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慌什麼!被熊瞎子駭破了魂了麼!」完顏宗翰冷聲道。
「宗翰,宗翰。出了事了。婁室軍被宋人的永定軍重創了!」那謀克一臉蒼白道。
「嗡!」完顏宗翰的腦子有些發懵。一股不好的預感襲上心頭。
「怎麼回事!!」完顏宗翰急聲問道。
「婁室和設合馬帶了八千人馬去追擊姚平仲。不想遇上了那個天殺的永定軍,在下左開始廝殺。被劉平重創。八千人嗎只回來了不到二百多人。婁室··婁室被殺了!」
「什麼!婁室!婁室被殺了!!」完顏宗翰眼中騰地升起一團怒火!!完顏婁室是最早追隨自家的心腹大將,征遼之時屢立奇功,簡直就是完顏宗翰的左膀右臂。前些時日婁室的兒子活女隨自家出征被永定軍殺害,已經很覺得對不起自己的這個老部下,沒想到如今居然又被劉平那個可惡的傢伙所害,當真是讓完顏宗翰狂怒之極!!
猛地,完顏宗翰想到一件事,一把抓過那謀克獰聲道:「設合馬呢!!我的設合馬呢!!!」
「世子被劉平掠去了!」那謀刻苦澀道。
「那些親衛值班都是吃屎的麼!!居然會如此不堪!」完顏宗翰怒道。
正值此時,一個親衛蒲裡衍捧著一個包裹小心的來到宗翰近前。低聲道:「宗翰,宋人送來了這個。」
完顏宗翰一把扯過包裹,只見裡面是一條血淋淋的手臂,斷臂處的鮮血早已凝固。斷臂之旁是一封書信,只見上面寫著此臂完顏設合馬。只見上面寫著:趁早退兵太原,否則定要奉上設合馬頭顱!署名是永定軍劉平。
完顏宗翰臉上不住的抽搐,眼中滿是怒火,顫抖著撫摸了下那斷臂,發出狼嚎的一般吼叫。
「劉平小賊,我誓殺汝!!」
完顏宗翰大吼完,只覺的眼前一黑,驀地便要向後倒去。辛虧身後的銀術可一把抱住了完顏宗翰。沒讓他倒下去。
「宗翰!!」銀術可急聲道。
「沒事!!」完顏宗翰猛地睜開眼,一把掙脫開銀術可的雙手,咬著牙道。
「宗翰,給俺三千兒郎,我去把設合馬給你搶回來!」銀術可大怒道。
「不許去!誰都不許去!劉平恐怕就得著某家派兵前去。某家偏不去!如今太原已經是強弩之末,只要再堅持個三兩天,便可徹底拿下太原了!先拿下太原!等拿下了太原,某家自要親自帶人給婁室和戰死的兒郎報仇!還要救回設合馬!」完顏宗翰強忍著狂怒道。
「諾!!」一眾猛安謀克紛紛應聲道。「告訴兀朮,讓他的鐵浮屠不要輕舉妄動,只要跟著老種的軍馬尾隨便可,不可先行攻擊,再通知所有謀克,全力進攻太原!!」
「諾!」眾人齊聲應道。
太原城外。沒日沒夜的攻防戰,侵蝕著雙方的身體與意志、沒有人能不眠不休的在生死邊緣捨命拚殺兩天,此刻從昨天天明開始,到現在,就沒有停止過這慘烈的攻防戰。
慘烈的廝殺整整持續了一天,一個白天裡,金人付出了將近四千人的代價,終於強行拿下了太原外城。讓所有的金人都是精神大振,所有的太原守軍和百姓只能退守到內城之中,金人更是想要一鼓作氣拿下太原,奈何內城中的軍民誓死抵抗,幾乎全民皆兵。硬生生的壓下去了金人進攻的勢頭,此刻的太原守將王廩和知州張孝純兩人都是身上負著傷,氣喘吁吁的靠坐在牆垛之後,相互苦笑。方才又一次打下去了一股進攻的金兵。這已經不知道是多少次的攻擊了。每一次金人都是丟下七八十具屍體便撤退,可是越到最後,金人上來的越發的多,越大的不要命,甚至連城上的軍兵都已經放棄了和金人的廝殺,就是不要命的抱住金人摔落下高高的城牆,寧死不屈。
廝殺到了夜晚,完顏宗翰才勉強收了兵,稍加整頓,高牆上的守軍們也得到了一絲喘息。知州張孝純此刻虛弱的半躺在地上,自家的護衛就死在自己的不遠處,整整三十多個精壯的漢子,全部在城上死戰不退,拚命的保護著自己,最後一個戰死的護衛,為了替自己擋下金人的暗箭,挺身而上,拚殺擋下了三箭,血流不止,猶自狂戰不休,殺死了三個衝上來的金人。若不是他恐怕自己也早就一命嗚呼了。
「王將軍,看來,我們是堅持不到明天了。」張孝純望著猶自閉著雙眼休息的王廩道。
同樣半倚在牆垛後的王廩猛地睜開眼睛,露出一副精悍的眼神,殺氣逼人,沙啞著嗓音道:「嘿嘿。張大人,守不住便守不住吧。俺老王這條命本來就該死了,戰場廝殺半世,俺也沒指望著能夠老死榻上!噯,只是可惜了咱太原的百姓了。」
張孝純聞言心中不免有些慼慼,自己滿心都是忠君為國之念,正是這個信念支撐著自己來守衛著太原城,本待得知了朝廷有意將太原割讓給太原城,但是也是體諒朝廷是被逼無奈,自想著只要太原城的百姓不投降,守軍不投降,那自己便帶著著數十萬的百姓軍民支撐到朝廷支援的大軍到來。
可是沒想到,盼來的卻是一旨投降的聖旨,此刻這個滿心忠於趙宋的一府知州心中的信念被徹底打破。此刻的張孝純再也沒有以往信心百倍,滿腔相信朝廷會派兵前來的心思了。
「沒想到朝廷如此昏庸,嘿嘿,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難道就這麼把太原丟了麼~~哈哈,真是好笑啊,可憐我等還死命抵抗,等著王師來解救,到頭來還是一場空啊!」張孝純無奈的苦笑道。
「聽說西軍早就派了十萬多軍馬前來救援,可是一個一支人馬都沒有能打到太原城下。那日個路允迪說的應該不是假話,看來是真的沒有
援兵了。」王廩淡淡道。「俺這支人馬本就不不是西軍嫡系,本來便是爺不親娘不愛,俺老王是個直性子,也不懂得什麼奉上迎下,以往不知道得罪過多少次自己的上官,俺是個廝殺漢,不懂那些彎彎繞,可是自從俺守在這太原城,俺卻是真心佩服您,張大人,您是個好官,卻是不像那些只知道女人銀子的大頭巾一般,您是實心實意的為百姓做事,自從您到了太原,輕傜薄賦,這才幾年,雲內諸州有那個能比得上太原富庶的,否則金人也不會看上咱太原這富庶的城池啊!」
「哈哈!王將軍,你這話說的咱家愛聽。」張孝純咧著嘴笑道,髮髻已然散亂,身上胡亂穿著衣服鎧甲,哪有一絲上位高官的溫儒模樣。話鋒一轉,黯然道:「我只是想實實在在的想給太原的百姓做些事情,奈何還沒有做到少便趕上了金人入寇。哎,眼看著百姓慘遭屠戮,我卻是一點辦法都沒有,心中愧疚啊。」
二人正自攀談之時,忽然城下出來一陣異響。王廩警覺性高,;立刻感到一絲不對。低頭小心的望著外面觀看。,只見城下,趁著夜色微光才看清,樓下又是三千多金兵,全副武裝。馬啣草人銜刀,悄悄地摸到了太原城下,想要再次通過夜襲來攻佔太原,幸虧王廩發現的早。
「來人!有敵襲!!」王廩高聲喊道。
呼啦,所有休息的軍卒紛紛起身。各自操守著各自的武器,齊齊的望著牆垛下金兵。
「倒火油!!」王廩高聲吩咐道。這種火油便是最早的石油,通過引信,點燃盆裡的火油,登時如同火舌一般,點燃了往上攀爬的十幾個金兵。被燒著的金兵發出狼嚎一般的慘叫,嗷嗷得掉了下去。
一時之間,方纔還寂靜無比的太原城立刻便的熱鬧不已。又是一陣廝殺之聲,諸多的軍將都是渾身是傷,身下便是死去多時的袍澤弟兄,鮮血都已經在冰冷的夜色中凝固,王廩一刀砍死一個冒頭上爬的金兵蒲裡衍,刀光閃過,人頭骨碌碌的掉落下去,鮮血濺了自己一臉。
「呸!這群殺不絕的死韃子!!」王廩咒罵道。
忽然一個抬頭,望見不遠處的張孝純被三個金人圍困在一隅,白日裡張孝純的親衛都已經戰死,還未來得及調配一些過去。此刻張孝純自己手持著一柄寶劍,猶自酣戰,別看張孝純人出身,可是卻是精通些技擊劍術,年逾半百卻是如同一個體力充盈的年輕人,以一敵三居然是游刃有餘,可是畢竟張孝純可是太原城的最高長官,若是他出了危險那對太原的軍心打擊是很大的。奈何自己身側也是被金人圍住了,只得不住的衝著身邊的人高喝:「快去幫助張大人!!」
張孝純畢竟也是半百之人,雖然學過一些劍術,奈何體力和這群女真的蠻漢比起來還是差了很多,不多時便是左支右絀,身上被一個金兵砍中了一刀,登時鮮血直流,拼著受了一刀,棲身到了最近的金兵身前,手裡的寒劍一抖,貫穿了那金人的喉嚨,剛要轉身,只感覺身後一陣惡風。側臉只見一個女真壯漢揮舞著彎刀已然砍到了自己的側脖子不遠處,想躲都來不及了,暗道:「看來我命休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