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老江家那個沒出息的孩子嗎?據說在津城上三本,如今居然活著回來了!」
「這孩子脾氣怎麼變得這麼大了?難道是在外面學壞了?打架就是打錢,他們這種家庭哪打得起?」
對於街坊鄰居的問候,江城一概左耳聽右耳冒!
足足炒了兩個菜之後,江城才知道家裡來的客人是自己的大伯。上一世,江城對於大伯的印象一點都不好。
大伯家是做生意的,家裡十分有錢,光別墅就有兩三棟,記憶中,大伯家很少跟自己家來往。唯一有走動的時候,大概就是過年過節竄親戚的時候了。
每次過年,大伯都會來自己家裡吃上一頓飯,送一些廉價的年糕。而江城最不喜歡的時間段,就是大伯來送禮的時候。
在每次過年的飯桌上,大伯江萬年會對江城父親江大年一頓數落,經常說的話就是自己父親已經到了這個年紀,以後一定不會有什麼出息了。
說男人一般過了四十歲,基本上就定型了,四十歲之後,如果沒錢,那這輩子就是沒有錢了。
每當江城聽到大伯這樣說他父親的時候,他心中的怒火就不打一處來,可惜那個時候的江城年幼,還不敢當面頂撞長輩。
而父親對於有錢的大伯也顯得唯唯諾諾,並不知道怎麼來反駁,這也是沒辦法的事情,因為父母都是工廠工人,口舌自然沒有大伯那般伶俐,就算是反駁,最後輸的可能還是父親江大年。
而江城對於大伯印象最深刻的一次,就是在高二過年時候的一次家庭聚會上,那次大伯、二伯等親戚都來到江城家裡聚餐。
宴席上,堂兄堂弟來了一大堆,而大人們則最喜歡拿自家的小孩子來比較個高低,記憶中的那次宴會,江城就和堂兄堂弟們坐在鄰桌上,邊聽著大人那桌的談話,邊吃著飯。
「我們家江雨明年就要出國了,考上了美國的哈士丹頓大學,還是全額獎學金呢。」大伯說這話的時候,顯得有些得意洋洋的。
「恭喜恭喜啊!咱家江雨從小就學習好,小學初中都是全校第一名,如今更是考上了外國的大學,真是出息了。」其他親戚對於這樣的結果,紛紛喝彩不已。
大伯江萬年伸起雙臂,之後向下壓了壓,示意眾人肅靜,之後大伯目光嚴肅地看向江城的父親江大年。
「大年啊!你得好好管管你們家江城,我做生意這麼多年,看人最準,你們家江城這輩子都不會有什麼出息,咱家也不求他大富大貴,只求他別給家裡闖禍就好。」
「呃!」
江大年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哥哥會在宴席上說這樣的話,這不是直接否定了江城的未來嗎?
江城那個時候還小,這句話對他的影響不可謂不大,那一刻,他的自尊心受到了極大的傷害。從那天起,他也知道了大伯的為人。
江大年十分尷尬地看了一眼江城,眼中滿是愧疚之色,之後也只能拿起桌子上的酒杯,一飲而盡,對於有錢有勢的大哥,他又能說什麼呢?
那晚的事情,江城直到現在都記得清清楚楚,一字一句都沒有忘記,他對大伯的印象十分不好,就是從那時候開始的。
三零二門外,透過老舊的木門,江城能清晰聽到裡面傳出來的聲音。
「我說大年,你這房子還賣不賣了?你要不賣我可就走了。」裡面傳來的是大伯的聲音。
「大哥你也知道,我們家已經沒吃的了,現在末世降臨,我剩下的唯一值錢的東西,也就是這棟房子了,如果連家裡的房子都賣了,小城以後就沒有婚房了。」
「沒了房子,你們一家還可以睡在大街上,可是沒了吃的,你們還能活幾天?你們就不想再活著見到小城了?」大伯拋出了江城這個重磅炸彈,終於讓房間裡面的江大年猶豫了半天。
此刻,房間裡是無盡的沉默,江城知道,那是自己的父親在思考。
母親苗金鳳在門口停住腳步,之後便是一陣陣地歎息,這房子是工廠發給雙職工家庭的員工房,是他們這麼多年積攢下來的唯一財產。
「這房子不賣了!」就在苗金鳳回憶往事種種的時候,江城毅然決然地推開了自家房門,走了進去。
「小城?你還活著?」江大年本來愁是眉苦臉的表情,在見到江城的那一刻瞬間融化了,就連那佈滿了皺紋的額頭,都舒展開了不少。
「爸,我還活著。」江城衝著父親笑了笑,之後目光如炬,盯著那深埋在沙發裡的老男人。
剛剛在外面,江城也大致聽明白了裡面的談話,末世前,大伯江萬年就是搞房產中介起家的,沒有想到,在末世後,他居然又幹起了這個行當。
房產中介在明世界都是坑人的勾當,末世則更甚,江城就算想破腦袋也不敢相信,這位大伯居然坑到了自己的親弟弟家,是末世後生意太不好做了嗎?
「大人在談生意,你們小孩子不要插嘴。」江萬年那有些暗淡的目光看了一眼江城,裡面看不到絲毫的情緒波動,就像是面對一隻蒼蠅一樣。
「呵呵!江萬年!我真的想不到,你坑人居然都坑到我家了。」
「這孩子你怎麼說話呢?只有賣了房子才有飯吃,你們家這六十平米的房子,可以換兩隻肉蟲,足夠你們省吃儉用一個月的了。」
江萬年猶豫了一下,忽然醒過味來,這江城剛才居然直呼她的名諱,而且那說話的語氣也十分不客氣。
「小城,你剛才怎麼跟我說話呢?有你這樣的晚輩嗎?居然直呼我的名字。」江萬年氣呼呼地說道,同時右手食指也對準了江城的腦門。
「長輩?就你也配稱長輩?你不光說我父親沒能耐,居然連帶著,說我這輩子也沒什麼出息,你這樣的人也配當長輩?」
「你,你,難道我說的不對嗎?你這個敗家的崽子,對家裡有過什麼貢獻?成天除了吃飯打遊戲,你還會幹什麼?」江萬年指著江城的食指有些哆嗦,他從來也沒有想過,一向任自己欺負的江大年一家人,今天居然敢有人反抗,這是他完全無法容忍的。
「小城,你幹什麼?這是你大伯!」
江大年也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現在居然敢頂撞自己的大伯。
「大伯?他不配做我的大伯。」當江城還是一個少年的時候,大伯就將他定型為一輩子沒什麼出息的人,這句話對他的傷害之分之大,讓讓一直十分厭惡江萬年。
而今天,這個無恥的大伯居然要坑他們家的房子,這讓江城如何忍?
「好,很好,以後你們一家別想再用房子換肉蟲了!」江萬年身體向外挪了挪,卻依舊舍不得走。
「慢走!不送!」
江城說完這句話,便將自己後背上的背包卸了下來,將裡面的東西一股腦傾瀉在沙發上,裡面有巧克力、香煙、口香糖、麵包、火腿腸等等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