碾子山上,距離大名府七十多里,山不是很高,但是上山的路確實很陡峭,通向山上的路只有一條,已經修好了拒馬高攔子,尋常拒馬柵欄一丈左右便是很高的了,可是碾子山的營寨拒馬卻是有一丈半的高度。真真的是一夫當關萬夫莫開。山頂之上卻是一片開闊地。大大小小的山寨簡易石房子出入著一群群衣衫破爛的的嘍囉,其中竟然摻雜著一些穿著宋軍衣甲的軍卒。
十幾個身著補丁的嘍囉各拿刀刃守護在上山的路口拒馬後面。秋後的天氣忽冷忽熱,此時卻是艷陽高照,秋老虎的威風不減,熱的那幾個嘍囉汗流浹背紛紛光了上衣,躲在旁邊的樹下乘涼,嘴裡不住的抱怨。
「錢三哥,你說這大頭領到底是怎麼回事?咱們在道州多麼逍遙快活。搶到哪裡就是哪裡,喝酒吃肉,女人管夠,怎麼不比窩在著碾子山上舒服。」一個乾瘦的像是一個猴子一般的嘍囉把玩著手裡的長刀,對著另一個禿頭漢子說道。
「就是!就是!」一旁的一眾嘍囉紛紛應和道。
被稱為錢三哥的嘍囉是這群嘍囉的頭子,只是不住的冷哼說道:「余猴子,少在這裡發牢騷,要是還呆在道州,恐怕俺們早就被官軍們給剿滅了,你以為大當家喜歡這鳥不拉屎的地方麼,要是不趁早離開道州,你還有命在這裡發牢騷。」
「可是,俺們兄弟窩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受著罪,以後哪有好日子過,本來咱的糧食就不多,供應咱千把號弟兄都費勁,如今又來一群投靠咱們的宋軍,恐怕咱要喝西北風了。」余猴子不滿道。
「大當家前日不是和三當家的搶了一批糧食來麼,至少也能供應一段,嘿嘿,那群投靠咱的宋軍軍爺說自己是宗澤大人的部下,說是遇到了金兵伏擊才退到咱們山上的。那個領頭的陳將軍在咱大當家面前說盡了好話,說是日後便可向宗澤元帥引薦咱們,到時候咱們兄弟也能換上大宋的軍服,正正經經的吃大宋的官糧了。」另一個矮墩墩的嘍囉湊到近前說道。
「哼哼,慫貨,想的倒是挺好,我看那宋軍的陳頭領滿肚子花花腸子,不懷好意,咱們兄弟也就千把號人,可是這群宋軍就有兩千多號。這些時日,那群宋軍在咱這白吃白喝,真不拿自己當外人,就怕到時候那個姓陳會對咱大當家的不利啊。想要黑吃黑啊!」那個被稱為錢三哥的人皺著眉頭道。
「哼!反了他了?他敢!」余猴子一橫眉毛狠狠道:「想要對咱兄弟下手,先問過咱手裡的刀子同意不同意,哼!我看那群宋軍也就是一群沒什麼戰鬥力的渣滓,成天就知道吃喝,你沒看他們上山時候的慘樣,像是被狼攆的似得。想和咱扎刺,咱三當家的也不是吃素的!」
「就是!就是,別看咱三當家的年紀小,只有十四歲。可是,端的是一等一好漢子。一桿楊家槍使得出神入化!哪個能敵?往日裡和宋軍交戰,哪個能是咱三當家一合之將!他姓陳的要是敢有什麼非分之想,恐怕早就被咱三當家一槍捅個通透了。」矮胖子在一旁附和道。
身旁的一眾嘍囉也都隨聲附和。
「不錯!咱三當家的別看年輕,可是武藝高強,恐怕也只有那唐朝的第一勇將李元霸能和咱三當家一較高下啊!」錢三也是滿臉自豪道。
「三哥,我聽山下的人說,咱大當家和三當家截得那批糧草是從滄州過來的,那群押運糧草的宋軍聽說是一個姓劉的將軍手下的,那姓劉的聽說也不是什麼善茬啊,咱剛到燕地沒多久,對這個姓劉的都不太瞭解啊。聽說也是一個凶狠的主,和金人硬碰硬的干了好幾仗了。」一個嘍囉說道。
「哼!宋軍之中還有什麼硬茬,要說能戰的也就只有西北的種家軍、姚家軍是能戰的隊伍,宗澤元帥的兵也不軟和。其他的都是軟腳蝦啊,碰到金兵就嚇得和孫子似得,恐怕那姓劉的也是被別人吹出來的。真要是硬碰硬,都不應是咱們的對手,咱們好歹還和大當家的在岳州和金狗們幹過一仗呢!」錢三一臉不忿道。
正說話間,就見山上下來一群持槍拿刀的嘍囉,提著一個水桶,外加盛飯食的盆子。領頭的是一個高個子的年輕人。說是年輕人,卻是長著一個娃娃臉,一臉的清秀,看背影感覺是十**歲的青壯漢子,虎背蜂腰,身著一身鎖子甲,手中擎著一把長長的紅纓槍,鋒朔寒凜,狼行虎步,散發這一股萬人敵的殺氣。可是身後的諸人誰都知道,這個年輕人的實際年齡只有十四歲,在這個食物極度匱乏的時代,能長成這個樣子,恐怕真是一個特殊的存在了。就算是提前扣大棚裡,在娘胎裡就開始發育,恐怕也不好培育出這麼一個壯碩的少年。若是旁的十四歲少年恐怕還都是發育不成熟的毛頭小子。
「錢三!你們這群混球,是不是又在偷懶!小心我皮鞭子抽你們這群慫貨,不好好守山門。就知道偷懶!」一聲高喊從那少年口中傳來。
「三當家來了!」
「三當家好!」
「見過三當家!」
一眾守門嘍囉遠遠看見那少年帶人過來。紛紛高聲應和,行禮。錢三和幾個坐在地上的漢子都慌忙起身,迎著那少年到來,彎腰一臉恭敬諂媚:「三當家的辛苦了,快快!趕緊給三當家騰地,讓三當家做地上休息下。」錢三轉身對著旁邊的嘍囉喊道。
幾個嘍囉將地上收拾的平整了些,那個被稱為三當家的少年不客氣的一屁股坐在上面。手裡的長槍隨手順勢噗地一聲直直的插入地下一尺多深。驚人的臂力可見一斑。對著錢三等人笑著道:「別愣著了,趕緊吃飯。」
錢三一臉獻媚道:「有勞煩三當家給咱送吃食來了,咱兄弟命賤,也就三當家的還能惦記我們這幫沒人理的雜草啊。」
「錢三,少和某家廢話,今天某家正好巡視山寨,順手將飯食給你帶過來。我還不知道你們這群混球,成天就知道偷懶,守個山門就
抱怨。行了,趕緊吃吧,吃完某家還要去別的寨口看看。」那三當家笑罵道。
「三當家教訓的是,小的們知道,下次再也不敢亂髮牢騷了。」一眾守山門的嘍囉們紛紛將飯食盆裡的麵食乾肉拿出來啃咬著,舀起水桶裡的清水咕嘟咕嘟的灌進肚子。
「三當家,您也吃點吧。」錢三一臉恭敬道。
「虧你還想著我,我早就吃過了,山上大哥讓我來問問你們,有沒有什麼可疑之人來?有什麼異動千萬要盡早通報!」那三當家詢問道。
「放心吧,三當家,就是一個蒼蠅也別想逃過俺錢三的眼睛。」錢三拍著胸脯保證道。
「嗯!那我就放心了,你們吃吧,我得去別的寨子口看看。等會大哥就得和那姓陳的商量下山投靠宋軍的的事情了,我總覺得事情沒那麼簡單。」那三當家的淡淡道。
「錢三,你過來。」那三當家吩咐道。
「哎,三當家,您吩咐。」錢三一臉狗腿子的模樣。
「我知道你鬼主意最多,你幫我分析分析,這個姓陳的宋軍頭領到底打的什麼主意?」三當家問道。
錢三思忖了一下,轉了轉眼睛,低聲道:「三當家的,我看那姓陳的沒安什麼好心。」
「廢話!還有你說,我早就看出那廝不是什麼好東西,一看就是個貪生怕死的玩意。若不是大哥一再攔阻,我早就用長槍捅他幾個透明窟窿了!」那三當家冷冷道。
「依小的看,大當家的不是沒能看出那姓陳的什麼心思,恐怕大當家的也是存著利用那姓陳的心思,那姓陳的是想著用咱兄弟的勢力的依附條件作為他的晉陞之法。」錢三分析者說道。
那三當家瞇起眼睛,沉思了下,對著錢三說道:「不錯,繼續說下去!」
錢三得到了三當家的肯定,清了清嗓子繼續說了下去:「咱大當家也不是傻人啊,誰會傻傻的被他利用!恐怕大當家的也是想利用他姓陳的關係和官軍打好關係,脫了這身流匪的稱號,換上大宋官軍的皮囊,給咱兄弟也都博個大好的前程。總比當年的方臘義軍他們死命對抗宋軍最後落得個死無全屍安穩不是。」
「錢三,真沒看出來,你這心思還真是活泛。」那三當家朗聲笑道,只是笑容裡還帶著一絲絲童稚的音色。我開始也想不通大哥到底是為什麼收留那群潰逃的官軍,如今經過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明白了大半,看來我真的是錯怪了大哥了。」
正說話見,就見山上又下來了七八個人,為首的卻是一個三十左右身材健壯的黑臉漢子,正帶人向著這邊走來。錢三抬眼一看,忙對著三當家的說道:「三當家的,二當家的也來了。」
「哦?二哥來了?」三當家從地上起來,。轉過身對著越走越近的黑臉漢子一行人喊道:「二哥,你下來作甚?」
說話間,那黑臉漢子走到近前爽朗一笑,對著那年輕的三當家說道:「再興,大哥叫你先回寨子,商量下山投宋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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