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劉平睜開了眼睛,才發現自己已然是躺在了床上,身上的鎧甲已然被脫去,胸口的傷也已經包紮完成,只是一動,便覺得渾身如同散了架一般疼痛,艱難的起身,卻是發現身側有三五個女娘正在伺候,一見劉平醒了,紛紛見禮,口稱太尉安好,還有些發蒙的劉平一時沒緩過勁來了,愣了一下,高聲道:「三多!!三多!!」
侯爺醒了,侯爺醒了!!
屋外的楊三多和一干永定軍軍將聽到呼喊,飛一般的衝了進來。
呼啦一下,整個屋子中擠進了二十多個軍將,林沖,魯達、楊再興等人都是興奮的跑了進來。
「侯爺!!三多在呢!!侯爺,謝天謝地您終於醒了!!」楊三多此刻居然是臉上都是淚水。
「侯爺!您醒了?」
「侯爺,您沒事吧,嚇死屬下了,洒家還怕侯爺您真的醒了不了,呸!洒家這張破嘴!該打該打!」魯達一臉憨笑道。
「屬下守候了您一夜,生怕您····萬幸您沒事!」林沖亦是眼眶發紅。
「娘的!老子哪有那麼容易死!三多,你好歹是個大老爺們,掉什麼貓尿!給老子把淚擦了,再流淚小心老子不認你是我的兵!!」劉平艱難的笑罵道。
「諾!!」楊三多猛地立正直身。砰的一聲用拳頭砸在自己胸口上,行了一個標準的永定軍軍禮,弄的一身的鎧甲嘩嘩作響,楊三多與一干諸將身上的污血還沒清洗,如同一個鐵人一般的進來,嚇得這些女娘都尖叫了起來。弄的楊三多不明就裡,直撓頭,望著劉平道:「侯爺,這些個女子叫嚷什麼?」
「滾!你們嚇著她們了!」劉平笑道。
「城外的情況如何?」劉平道。
「昨日廝殺,完顏宗望被湯將軍一箭射傷,逃了,金人大軍亦是撤退到二十里外,韓將主和岳將主帶著兵馬一通追殺,直直的殺出了十幾里,殺了金人一萬多人。此刻都已經回城了。」林沖道。
「將士都安頓好了麼?」劉平道。
「回稟侯爺,昨夜李相已經安排了永定軍在外城的駐地,吃食。房屋都已經安頓,末將怕侯爺有閃失,和他們在門外守護,所以,其他的事情都是被李綱大人安排妥當了。」林沖道。
「好!!」劉平一拍大腿道。臉上一陣高興。
猛地,劉平的肚子一陣咕嚕之聲,才發現自己已經一天一夜沒有吃東西了,肚子裡著實是餓的可以了,轉頭對著被嚇得戰戰兢兢的侍女道:「有吃的麼?」
那幾個侍女哪裡見過這麼凶悍的廝殺將,早已被嚇得不敢說話,聽到劉平問話,愣是沒有人敢吭聲。
「入娘的!你們幾個小娘皮,俺家侯爺問話,有沒有吃的!!」身側楊再興一臉凶悍道。
「有··有··太尉爺稍等,奴··奴家這就去端熱湯飯食··。」一個稍微膽子大一些的女娘顫聲道,慌忙帶著幾個侍女出去,尋了飯食端來,俱都是幾個熱菜點心,炊餅還有麵湯,早已經餓了一天加一晚上的劉平也不客氣,拿起一個炊餅便啃食起來,一邊吃一邊招呼身側諸將道:「別都傻站著~!吃!有老子的,還能讓你們干看著!!吃!!」
一眾將領平素知道劉平的為人,只要不是行軍發令,劉平幾乎當的起平易近人這幾個字,平日裡行軍飢渴,怕是一鍋肉湯這些個廝殺漢都是敢和劉平搶著喝的,劉平也是當自家兄弟慣著,怕是整個大宋都難找出這麼一個另類的統帥。一眾軍將俱都是大肚漢,行軍打仗,哪裡容得細嚼慢咽,食不厭精膾不厭細,這是那些個大頭巾才會做的事情,你讓這群刀頭舔血的漢子學個斯人的吃飯,怕是比在戰場上廝殺還困難。一個個訕笑的得了劉平的命令,紛紛伸出髒兮兮的大手,一起抓食著飯食,眨眼間,便被吃的精光,劉平望著那看怪物一般的看著自己這群人的小侍女們笑道:「請幾位女娘多拿些飯食來,老子手下的這群傢伙都是餓死鬼投胎的,廝殺了一大天,這些東西怕是不夠。」
「太尉爺,稍等,奴家這就安排人手前去,送吃食來。」眼前的這個女娘是趙桓安排來的宮中女婢,初時一見這群傢伙,各個都好像是從修羅地獄來的殺神一般,身上的鎧甲還沾著暗紅的腥血,靠近一些怕是都被嚇得暈了過去,可是此刻才發現,這群傢伙也不是那般凶蠻可怕,自家也私下裡聽到,要不是眼前的這群大漢,怕是汴梁城都得被金人破了,眼前的這群軍將蠻野是蠻野了些卻是都是為國盡忠的好漢子,比起那些個整日裡在汴梁城勾欄瓦捨裡廝混的禁軍強了不知道幾百倍,宮中之人都是一顆伶俐的心,當下便看出,這群外表凶悍的傢伙卻是並沒有那麼可怕,昨夜裡,眼見著這個受傷的將軍被抬進來了,眼前的這群軍將都是一動不動的在屋外守了一夜。這才是真正的好男兒啊。
那女婢行了一禮,眼中淺笑,倒是讓幾個年輕的軍將臉上都有些微紅。怪不得汴梁富庶,連著服侍人的小女娘都這麼勾人啊。
不大的功夫,又是七八個侍女進來,端進來了大批的吃食,一眾軍將亦是放開懷吃了起來。
恰在這時候,忽聽得外面一聲尖細的嗓音傳來,聖上駕到。
一眾軍將還不明所以,倒是劉平先反應了過來,急忙招呼了眾人停下。
「外面喊什麼??」劉平道。
「沒聽太清。好像是什麼駕到。」楊再興一把攬過一個點心又往嘴裡塞了一個,含糊道。「娘的,誰知道是誰!」
「皇帝來!!」林沖猛地反應過,當先喊道。
眾人這才明白過來,居然是當朝聖上來了,一眾軍將紛紛起身,七手
手八腳的將劉平的鎧甲套上。劉平艱難的起身,想要出了屋子。還未等出去,只見七八個黃門小太監秉著依仗,當先進來一個年輕人一身龍袍加身,頭戴帝王冠,身側陪伴的;兩個人,一個是李綱,另一個卻是一個穿著太監服的白面小廝,不用看,中間這個就是當朝的皇帝趙桓無疑,昨日在城下遠遠一瞥,雖然只是一眼,自己也是認得了這個當朝皇帝的大致模樣,如今親眼得見,這才看的清楚了,皇帝也不過是個年紀和自己相仿的年輕人,蒼白的臉上還帶著一抹的潮紅,讓劉平覺得這位皇帝莫不是被大姨媽附身了麼。
腦子停止了惡意的念頭,劉平望著趙桓,幾乎沒有半點遲疑,一下跪在地上,高聲道:「永定軍劉平見過吾皇,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來自後世的劉平看了無數的古裝戲,俗話說的好,熟讀唐詩三百首,不會作詩也會吟,如今一見趙桓,當即便按照古裝劇裡臣子見皇帝的模樣,拜倒行禮,口稱萬歲,身後的諸將亦是都有樣學樣,全都跪在地上口稱萬歲,廝殺漢嗓門大,一陣呼喊,倒是震得眾人都耳膜之響,看的李綱都有些詫異,心道,這廝從沒見過聖上,也沒學過禮儀的劉平,居然還會這叩拜執禮,不枉老夫這麼看重,果真是個人才啊。
趙桓一臉凝重道:「你便是劉平劉仲成?」
「回稟陛下,末將是劉平!」劉平道。低著頭沒有抬起來。
猛地,趙桓上前一步,一把扶起了劉平道:「劉卿,快快請起,卿是我大宋的功臣啊!!」
劉平猛地被趙桓扶著,恭聲道:「陛下繆贊,臣等只知道,忠於陛下,忠於朝廷,為大宋鞠躬盡瘁死而後已!!」
趙桓此刻很是激動,扶著劉平,一見劉平說話還能有些人的模樣,當即便多了幾分親近的之情,關切道:「愛卿傷勢如何??」
「蒙陛下掛念,臣雖有些傷,但是無大礙,還能為陛下鞍前馬後,抵擋金寇!」劉平道。
「愛卿從燕京馳援,一路辛苦,又在城外抵擋金人,護城有功,朕心甚慰,甚慰啊。我大宋有劉愛卿這種猛將,何愁金人胡虜!!」趙桓此刻心情不錯。只是苦了劉平,倉促起身,渾身都疼的難受,心道你趕緊說啊,說完放開老子。
李綱此刻亦是上前道:「恭喜陛下得此猛將啊!如今金人退避二十里外,不敢前來,臣也得到快馬稟報,說幾路勤王大軍都已經到了汴梁附近了,我大宋無憂矣。」李綱道。
「哼!那些勤王大軍,早幾日便是說在汴梁附近,金人攻城,卻是一個個都沒有露頭,如不是劉卿的永定軍馳援,怕是朕都得被金人戕害了!!如今倒是一個個露頭出來了!早幹什麼去了!!」趙桓絲毫未掩飾對其他諸路勤王大軍的佈滿。
李綱此刻亦是尷尬無比,只得點頭應承,趙桓渾然不在意,半晌鬆開了劉平的手,才道:「愛卿要好好養傷,異日這汴梁還是要靠著你的永定軍來替朕擋住那些個金人的!」趙桓道。
「陛下放下,微臣便是死,也要替陛下抵擋住那些殘暴的金人!誓死替陛下盡忠!!」劉平信誓旦旦道,只是這馬屁拍的劉平自己心裡都覺得假。
不過在劉平看來,趙桓對這種話卻是很受用,一臉嘉獎之色。
趙桓拉著劉平手親切的交談了一番,一副你是我相信的人的模樣,好言嘉獎了幾句,加上劉平又奉承了一番,趙桓已經從心裡把這個低微出身的傢伙當成了自己的心腹了,當然不管是真的假的,此刻這君臣一副恭順同德的模樣,卻是非常的和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