐也陸續的回到了營地之中,他們之中大多都是殘疾人,而其中幾個人的出現,吸引了江城的全部注意力,他們正是昨天夜裡和江城發生衝突的幾人,此刻每人身上都背著一個麻袋。
「六哥,你們回來了?麻袋裡面背的什麼?」那個叫六哥的男人,和這三個乞丐明顯是蛇鼠一窩,三個乞丐奔著背後背著麻袋,名字喚作六哥的男人迎去,然後接過叫六哥的乞丐手中的麻袋。
「這裡面當然都是糧食嘍,馬上就要過冬了,咱們也必須儲備足夠的糧食,然後在城裡租住一個小房子,如果一直停留在野外,不知道哪一天就凍死餓死了。」
「什麼?糧食?六哥你哪來的糧食?」幾個乞丐雖然壓低了聲音說話,可還是被江城聽的一清二楚。
「快秋收了,這些糧食當然是我在田地裡面收割的,趁著他們收割之前,我偷了整整六麻袋。」被喚作六哥的男人,壓低的嗓音之中帶有一絲得意。
「六哥,你偷了基地市的糧食?那些田地可都是有武者守護的,不會留下什麼把柄吧?」
三個乞丐接過幾麻袋糧食之後,臉上都露出了一絲擔憂的神色。
「怕什麼?富貴險中求,更何況,我們在今年冬天之前,如果弄不到足夠多的糧食,沒準就全都餓死在野外了,反正都是個死,拼一把,沒準能拼一個富貴,明天我們就把這些糧食賣給城內的商人,之後逃到鼎城,這些糧食賣的錢足夠咱們逍遙一段時間了。」叫六哥的武者十分得意地說道。
當然,這一切都沒有逃過江城的耳朵,江城正在和老者聊天,所以也並沒有過去找他們的麻煩。
在夜幕完全黑下來的時候,更多的乞丐也都回到了營地之中,人們點起了篝火,聚集在篝火旁取暖,火光忽明忽暗,江城透過火光,能清晰的看到所有人的臉色。
熬了一個白天,他們之中有的乞丐頗有收穫,有的乞丐則一立米都沒有吃到,他們之中有的苦悶,有的麻木,有的則一臉的猙獰。
這群人是石城最弱勢的群體,幾乎沒人會在意他們的死活。
就在人們背靠著樹幹,前胸靠著篝火,每個人都想著不同事情的時候,遠方傳來的一陣陣吵鬧聲,卻驚醒了沉浸在過去的乞丐們。
那是一隊騎著駿馬的人,大概有二十幾個,他們身上都穿著盔甲,腰間別著斬馬刀,一個個樣貌神駿,不怒自威。
江城餘光掃過,發現自己居然遇到了熟人,這天下還真是太小了,海城一別之後,江城的大部分故人都逃到了就近的基地市,而最近的基地市當然要數鼎城和石城。
所以江城看到故人的概率,還真不是一般的高。
馬隊的最前面,一個身穿竹甲的青年,正是江城曾經的室友張志豆。
如今的張志豆和三年前大不一樣,他早已褪去了曾經那層軟弱的皮,現在的他,神情肅穆,眼神堅強,已然成長為獨當一面的強悍武者。
「所有人呆在原地不要動,否則格殺勿論。」張志豆翻身下馬,之後招呼手下的甲士上前,並圍住這群在寒風中瑟瑟發抖的乞丐。
「為什麼?為什麼要將我們包圍?」叫六哥的乞丐見到出鞘的二十幾把明晃晃的鋼刀,整個人都被嚇得有些站不穩。
他最怕的事情還是來了,來的如此的快,如今東窗事發,他怕是跑不掉了。
「我江盟的稻田,在今夜失竊,我懷疑是你們幹的,來人啊!給我搜。」
那幾個麻袋堆積在六哥附近的大樹下,一晃的功夫便被張志豆手下的幾個武者尋到了。
「隊長,找到了,麻袋裡面確認是稻子無疑。」一個武者冷聲說道。
「我在路上尋找線索,聽人說是幾個乞丐偷了我們的糧食,我本來還不相信,認為你們根本沒這個膽子,可現在證據確鑿,你們有什麼好說的?是誰幹的,站出來。」張志豆冷聲說道,語氣十分嚴厲。
他並沒有看到江城,因為現在的江城衣著和面目都十分狼狽,簡直像一個乞丐。
叫六哥的男人附在衣襟上的手都在微微顫抖,他定了定心神,麻木的腦袋也跟著飛速運轉起來。
「是他幹的,我看到他今晚扛著麻袋回來的。」他靈機一動,忽然想起了昨夜來到這裡的江城。
這江城剛剛到達乞丐群體中,還沒有融入整個團隊,替他說話的人幾乎不存在。
把禍水栽贓在這個新人身上,一定沒有問題,到時候大家眾口一致,這個新來的就算有口也難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