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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四十四章 猛虎下山 文 / 海上雲

    結婚對於大多數人來講都是一件幸福的事情,就像一艘航船找到了港灣。昊天和婉婷就沉浸在新婚燕爾的幸福之中,陳彪與王麗的小日子也比以前和諧了許多。

    婉婷與王麗整天泡在一起,婉婷磨著王麗要跟她學家務活;昊天則成天跟著陳彪,他們倆與陳慕雲探討了幾次抗日的想法,感到目前時機尚不成熟。

    一方面藍金龍目前沒有明確抗日的想法,另一方面手下的土匪也都是烏合之眾,根本不具備挑釁鬼子的條件。於是決定由他倆把陳慕雲手下的二百多個弟兄們好好訓練訓練,以備將來抗日之用。

    每天早晨他們把這二百多人集結在西山,因為昊天之前在趙家有了訓練的經驗,操練就由昊天負責,陳彪則負責抓軍規軍紀。沒有規矩不成方圓,一支沒有規矩的隊伍就是烏合之眾。

    訓練不足一個月,就迎來了檢驗戰鬥力的機會。深秋時節,地已經乾爽,稻子該脫谷了,也是山寨下去收糧食的重要時候。

    藍金龍對陳彪和昊天的信任度還不夠,對他們的能力也不瞭解,所以此次分工,刀疤臉和獨眼龍各帶一百多號人前往任務相對較重的村子裡去收,這兩個村子離山寨也不是很遠,山寨基本已經和村裡的百姓達成了共識,秋天的收成必須上繳山寨兩成,否則便難有安生日子;禿頭鷹帶著陳彪和昊天到山下的村子裡去,這個村子中有好多還是土匪的親屬,山寨常派人到村裡來打探消息,所以他們只帶了50個人來拉糧食。

    陳彪和昊天挑了50個精壯漢子跟著禿頭鷹輕輕鬆鬆地下了山,婉婷說什麼都要跟著去湊熱鬧,昊天拿她也沒辦法。

    滿山都是飄落的樹葉,腳踩在葉子上軟軟的,馬匹也顯得那麼懶散。

    一行人到達村口的田邊,看到眾多村民正在收稻子。有一個人認識禿頭鷹,趕緊跑了過來。

    「三哥,不好了,剛才來了一夥偽軍,把咱們的稻子給搶走了一半啊,大伙可沒糧食供應山寨了。」

    這時候陸續過來好多村民。

    「是啊,剛才咱們好幾個人被揍了,這幫人手裡有槍,咱們是乾瞪眼啊。」一個被打成烏眼青的村民比劃著說。

    另一個歲數大的村民也湊過來,「三哥您回去跟寨主說,可不是大傢伙不給山寨供應糧食啊,被搶之後,咱們實在是無能為力啊,自己吃都緊巴啊。」

    「豈有此理,他們什麼時候走的?」昊天聽眾人一說火冒三丈。

    「才走一袋煙的功夫,往西邊去了。」一位村民忙說。

    「大哥,咱們追上去把糧食搶回來。」昊天看著陳彪。

    「三哥,你說呢?」陳彪比昊天要沉穩得多。

    「咱們要是去搶糧就徹底跟鬼子鬧翻了,會不會有後患呢?要是不去,這糧食不夠吃也要命啊。」禿頭鷹心裡直犯合計,他怕回去藍金龍責怪。

    「三哥,要是沒有糧食吃,咱們只有死路一條,先搶回來再說。」陳彪幫著分析形勢。

    禿頭鷹覺得也有道理,「偽軍大概有多少人?」

    「七八十人吧。」一個村民認真地回憶著。

    「哦,大伙放心,剩下的糧食你們自己留著吃吧,我回去會跟寨主稟報的。老五、老六,咱們回去。」

    禿頭鷹撥馬往西就走。昊天和陳彪趕緊跟上。走出去一里多地,禿頭鷹跟陳彪和昊天交待道:「西面二十多里的地方有一段山路,兩邊的山巖只有一人多高,我們從山裡的小路過去埋伏,盡量避免和他們開火,也不要暴露身份。搶回糧食就走。明白嗎?」禿頭鷹的主意果然多。

    昊天和陳彪一聽也都來了精神。禿頭鷹帶領大家快速行軍,雖然這些土匪最近接受了訓練,但畢竟時間太短,才走了一半,就快的快,慢的慢,五十個人拖出了一百多米的距離,陳彪斷後,他一個勁地催促落後的幾個土匪。

    山上小路繞的彎少,加上行動迅速,當他們到達目的地,從山上望去,那些偽軍還像一些小黃點兒一樣在盤山路上移動呢。

    禿頭鷹佈置在路兩邊的山頭由他和昊天各帶20人隱藏在樹和石頭的後面,陳彪與婉婷裝扮成過路的兄妹,帶幾個人從前面的小徑下去,截住偽軍。

    陳彪和婉婷的穿著打扮都很洋氣,陳彪西裝革履、婉婷一身打獵裝,後面跟著幾個土匪裝作侍從。藍金龍為了感謝她的財寶,特意送了她一隻毛瑟槍,婉婷的心裡直癢癢,幻想著自己可以來一回實戰射擊。

    偽軍在埋伏地點碰上了他們。

    「喂,趕緊讓一讓。」頭前的一個偽軍朝陳彪他們喊道。

    「你算老幾?敢跟本姑娘這麼說話。」

    「你是活膩歪了吧?」這個偽軍氣不打一處來。

    「怎麼回事兒?怎麼不走了。」這個時候帶隊的偽軍小隊長也趕了上來。

    「報告史隊長,有幾個人不給咱們讓路。」

    「是誰這麼大膽。」小隊長用眼睛打量著陳彪和婉婷,突然他好像想起了什麼,摸出手槍就要動武。

    「他奶奶的,讓老子在這兒把你給碰上了。」

    原來這個小隊長就是陳彪和昊天在去往天津路上遇到的史全。他奉命北調,吞了陳彪的錢之後,路過山海關時,特意去於承祖家裡想討點好處。

    史全說是馬昊天讓他來找於大善人,於承租的老婆報告了鬼子,鬼子調查經過之後,把史全好一頓臭罵,若不是花錢打點了鬼子,史全可就有罪受了。

    史全心裡恨透了陳彪,這回遇到,哪肯放過他,他掏出手槍就要開火,就在這個節骨眼,他的左上方突然有一人從天而降,他抬頭望去,沒等他看清楚這個人,他的腦袋已經被一刀砍了下來。

    原來昊天也一眼認出了史全,他聽史全破口大罵就知道事情不好,為了陳彪和婉婷的安全,他拿起旁邊土匪的一口刀,飛身殺來。

    在場的人全都被鎮住了,他們還沒弄清楚是怎麼回事,兩邊埋伏的土匪全都站了出來。

    「誰都不許動!」禿頭鷹喊完一槍將一個準備開槍的偽軍當場擊斃,剩下的偽軍看見兩邊山上共有二十多條槍對著他們,一個個都乖乖地把槍扔在了地上。

    「一定是誤會,千萬別開槍。」打頭的偽軍臉上的蠻橫全消,變成了諂媚的表情。

    婉婷正在緊張的時候,昊天從天而降也讓她毫無準備,而且她當時離史全很近,她和陳彪都被濺了一身鮮血,婉婷雖然有過狩獵的經歷,但眼看著一個人腦袋搬家的過程,胃裡一陣噁心,差一點兒掉下馬來。昊天把她扶下馬,讓她在路邊休息一下。

    「眾位弟兄,咱們是抗聯的隊伍,你們幫著鬼子為非作歹,本來人人得以誅之。但咱們抗聯是仁義之師,今天我們拉走糧食和你們的槍,饒你們一命,希望你們以後好自為之,不要再繼續助紂為虐。」

    禿頭鷹為了掩蓋身份已經想好打著抗聯的旗號,這幾句話他也琢磨的一陣子,自認為沒有什麼破綻。

    「我們一定從良,感謝不殺之恩,你們說是不是啊弟兄們?」打頭的那個偽軍趕緊應聲。

    「對對對,我們一定從良。」偽軍們都附和著,其他的跟著直點頭。

    「好,想活的放下東西趕緊走吧,不許回頭,回頭就要他的命,走吧。」

    禿頭鷹力爭速戰速決。這些偽軍一聽不殺他們,一個個撒腿就跑,把吃奶的勁兒全都使了出來,不一會兒,都跑的無影無蹤了。

    「老五,你帶幾個兄弟斷後,我和老六在前面,咱們得趕緊走,別出什麼差頭,弟兄們,趕緊趕上車扯呼。」

    禿頭鷹騎著馬在前面,他對自己此役的指揮洋洋得意,整個車隊匆匆而行。

    婉婷的狀況比較糟糕,在她的想像中,殺人與殺獵物是一樣的,可當她看到一個活生生的人血淋淋地倒在自己面前的時候,竟是那麼恐怖,那麼噁心。昊天揮刀砍下,一道鮮血濺到自己身上的這一幕,讓她膽戰心驚。

    回到山寨,他們跟藍金龍報告了整個過程,藍金龍非常滿意。

    「幹得漂亮,搶回了糧食,還沒暴露身份,避免了跟鬼子衝突,漂亮,哈哈哈,等刀疤臉和獨眼龍回來,咱們論功行賞。」

    可讓藍金龍沒有想到的是,刀疤臉和獨眼龍他們直到夜裡才返回山寨,而且獨眼龍還掛了彩。

    原來,他們在下去收糧時,也都遇上了偽軍。刀疤臉是在回來的路上遇見偽軍的,偽軍見到糧食就搶,雙方立即開始了一場惡鬥。

    因為是遭遇戰,事先都沒有準備,仗著人多,刀疤臉打退了偽軍,但死傷三十多人,有一些拉車的馬也被殃及池魚。因為擔心偽軍去而復返,刀疤臉只好放棄了死馬車上的糧食,匆匆往回趕。

    獨眼龍就沒有那麼幸運了,他可是損失慘重。他遇到的那一夥是偽軍和鬼子的混合編隊,他們正在裝糧食的時候,被打了個出其不意。

    獨眼龍本能地進行了反擊,怎奈鬼子訓練有素,在人數不佔優勢的情況下卻掌握了主動,獨眼龍眼看著自己的弟兄一個個倒下,最後無奈帶著腿快的幾個土匪逃離了戰場,若不是鬼子為了把糧食趕緊帶回去,獨眼龍他們能否逃脫都未可知,去的時候一百來號人,回來的時候還不到一半。

    藍金龍十分氣憤,一方面他氣鬼子和自己搶糧食,另一方面也生氣獨眼龍和刀疤臉暴露了身份,以後鬼子很有可能對山寨不利。他心裡明白假如鬼子來圍剿,他的好日子就到頭了,這一群烏合之眾又怎能敵得過鬼子的精銳之師呢?但他也不好對刀疤臉和獨眼龍發火,畢竟他們也都是在為山寨盡力,尤其獨眼龍還受了傷。

    「媽拉個巴子的,看來鬼子是要把老子往絕路上逼,趕緊讓牛大夫給大傢伙療傷,先都下去休息吧。老三,你留下,咱倆商量商量。」

    藍金龍要和陳慕雲好好聊一聊。

    「老三,你說鬼子能善罷甘休嗎?」

    「大哥,我覺得也不好說,禿頭鷹他們幾個冒充抗聯,或許會轉移鬼子的注意力。再者說,刀疤臉沒佔著便宜,獨眼龍還吃了大虧,按說鬼子會把主要精力放在抗聯的身上,我覺得未必把咱們當回事兒。」陳慕雲分析道。

    「嗯,有道理,估計一時半會兒未必敢來圍剿咱們。」藍金龍自然希望不要跟鬼子正面交戰。

    「但咱們也不能不防啊,如果鬼子想報復,或許會派一支隊伍來攻山,咱們必須時刻警惕。」

    「嗯,對對對,馬上就得準備,來人那,趕緊把六大金剛都給我再找回來,另外再安排一桌,給刀疤臉和獨眼龍他們壓壓驚。」藍金龍意識到了早做準備的重要性。

    昊天把牛大夫找來給婉婷看看病,牛大夫給婉婷把了把脈。

    「嗯,不妨事,主要是受驚過度,多注意休息,不要胡思亂想就沒事兒了,哈哈,另外得恭喜你們了,夫人有喜了。」牛大夫捋著自己的山羊鬍子笑呵呵地說道。

    昊天和婉婷聽到這個消息都十分的高興,一個新的生命即將來臨,作為新婚夫婦,他們的心情可想而知。但是昊天在回到聚義廳後,心情卻怎麼也高興不起來了。

    「咱們山寨以前有四大金剛,如今是六大金剛,可以說是如虎添翼,今晚我把你們六個又喊過來,主要是給刀疤臉和獨眼龍壓壓驚。我剛才琢磨了,給老五和老六也都起了個響亮的綽號,以後方便稱呼。老五就叫下山虎吧,老六就叫千里馬。來我敬大夥一杯,今天你們幾個都辛苦了。」

    說完藍金龍舉起自己的酒碗,大家都相繼干了自己碗裡的酒。「唉,要是能永遠這樣和大家一起把酒言歡該多好啊。」藍金龍不禁歎息。

    「大當家的,您這話是什麼意思?」響尾蛇問道。

    「我剛才和老三分析了形勢,鬼子恐怕不能善罷甘休,我合計著要不咱們就散了吧。」藍金龍的眼睛迅速地在六大金剛的臉上掃過。

    「水來土掩、兵來將擋,咱們出來混的時候,哪個不是早就豁出了,腦袋掉了碗大個疤,大當家的,你可不能說這喪氣話,咱們弟兄誓死保衛山寨。」刀疤臉。

    「小鬼子要是敢來,正好跟他們拼了。」昊天摩拳擦掌。

    「對,誰他媽怕死誰是王八。」獨眼龍也隨聲附和。

    大家都表了態。藍金龍臉上露出了笑容。

    「好,既然弟兄們都豁出去了,老三,你就安排吧。」藍金龍把佈置任務的活交待給了陳慕雲。

    「剛才,我和大當家的研究過了,鬼子雖說有抗聯牽扯著,保不齊來還是不來,但咱們必須得做好防範。東面是山寨的入口,由下山虎負責;刀疤臉和獨眼龍依舊負責各自的山頭;響尾蛇和千里馬負責西山;禿頭鷹跟著我做好援助,大當家的總調度。從今晚開始就要加強戒備,每個哨崗都要加人,回去提醒弟兄們晚上睡覺也都睜一隻眼睛,隨時做好戰鬥準備。明天白天開始在山上多挖些陷阱,多準備些滾石,一旦小鬼子來了,就讓他們有來無回。」陳慕雲簡單地佈置了一下。

    「好,就按老三的安排,明天我也到各處轉一轉,把兵力再重新分配分配。來,今朝有酒今朝醉,干了。」藍金龍提議再乾一碗。

    大家吃了幾口菜便都早早回去佈置崗哨了。昊天出來後心裡很矛盾,他對打鬼子早就充滿了期待,但婉婷如今已有孕在身,最需要安心靜養,要是鬼子真的來了,這山寨還能久呆嗎?唉,眼前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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