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守城的軍將不過是個八品的武將,哪有那些公侯勢力大,眼見著石胖子帶著人已經快要到城門處,想要開城門離開,一眾守軍正束手無策的時候,就聽見一聲高喝:「全部停下!再向前者,殺!!」
眾人一回頭,這才發現,竟然是李綱騎著馬帶著一眾軍士從遠處而來,原本迫於壓力想要打開城門的守軍,此刻亦是覺得有了主心骨一般,將已經打開一條縫隙的大門又重重的關上了。++++
「好大的膽子!誰讓們擅自出城的?!」李綱翻身下馬,大步流星的走到城門口處冷聲道。身後跟著一眾甲士,領頭的竟然是藏在汴梁城的張顯。
「呦呵!我當是誰?原來是李大人,李相爺,難道你是想送我們出城嗎?」石胖子一臉戲謔道。
「原來是石侯爺,您這將門之後,忠良之家,可謂是世受國恩,如今怎麼想要奪城出逃不成?!」李綱冷聲道。
「哼!李大人,我等兄弟要出城勤王,難道不成嗎?」石胖子不屑道。
「哈哈!!真是笑話!天大的笑話!如今這南熏門外沒有金人,石侯爺想要去哪裡勤王?石侯爺沒有學的您先祖衛國公(寒陽告罪:上一章中的石守信的封號不是定國公,而是衛國公!寒陽疏忽,各位看官莫怪啊!)的勇猛之氣,這睜眼說瞎話的功夫倒是自學成才啊!」李綱怒極反笑道。
「那~····那是金人在外而已,沒有露頭,各路勤王大軍都還沒有來,情況危急,我等才要出城迎敵!~!」石胖子仍是嘴硬道。
「不錯!~我等都是忠良之後,哪位先祖不是隨著太祖太宗兩位皇帝鞍前馬後的猛將忠臣,我輩後人怎麼會棄城逃脫~~!!」
「就是,快快放我等出城!」
一眾紈褲世家子弟在一旁起哄。
「鬧嚷什麼!!」李綱大聲道。
「誰說勤王大軍沒有來?封丘門外,早有雄兵正在和金人廝殺!爾等整日醉生夢死,可曾關心過國家大事,食君之祿,忠君之事,爾等世受國恩,富貴加身,豈可如此厚顏無恥,速速回城!免得本官不講情面!!」李綱大怒道。
「有勤王大軍前來?」
「哎呀!!這下汴梁有救了!」
「娘求的,老子也不想先跑出去,畢竟若諾大的產業可都是在汴梁裡呢,觜香樓的小花魁,還等我開~~~~~~苞呢。」
「就是就是,還是安穩的帶著吧,娘求的,傻子才出城呢,爺爺我還沒活夠呢。」
一眾人都是竊竊私語,聽到城外有援軍,當即都是打消了出城逃亡的念頭。不過對於李綱的話,卻是將信將疑,身後的大批民眾亦都是沒了主意,望著李綱等人。
「切!!此等誑話騙騙老百姓還行,李綱,你還想騙我,沒門,你當我不知道嗎?城外來的就是那個燕京起兵的什麼永定軍,那個叫劉平的乞丐子帶來人馬不過八~~九千人,如何能是城外好幾萬金人的對手,都不夠人家塞牙縫的。休得在此蠱惑我等,開門開門!大爺我要出城!!」石胖子絲毫不給李綱的面子,上前就想推開城門。見兩個甲士上來阻攔,劈手便是打將過來,身後的豪奴怕自家的主子吃虧,亦是跟著上手。
李綱臉色變得鐵青怒道:「石延慶,莫要以為本官不敢拿你開刀!!」
原來這位石胖子的本命卻是叫石元慶,聽到李綱叫自己的本命,那石胖子桀桀一笑道:「你這老傢伙,以為當了什麼宰輔便能在老子面前吆五喝六的。老子的先祖是隨著太祖建國的功臣,你算個什麼鳥!便是當今聖上見了我等,也得體面說話,安撫有加!如今你竟然在我等面前充大!你他娘的算個球!!滾開!!」
石胖子破口大罵,身邊便要來抓李綱,李綱眉頭一皺,大喝道:「孽障!國難當頭,你還敢如此!當真本官殺你不得?!張顯!!」
「諾!!」李綱身側的張顯眉頭一皺,提刀而上,劈頭便砍。
「你敢!!」石胖子眼見著那大漢過來,還未等喊完。只見刀光一閃,好大的頭顱便和身子分了家。無頭是屍身如同噴泉一般,鮮血濺了老高,噗通一聲,身子倒栽在地上,落得個身首異處的下場。
「絲~~!~!」眾人登時被眼前的血腥嚇到了。誰也沒想到這個高大的軍校居然說殺人就殺人!當真的殘忍的很啊。俱都嚇的不敢上前。
李綱也是愣了,自己不過是想讓張顯先將石胖子打倒控制住,誰也沒想到,張顯二話不說,上前就是一刀啊,這劉平手裡的人都是這麼凶狠啊,真是,本以為將張顯作為劉平在汴梁的援助幫助自己,誰想到這小子說殺人就殺人啊!殺的還是開國功臣之後,不過此刻沒法想那麼。若是不來這麼一下,估計那些傢伙也不能消停了,如今也算是殺雞儆猴了,既然殺了便殺了吧!自己一力扛下來便是了。當下冷著臉道:「爾等若是再這般胡攪蠻纏,便如此人一般!本官刀下,由不得爾等放肆!」
一眾人等可曾見過這麼血腥的場面,當即有人忍不住嘔吐起來,汴梁承平百年,多得是世家紈褲,俊俏公子,飽讀詩書的才人,便是有不孝紈褲欺壓良善亦不過是帶著一幫子狗腿子欺負人而已,和這種在戰場之上拚殺過來的廝殺漢那是天壤之別。當即都是被嚇得腿腳酸軟,不敢吭聲。
「大家都回去吧。封丘門外大戰正酣,金人已經被城下的援軍牢牢抵擋住,半日之後,其他各路大軍將勤王而來,諸位當好生呆在家中,等待王師解救,若是有心殺賊的,便是封丘大門處,幫助送些飯食湯麵,托運些城防軍械,也算是為國盡忠。都散了吧!回吧!!」李綱將語氣稍稍變得溫和了些。
亂哄
哄的人群聞聽此言,大部分都是悻悻而歸,更有不少好事的傢伙知道了封丘前門正在大戰,膽大的紛紛去那附近幫忙觀戰。
眾人一哄而散,只剩下了石胖子的屍身和一地的鮮血,與跪在地上不敢起身的十幾個石家豪奴瑟瑟發抖,生怕李綱一怒之下,將自己也都砍殺了。
李綱皺了皺眉道:「吩咐你家家人,收斂了屍首,好歹是皇親國戚,死了也莫失了體面!!」
李綱發了話,那十幾個豪奴戰戰兢兢的起身收拾起自家主人的屍身,前一刻還活蹦亂跳的主子,此刻已然成了一具無頭的屍身,一眾奴僕哭耗著帶著屍身灰溜溜的回了自己府上。至於日後誰家去告御狀,李綱此刻也沒有閒心搭理了。
李綱見人都走了,轉頭對著張顯道:「你好生莽撞!你知道那人是誰?你是衛國公的後人!如此一來,你擅自殺了公侯後人,有幾個腦袋夠砍的,不管你家將主,便是老夫也不好保你啊!」李綱無奈的搖了搖頭。
「相爺。俺的命,早就不是我自己的了,左右不過已死而已,再者,這種擅自逃離的傢伙,在軍中便是逃兵,按照軍法理應當斬!」張顯低聲道。
「哎!算了,先走吧!!去看看那邊戰況如何?」李綱無奈道。
「諾!!」張顯應聲道。
一眾人等俱都轉頭,隨著李綱前往封丘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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廝殺之聲,在汴梁城外,聲穿數里。
兩軍對壘,俱都是當世強軍,鋒芒相抵,血肉橫飛,酣戰足有半日,未曾停歇,此刻的的陌刀戰陣已然絞殺了不下八千多女真人,陌刀軍亦是傷亡慘烈,只剩下了一千多兒郎。兩側護衛側槍營傷亡亦是慘重,幾乎便是一人一槍,抵住飛馳而來的女真健馬,人馬栽倒,槍兵被衝撞之力倒飛出去。
「殺殺殺!!」
魯達帶著一隊人馬拱衛在劉平中軍的側翼,抵擋著金人一波又一波的衝擊。劉平此刻亦是帶著親軍親自廝殺,異族當前,腥膻撲面,自當要有猛士上前,這片炎黃熱土之上,從來都不缺忠烈之士,漢家明,悠悠千載,傳承下來的尚武之氣還未被這繁華如錦的太平盛世消磨殆盡,仍舊保持那一絲不屈的血性,秦漢之風,盛唐之氣,猶自散發著凜然之意。有宋一朝,這股雄武的氣息還未完全消退,仍舊能在危機之時,國難之際,勃然爆發,讓敢於侵入漢家土地的胡虜膽寒無比。
男兒當殺人!殺人不留情!!
侵我疆土!
殺!
掠我膏腴!
殺!
戕我族民!
殺!
犯我漢家天威!
殺殺殺!!!
沒有多餘的語言,沒有多餘的動作,此刻的瘋狂已經深深的烙印在了這支瘋狂的隊伍之中,所有的一切都化成一個動作,舉刀、劈砍!沒有花哨無比的動作,沒有聲嘶力竭的恐嚇,有的只是強壯的臂膀揮著鋼刀砍下去的堅持。和這群蠻族的沒有任何的理由與方式可談,也沒有談的必要,只需無畏向前即可。
以殺止殺!方得太平!!
燕地男兒,慷慨悲歌。
赳赳赴國難,視死忽如歸。也許這群自小便在燕地打拼的北地男兒並不知道身後的那些個什麼繁華之城,千金之地,皇權之尊,但是,他們知道,他們自己此刻守衛不光是這座名義上的帝都,更是守衛著漢家明的延續,守衛自幼家人告訴的那個如同夢幻般從未見過的繁華汴梁。守衛著那漢家千年的脊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