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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十六章 海上風雲 文 / 海上雲

    晚上,大宇船長安排了四個值班的船員,剩下的人都回到船艙。值班的船員中有一個在船艙附近放哨,陳彪和昊天在船艙裡聽苦力們講鬼子們的惡行。

    大宇船長一進來,就對陳彪說:「陳兄弟,你說,咱們怎麼幹吧?」

    「既然大家都決心跟小鬼子干了,我想咱們就在明天晚上動手。按船長的估算,明天就要進入到鬼子的水域了,他們容易放鬆警惕,趁鬼子睡下,咱們夜裡動手。」陳彪把自己的計劃說了出來。

    「今晚還得麻煩船長多留意鬼子們的動向,特別是翻譯和兩個偽軍,明天分別收拾他們。他們手裡有槍,一旦到了一起,想對付他們就難了。」

    「今晚摸清楚他們的路數,明晚咱們兵分三路,船長想辦法把鬼子灌多;後半夜我和華君各帶倆人,分頭對付兩個偽軍,最後再收拾翻譯和小鬼子。」陳彪胸有成竹地說道。

    「好,就這麼辦,一會兒我趕緊回去,觀察鬼子們的行動。」大宇船長說完就離開了船艙。他剛一上甲板,就碰到了翻譯。

    「船長,你不在駕駛室裡呆著,又到下面幹什麼去了?」翻譯不懷好意地問道。

    「這麼多年習慣了,一到晚上啊、早晨啊,我就得到船上的各處都看一看,不都看一遍放不下心啊。」船長從容地解釋道。

    「嗯,好習慣,這樣我和太君才能放心。夜裡行船一定要小心,我們大家的安危可都交給你了。」翻譯滿意地回去稟告鬼子去了。

    過了不久,三個鬼子跟翻譯也在各處轉了轉,最後還到船艙裡來了。大家都已經躺下了,翻譯手裡的探照燈十分刺眼,大家下意識地用手遮住了眼睛。

    「那馬開貓撓(日語:懶蛋)鬼子看見大家橫七豎八地躺著,就回休息室了。

    休息室裡有六個舖位,正常情況下,船上的八個人,每晚都有三、四個值班的,足夠大家休息。鬼子把休息室佔了之後,船員們就只好到下面的船艙去睡了。

    三個鬼子中比較胖的是頭目,第一天晚上,船還行駛在中國水域,鬼子擔心在夜裡遭到襲擊。胖鬼子讓兩個偽軍晚上在外面放哨,另兩個鬼子和翻譯也輪流出去轉悠。鬼子對船上的人員到沒有太多的戒備,估計這些赤手空拳的船員和苦力們也不敢興風作浪。

    大宇船長在駕駛室裡奉承著翻譯,偶爾也到甲板上去看看。今夜的海面很平靜,由於載重相對較輕,波濤敲打著船身,顫動的感覺很明顯。

    昊天長這麼大,還是頭一回坐船。經過這麼長時間的顛簸,他很不舒服,晚上也沒怎麼吃東西,為了能有體力跟鬼子拚命,他心裡不斷地提醒自己要睡好,終於他在這悶熱的船艙裡昏沉沉地睡下了。夢裡他和師父一起上了戰場,他夢見自己殺掉了好幾個鬼子。

    第二天,船駛入了朝鮮水域。朝鮮本是中國的藩屬國,清朝末年,日本打敗了清政府的軍隊,正式開始了對朝鮮的殖民統治。在近百年的時間裡,雖然很多朝鮮國民對日寇仇恨不已,但也有不少朝鮮的賣國賊甘當亡國奴,甚至幫助鬼子實施侵略戰爭,中國人稱他們為「二鬼子」。

    日本把朝鮮作為自己在國外的重要基地,所以,鬼子一進入朝鮮水域,都顯得很興奮。他們在甲板上見到過往的船隻,興高采烈地跟對面船上的日本人、朝鮮人招手。此刻,他們滿心以為一切都盡在掌握。

    早晨起來的時候,昊天就很不舒服,他有些低燒,但他沒有說出來。陳彪和昊天跑到船尾去看船員們釣魚。

    「這樣也能釣上魚來嗎?」昊天很好奇,他小時候總在河裡釣魚,這是他第一次見人在海上釣魚。

    「沒見過吧,這種釣法,不常出海的人是很難見到的。咱們常年在船上混日子,沒有閒情逸致把船停下來垂釣啊,釣魚都是為了吃。」船員向昊天解釋道。

    「跟在河裡一樣,根據魚在海裡活動區域的深淺,釣不同的魚也採取不同的釣法。這些也都是咱自己摸索出來的土辦法,這個法子是用來釣帶魚的。帶魚白天在深水區,算好了水深,把小魚掛在鉤上,下個百八十米的魚線,一天釣上來的,夠大家吃就行了。」釣魚的船員講的繪聲繪色。

    兩個偽軍早晨跑到下面去睡了一覺,醒來後,也走過來看熱鬧。一會兒,綁在手柄上的鈴鐺響了起來,船員趕緊收線,拽了一會兒,魚線才全收上來。串鉤上一共釣上來六、七條帶魚,最有趣的是,有一條魚居然是死死地咬住了另一條魚的尾巴被拽上來的。

    「好了,今天夠咱們吃一頓的了。」船員對今天的成果很滿意。

    「真有兩下子啊。」一個偽軍看的很過癮。

    「老五,你再多釣幾條,晚上我請太君和幾位兵爺喝幾杯。」大宇船長不知何時也走了過來。

    中午簡單吃過午飯後,陳彪和昊天抓緊時間休息,因為不習慣船上的生活,兩個人的狀態都不太好。昊天午飯基本沒吃,他臉色蒼白,體溫上升。

    兩人一覺睡到未時,陳彪把昊天喊了起來。他倆來到甲板上,大家忙忙碌碌地為晚餐做著準備。

    明天就要抵達港口了,翻譯把船長想請他們喝酒的事情告訴了鬼子。這幾個鬼子都是吃貨,把沒吃完的熟食都拿了出來。

    「呦西(日語:美、好),這個船長,良心大大滴好了,侯桑,晚上你也要多喝幾杯。」帶頭的鬼子肥頭大耳,活像個豬頭。

    初春,天黑的還是很早。申時未過,日本海上,太陽已經接近海平面了。海面上波光粼粼,像斑駁的星光在水中搖曳。昊天沒見過這樣美的海面,看久了,眼睛被熠熠的波光耀得什麼也看不清了。

    水天之間紅彤彤的太陽顯得那麼美,那麼柔和,鬼子們怎麼也想不到,死亡正在向他們逼近。落日餘暉讓鬼子在這一刻想起了家鄉,看到祖國近在咫尺,他們情不自禁地哼起了家鄉的小調,一個鬼子的眼中已經濕潤了。

    兩個偽軍被安排和船員們在一起吃晚飯,看見船長和翻譯陪著鬼子喝酒,他們心裡不舒服,簡單吃了幾口,就到船艙裡去休息了。

    昨晚兩個人都有些著涼,明天就要到達港口了,鬼子完全放鬆了戒備,也允許他倆晚上去睡覺了。

    這樣一來,更方便陳彪他們動手了。兩個偽軍挑了比較舒服的位置就躺下了,步槍都抱在懷裡。陳彪和昊天在等著兩個人睡熟後再動手。

    因為船艙有一半是海水的下方,艙裡的窗口在船艙的側上方,今晚的月牙透過小窗在船艙裡留下了十分微弱的月光。除了偽軍,大家都瞇縫著眼睛裝睡。

    因為昨晚一夜沒睡,沒過多久之後,兩個偽軍的鼾聲就此起彼伏了。陳彪輕輕地捅了捅昊天,他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分別撲向兩個偽軍,用已經準備好的繩子死死勒住了他們的脖子。兩個偽軍本能地掙扎著,其餘的人也過來幫忙,他們按住偽軍的腿和手。也就是一刻鐘的功夫,兩個偽軍不再蹬腿了,他們的身體已僵硬,露在外面的舌頭也都硬了。

    因為是第一次殺人,大家忙活的滿臉是汗,心跳都格外快。偽軍死後,除了昊天和陳彪,大家都長出一口氣,坐下來歇一歇;只有陳彪和昊天有過殺人的經歷,除了胳膊有一些酸之外,絲毫沒有什麼特別的感覺。

    「陳兄,接下來咱們怎麼料理小鬼子?」一個船員喘著粗氣問道。

    「老哥,您先上甲板去看看動靜,然後咱們再做打算。」陳彪答道。

    沒怎麼費勁就幹掉了兩個偽軍,大家信心大增。他們對陳彪和昊天剛才的敏捷都很欽佩,相信有這兩個人在,對付鬼子也一定能成功。

    「好勒。」船員答應了一句後,便上到甲板,向駕駛艙走去。途徑休息室,他斜眼往裡面瞅了一眼,看見幾個鬼子和翻譯們已經喝得離了歪斜了。

    大宇船長的酒量非常好,他跟幾個鬼子一樣,都坦胸露肉,不時還給鬼子拍肩搭背的,不過他的神志還是清醒的。

    「張桑,你滴良心大大地好了,為了大東亞共榮,再喝一杯。」豬頭鬼子確實能喝,他腆著個肚子,環視了一圈,發現也只有船長還能陪他喝了。

    「歹客一騷考那衣(日語:廢物)。」豬頭鬼子向已經喝趴下的鬼子和翻譯說著粗話。喝完這杯,他又打了個嗝。

    船員在駕駛艙跟開船的大副簡單地耳語了兩句,報告了下面的好消息,大副的臉上也露出了笑容,船員怕陳彪著急,就迅速返回船艙,將情況告訴大家。

    「大家現在上去,等小鬼子都倒下了,咱們進去宰了他們。除了步槍上的刺刀,我還有一把刀藏在貨箱中間,船上還有沒有別的利器?」陳彪把步槍上的刺刀退了下來。

    「船上還有魚叉、扎槍,都在上面。」一名船員答道。

    「好,先上去,注意盡量不要弄出動靜。」陳彪吩咐道。

    大家輕手輕腳地上了甲板,在距離休息室二十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大家豎起耳朵聽著裡面的動靜。

    「太君,我扶著您出去。」大宇船長大聲地說。

    「不,我滴沒有醉,回來,喝!張桑,你的酒量大大滴好了,遇到我,你的不行。」豬頭鬼子要出來撒尿。

    「兄弟,這個鬼子交給你了,我們從側面繞過去,到駕駛室去對付其餘三個人。」陳彪把一柄魚叉遞給昊天,帶著其餘的人迅速向另一側船舷而去。

    豬頭鬼子慢騰騰地來到甲板上,一吹海風,肚子裡的酒食立刻上湧,還沒來得及解開褲子,就扶著船欄杆吐了起來。

    昊天躲在一邊,看到這個情況,他躡手躡腳地向鬼子走過來。鬼子吐了一陣,開始解褲子,他突然發現甲板上有人影,猛地回過頭來。他的手已經摸到了槍,但昊天在他轉身之際已經飛身躍起,魚叉正插在鬼子的肚皮上,鬼子疼得一聲慘叫。

    他的褲子早已脫落,裡面綠色的大褲頭緊箍在他粗壯的腿上,他已來不及提自己的褲子了。他捂著自己的肚皮跪倒在甲板上,痛苦地做著死前最後的掙扎。

    豬頭的慘叫,把已經喝得爛醉的兩個鬼子驚醒了,他們倆拿著槍衝了出來。正當他們端著槍左顧右盼的時候,陳彪他們從船頭繞了過來,陳彪一刀正砍在一個鬼子的手臂上,他的斷臂沒有完全脫落,僅剩一側的筋還連著。傷患處的鮮血汩汩而出,他的慘叫比豬頭的聲音更響亮,槍早已落在了甲板上,他捂著自己的斷臂疼得在甲板上直打滾。

    另一個鬼子槍已上栓,一個船員拿著扎槍向鬼子刺去,鬼子在躲避的同時向船員開了槍。船員忍著疼痛繼續和鬼子搏鬥,鬼子只好用刺刀迎擊,其餘的人及時趕過來,用手裡的刺刀、扳手來對付這個鬼子,雙拳難敵四手,鬼子很快就被大家捅死了。

    休息室裡,翻譯睡的死豬一般,但接二連三的喊叫聲,還是把他從美夢中吵醒了。他原本就趴在桌子上,當他睡眼模糊地抬起頭的時候,大宇船長用酒瓶子在他後腦上重重一擊,他又跟死豬一般沉寂了。

    戰鬥很快就結束了,大宇船長把船停了下來。中槍的船員躺在休息室裡渾身發冷,他快要不行了,大家都圍在他身邊。他的臉上泛著笑容,能死在與鬼子的拚殺中,他很自豪。

    「船長,要是你有機會回去,跟我家裡人講,我沒給咱天津衛的老爺們丟臉,讓我媳婦好好照顧孩子,將來長大了也去打鬼子。「

    「祥子,你少說兩句,好好休息,你媳婦還等你回去呢。」大宇船長安慰道。

    「船長,您就甭安慰我了,我知道自己的情況,二十年後,咱又是一條好漢。」大家都是老爺們,但面對這樣的場景,幾個和祥子朝夕相處的船員都默默地流下了眼淚。

    祥子是含笑而去的,相信他的人生中有很多未竟的心願,但最起碼他完成了一個,真刀真槍地跟鬼子拼了命。

    大家把他用白布裹起來,放在船頭。鬼子他們的六具屍體被裝在箱子裡墜入了大海。當太陽露出海平面的時候,大家為祥子舉行了海葬,他的一生注定了要屬於大海,人吃魚蝦,死去了又餵魚蝦,這很公平。

    「船長,我們何時往回開?」陳彪向船長問道。

    「陳兄弟,咱們的油根本不夠開回去。來的時候,我們船上有鬼子,過往的巡邏船沒有上船來搜查,往回走遲早遲晚肯定會遇到鬼子的巡邏船,所以就算油夠,咱們也回不去。」大宇船長答道。

    「難道咱們還要去日本送死?」姓周的苦力問道。

    「現在我們只有往圖們江方向去,只有從那裡咱們才能回到中國。」大宇船長說出了自己的想法。

    「好,咱們就去圖們江,從圖們江我們就可以到東北了。」陳彪聽了大宇船長的話心中為之一振,他決定先去東北投奔自己的長輩。

    總有些事情發生在人們的意料之外,從而改變了當初的計劃,這或許就是人們常說的命運吧。昊天和陳彪本來是要去淮南投奔59軍的,但此刻陳彪決定還是先去投奔他的長輩,因為他相信去東北也可以打鬼子。

    他把自己的想法告訴了昊天,昊天本來就已經病了,經過昨晚的拚殺,他現在已經堅持不住了,差一點兒摔倒,陳彪趕緊把他扶住。

    「馬兄弟的身上好熱啊,看來,他病的不輕啊。」這一場大病差一點奪走了昊天年輕的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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