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馬車裡除了趙佶和李師師,還有梁師成和高俅,好在趙佶的馬車寬大,所以乘坐四個人倒也不顯得擁擠,只是馬車疾馳不斷顛簸,讓車內的人都是驚慌不已。鋒利的箭簇從後廂強勁的射進了車裡,直直的釘在了橫木上,嚇得趙佶一把攬過李師師,將李師師作為了擋箭牌,自己則戰戰兢兢的躲在了李師師的身後,高俅和梁師成也不管馬車有多顛簸,像是個蚯蚓一般縮著身在馬車裡,不住的顫抖著。
「三清保佑!太上老君保佑!若是弟子得活命,則日後所有內帑銀兩全都供奉給祖師焚香祭祀,漫天神佛保佑啊!!」趙佶臉色煞白的嘟囔道。
李師師此刻雖然被趙佶擋在了身前,臉上卻是沒有什麼害怕的模樣。只是望著車內這三個昔日的大宋權勢煊天赫地的傢伙滿滿的都是鄙視與不屑。
猛地,兩支破甲箭直直的透過後車廂的木板,直射了過來,趙佶的馬車本就用透氣好的紅木板打造,加上那女真騎士的臂力強勁,愣是射透了木板,仍是勁勢不減,一支直奔向了李師師,恰好此刻馬車一顛簸,李師師眉頭一皺,只是猛地一轉身子,那原本抓住自己衣襟的趙佶被暴露出了半隻胳膊,那利箭直直的插進了趙佶的胳膊之中。另一支箭則是直直順著前簾而出。只聽得悶哼一聲,竟是將趕車的馬伕給射死了。
「哎呀,痛煞孤了!!」趙佶猛地鬆開了抓抓著李師師的手,一手捂著傷臂身子依靠在馬車廂旁不住的哀嚎。平日裡都是富貴安穩的趙佶,那受過如此的創傷,簡直是如同撕心裂肺一般。
車內趴著的高俅和梁師成一見趙佶中了箭,在搖晃的馬車裡爬起來,二人都是抱著趙佶的大腿疾呼道:「太上!太上!可安好!?莫急,快止血!快!!!」
「都滾開!」趙佶劇痛之下,一腳踢開了高俅和梁師成。
李師師則掏出了自己的錦帕想要給正在出血的趙佶按住傷口。
馬車外死了的馬伕已經被護在馬車身側的劉仲武一腳蹬了下去。自己則臨時充當了馬伕的角色,馬車周圍的神衛軍都是劉仲武的親信,俱都是不離不棄的的守在馬車旁,有的還在後面抵擋著著金人。劉仲武一邊趕車一邊衝著車內喊道:「太上!放心!有末將在!定能保的太上安穩進城!!」
說罷狠狠的抽了駕轅的馬,此刻汴梁城已經近在咫尺,劉仲武大聲的嘶吼道:「城上的!速速開城門!!太上回城!開城門!!」
南熏門上的守軍大半夜剛剛被趙佶的馬車出城隊伍驚動,還沒有有一炷香的時間,這隊伍怎麼就回來了!仔細一看,這黑壓壓的神衛軍慌亂的陣營後面還有金人的影子。
「金人追來了?還不速速給太上皇開城門!晚了時候,仔細太上砍了你們這群傢伙的狗頭!!」劉仲武大吼道,平日裡也算是禁軍中的一軍之指揮,還是頗有威望的,城上的人藉著火光認出是劉仲武,急忙道:「劉太尉,您先進來。可是金人來了,你可抓緊點啊、小的怕金人趁機進來啊。」
「少廢話,快開門!晚了的話。老子砍了你們的腦袋!!」劉仲武威脅道。
吱嘎!!南熏門的大門再次被打開,劉仲武駕著趙佶的馬車一路狂奔直直的衝進了汴梁城。身後跟隨著的神衛軍也都是驚慌失措的跟著跑了進來。後面斷後的神衛軍則是沒這麼好運,南熏門在趙佶的馬車進來後不久就緩緩的關上了。
一個軍校來到劉仲武身側撲通跪在地上哀求道:「太尉!太尉!外面還有咱一千多的兄弟袍澤!不能關門啊!不能關啊!!」
劉仲武無奈的咬著牙一腳把那軍將踹開,狠聲道:「擾攘什麼!驚了太上聖駕,你找死!那群人本就是負責殿後的,大不了日後多給他們家人多領一些撫恤便罷了!金人就在外面,豈能開城門!!」
「太尉!!」那軍將卻是淚水橫流。「您可憐咱們神衛軍的老兄弟們吧!」
「滾!」劉仲武狠聲道。
身側的親衛兵丁上前拖著那軍將離開了。
「到哪裡了?」馬車裡,趙佶有氣無力問道。
劉仲武此刻聽到趙佶的問話,喘著粗氣道恭敬道:「太上!咱們安全了!已經回到咱汴梁城裡了!」
此刻高俅和梁師成都是探出了頭大聲喊道:「趕快派人找太醫!!找太醫!太上皇受傷了!!快!!」
「先回宮!」梁師成吩咐道。
劉仲武親自安排了人馬,護衛著馬車回到了太上行宮。
回到宮裡的趙佶忍著痛,猙獰著臉龐,一巴掌扇在了李師師的臉上一臉大怒道:「賤人!你方才為什麼躲開!害的孤受了傷!」
李師師此刻心裡已經不知道把趙佶罵了多少遍,臉上卻是一臉惶恐與委屈道:「太上恕罪啊!若是能替太上擋箭,師師是當仁不讓啊,可是誰料到方才馬車顛簸,都怪師師!請太上莫要動了肝火才是。」
「罷了!起來吧!孤也是有些急了!」趙佶道。
李師師恭敬的起身,立在一側。
「滾吧!滾回你的勾欄瓦捨,孤現在不想見到你!」趙佶冷冷道。
「諾!」李師師陰狠的的望著一眼正捂著傷口的趙佶,心道,若不是長老交代,你早就是我手下的一具死屍了!那容得你如此!!臉上卻是沒有顯露分毫,一臉淚容,恭敬的退了出去。
「太醫!太醫怎麼還沒到!!」趙佶紅著眼喊道,「難道要孤流血疼死嗎!!」」
此刻的趙佶早已沒了那溫爾的倜儻風流模樣。露出原本的懦弱與自私。
人,本來不就是自私的麼。
「太上,莫急!太醫馬上就到!馬上就到。」高俅在一旁道。
「都怪你!都怪你!!高俅你不是說萬無一失嗎?你不是說神衛軍是精銳中的精銳嗎?怎麼如此不堪啊!!」趙佶憤怒道。
「臣有罪!臣罪該萬死啊!!太上恕罪!太上恕罪啊!」高俅自己用力的扇著自己的耳光。啪啪作響、頃刻臉頰通紅,嘴角都打的流血了。
「趙佶手臂上插著利箭,整個人躺臥在軟床之上,氣憤道:「這還叫孤怎麼去江南?晦氣!真是晦氣!出了一次城,差點丟了性命!難道是天要亡我麼?!」
「太上息怒!太上息怒!」高俅等人紛紛勸阻。
不大的功夫,太醫進來拔了箭,清洗了傷口,拔了箭瘡。上了藥。仔細的包紮了,趙佶才安穩的躺下休息。
「都出去!沒什麼別的事情,莫要來打攪孤!」趙佶道。
「諾!」梁師成和高俅等人退出,留了幾個機靈的宮女婢子在內室旁服侍。
汴梁皇宮之中,正在氣憤不已的趙桓陰沉著臉,一言不發,李綱則是垂首恭敬的一旁。忽然,一個內侍慌慌張張的跑進來道:「啟稟聖上!有大事了,太上、太上又回來了!」
「你說什麼?!」趙桓和李綱都是一陣驚異。
「怎麼回事?說清楚、難道父皇回心轉意了不成?不可能,父皇絕對不會,肯定是有什麼事情。」趙桓分析道。
「聖上,的確是回來了,南熏門的守軍說,太上在城外被金人發現,一路廝殺,死傷了眾多軍士才回到汴梁的,聽說太上都受傷了!」那內侍道。
「什麼!!父皇受傷了?」趙桓的臉上聞言卻是露出了興奮的樣子,隨即想到這種表情是不應該顯露的,哪怕自己是多麼的想自己的那個倒霉老子能被金人一箭射死才好。不過此刻最應該表現出來應該是著急悲傷才對,嗯,對就是這個表情。
「這!快!快去父皇那,我要去探看父皇!!李愛卿,城防之事就交由你了。我先去探看一下父皇!」趙桓道。
「臣遵旨。」李綱沉聲道。
趙桓在在侍衛太監的護衛下,逕直的來到了太上別院。
太上行宮的門口,劉仲武一臉忠心的守衛在大門處,一見趙桓來了,卻是微微彎腰行禮,口稱聖上恕罪,甲冑在身,不能全禮。
趙桓看到沒看,逕直往裡走去。卻是被劉仲武攔下道:「陛下,太上已經安歇了!」
「大膽!!你這賊配軍!居然敢阻攔朕,不要腦袋了麼?!」趙桓冷聲道。
「末將萬死!末將不敢阻攔陛下,只是太上有令,閒雜人等,不得入內。這······。」
「混賬!!陛下乃是太上的親生骨血,豈是旁人,劉仲武,前者你擅自調動神衛軍,如今又倒行逆施,阻攔陛下探看太上,賊子,你到底是何居心!!」李綱在一旁氣憤道。
「呦!!李大人怎麼這麼大的火氣啊。」循聲而去,卻是梁師成來到大門處。梁師成早已換了一副,梳洗了一番,此刻也是看不出什麼狼狽的模樣,而高俅則是跟在梁師成的身後,躲躲閃閃的望著趙桓。
「原來是梁師成,梁大人!朕來探看父皇,怎麼難道還不讓朕看了?」趙桓瞇著眼冷聲道。一步一步的逼近梁師成身邊,只是直直的盯著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