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開始,還只有少部分知道樓雲名字的人向他投來目光。
但緊接著,隨著時間一分一秒的流逝,在冷場的氣氛當中,越來越多的人轉頭,開始在觀眾席中尋找樓雲的身影。
曹天站在台上,報完幕後並沒有急於下台,而是就那麼舉著麥克風,等待一場他策劃了許久的好戲。
樓雲仍舊在那渾然不覺。
他只是隱約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卻也沒有在意,以為是幻聽了。
直到身旁的陸晴天反應過來,用手悄悄推了他一下,他才從淡淡的感傷中解脫出來,抬起了頭。
大禮堂裡,無比的安靜。
沒有歌舞表演的音樂,也沒有台下觀眾哪怕是交頭接耳的細微噪音。
所有人全都目不轉睛的望著樓雲,想要看看這個已經成為知名人物的傢伙,究竟要演出什麼節目。
「老三,老三。」見樓雲還沒有明白過來是怎麼回事,宋飛趕緊在一旁小聲的提醒:「叫你演節目呢,別在這傻坐著了。」
身旁,林洛神也正轉過頭來,臉上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期待神情。
樓雲木然起身,頭腦中開始轉動,稍一琢磨就弄清了眼下的局面。
自己貌似,好像是被點到名要演節目了?
看到他這種一臉莫名其妙的呆傻樣子,不少人就開始在下面小聲的議論起來。
紛紛猜測是不是台上的主持人報錯了幕,怎麼有節目要表演的人還能跟沒事人是的安然坐在台下。
曹天見氣氛差不多了,這時候需要自己再添一把火,於是用力的清了清嗓子,再次開口說道:「接下來,有請我們歷史系今年的新生,我的同班同學樓雲,為大家獻上精彩的節目!」
這一下,所有人心中疑竇頓消,不是主持人搞錯了,也不是他們聽錯了,接下來要演出的,就是眼前這個好像還沒搞清楚是什麼狀況的男生。
頓時間,會場中便轟的一下炸開了鍋。
不少看熱鬧不怕事大,唯恐天下不亂的淘氣男生們,便都站起身來,滿臉興奮的吹起了口哨。
太刺激了,竟然會有這樣的烏龍事件。
當著全校這麼多老師同學的面,竟然連自己要表演節目的事都給忘了,這個樓雲是不是也有點太二/逼了?
一時之間,所有人看向樓雲的眼神,便從期待與不解,變成了八卦和嘲笑。
起哄聲越來越大,角落裡的鍾晴不禁一下子皺緊了眉頭。
看著場上越來越多人加入到噓樓雲的大軍當中,她心中就忍不住一陣又氣又急。
這個傻瓜怎麼還在那傻站著不動,好歹先上台去啊,就算實在沒什麼才藝可表演,打一套軍體拳總不是什麼難事吧。
此刻,鍾晴也在心中明白過來,這件事一定是曹天在從中作梗。
比鍾晴還要擔心的,全場中就要數坐在第一排的副校長韓蘭普。
他心裡正想著怎麼把這次的最佳節目獎頒給樓雲,不成想就鬧出了這麼個烏龍事件。
眼看著樓雲掛在那裡下不來台,他就好像感同身受一樣,額角上瞬間滲出了一層密密麻麻的尷尬冷汗。
這個祖宗可千萬別以為是自己在背後搞的鬼才好啊。
有人擔心,自然就有人歡喜。
之前跟樓雲有過矛盾的學生處長閆一志,此時心裡面便早就已經樂開了花。
他先是沖台上的曹天滿意的點了點頭,隨即也將頭轉向後面,打算去好好看看樓雲的洋相,以抒發自己心裡的一口惡氣。
穆休這時候也正淡淡的冷眼瞥著樓雲。
他雖然沒有像閆一志那樣在心裡邊幸災樂禍,不過卻也樂見其成。
暗想吊絲果然就是吊絲,就算有些功夫,骨子裡終歸也是狗尿苔上不了金鑾殿,不夠檔次。
在他看來,樓雲無非一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武夫,除了打人的本事還算說得過去,其他方面根本就沒有資格同自己競爭。
只是,連穆休自己都沒有意識到,不知不覺中,他已經在心裡升起了跟樓雲一較高下的勝負心。
樓雲被不尷不尬的架在了火上,最開心的莫過於始作俑者曹天。
他感覺現場的氣氛還有些不夠熱烈,心裡頓時就起了再燒一把火的念頭。
不過就在此時,他的麥克風,卻突然間失靈沒有了聲音。
原來是女主持人澹檯子墨。
這個心思剔透的女孩也是在瞬間就搞清楚了是怎麼回事,於是為了不讓曹天繼續煽風點火,就趕忙在後台導播處切斷了他的麥克風連接。
隨後,澹檯子墨走上台來,先是狠狠的剜了一眼曹天,而後舉起麥克,向台下騷動的學生開口說道:「樓雲同學一定是有他自己的打算,請大家安靜等待,給與他足夠的耐心。」
然而儘管如此,她心中也知道自己的話實在是有些蒼白,在如此情況下,就算再怎麼粉飾,也不可能掩蓋住此刻樓雲所遭遇的尷尬。
曹天的算計不可謂不狠毒。
他這樣搞分明就是想讓樓雲
雲成為整個東明大學的笑柄。
在迎新晚會上搞出這種烏龍事件,雖然作為主持人的他過後會被追究責任,但有閆一志做靠山,也不會出什麼大問題。
可是樓雲,在如此眾目睽睽的場合下掉鏈子,這就不是任何人出面就能夠解決的了。
就算他接下來反應過來硬著頭皮上場,之前那種呆傻的印象也早已經印刻在每一個人的心裡。
並且如果上台以後再沒有什麼亮眼的才藝展示,他就將徹底淪為一個小丑,無法翻身。
到時候就算那些之前跟他走得近的同學,今後也會因為別人的異樣眼神,而對他疏遠。
可如果樓雲不上台,就這麼憤然離場一走了之,那他同樣也無法保存自己的顏面。
到時候別人看他的眼神裡還得加上懦夫一條。
連直面挑戰的勇氣都沒有,就算再怎麼能打,也不過是個膽小怕事沒有擔當的窩囊廢。
上也不是,下也不是。
樓雲就這樣陷入了兩難的境地,無法脫身。
然而這一切,其實卻只是曹天心中的臆想,和其他人心裡的分析。
樓雲本人,此時此刻卻並沒有考慮這麼多東西。
他只是在心中靜靜思考,待會上台,自己究竟要表演什麼節目,才能既不引發轟動,又能夠很好挽回顏面。
沒有人知道,曾經在執行任務當中,他一曲玩票性質的鋼琴獨奏,就令整個維也納金色大廳中那些全世界最挑剔的耳朵,都驚為天人,令鋼琴王子理查德克萊德曼,生起了要甘願拜師的決心。
身為教官,樓雲曾經教給他那些兵王門徒的,可不單單只有戰場殺敵的作戰技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