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座雄偉的古城池中,最高處,是一座古老的廟宇。
這座廟宇,似乎已經經歷了無數的歲月,此時,已經散發出了一陣濃濃的腐朽與死寂的氣息。
廟宇的外牆,經歷了無盡時間長河地沖刷,已經變得殘破。不少地方,甚至露出了一些顆粒狀的晶礦原石。
這座廟宇,原本應該是一件了不得的靈寶,只是再強的靈寶,終究還是抵不過時光的沖刷,正在時間長河中慢慢走向衰敗,不可逆轉。
一聲悠長的歎息,忽的自這座神秘的廟宇中傳出。
聽到這個悠長的歎息聲,廟宇外一座高台上,一座身著蠻族祭祀長袍的雕像,突然間,就散發出了一股生命的氣息來。
空氣中,以他的身軀為中心,蕩漾起了一圈圈肉眼不可察覺的漣漪。
然後,這尊好似石像一樣的存在,先是頭髮的部分,由原本的石化狀態,漸漸褪去了灰敗的顏色,變成了富有生機的漆黑之色。
跟著,他那石化的皮膚,石化的祭祀長袍,也開始一褪去了那種死寂的灰白色,恢復了他不知道多少歲月前的容光。
當這尊在這座高台上端坐了不知道多少歲月的石像雕塑,褪去那一身灰白的石色和死寂時,一股龐大的威壓,不受控制地從他的身體之中散發了出來。
剎那間,整座古城池,都在他的威壓之下,齊齊崩塌,化作了齏粉!
「巴茲,控制住你的身體。」神廟中,方才發出那一聲悠長歎息的聲音,再一次響了起來。
同樣是在剎那間,這座正處於全城崩塌中的古老城池,居然開始奇跡一般地復原。
那些已經變成齏粉的存在,開始在一股無形力量的引導下,急速聚合,恢復成了它們原本的面貌。
只是一個呼吸的時間,當高台上這個由石像重新變成一個活人的蠻族祭祀,掌控住自己這具身體的時候,這座古老的城池,一切,都已經恢復如初,就好像之前那一場大崩塌,根本就只是一場幻覺而已。
「恩師,『九黎寶庫』,這是再度被人開啟了?」被廟宇中那個神秘聲音稱呼為巴茲的蠻族祭祀,深深地吸了口氣,感受著重新恢復了生命活力的身軀,然後,恭恭敬敬地轉身面向了廟宇的方向,然後,深深地鞠了一躬。
「是啊,又一次被人開啟了。」廟宇中,那個神秘的聲音,雖然並不響亮,語氣之中,也是透著一絲衰落的跡象,但是,卻給人一種無限偉岸的感覺。
只聽這個聲音,似乎就能夠想像出它的主人,是一個怎樣的蓋世豪傑。
巴茲就這樣躬身站立在高台上,聞言,目光卻是下意識地朝左右兩側看了看。
環繞著這座古老廟宇的,一共有九座高台,只是,此刻,除了他之外,就只剩下一座高台上,還剩下一尊端坐著不動的石像,其餘七座高台,已經是空空如也。
巴茲低垂著的臉上,頓時露出了深深的傷感表情。
自他從封印中清醒過來的那一刻,其實就已經知道,前面的七位師兄師弟,肯定已經徹底的隕落了,否則,他不會以這種姿態,從寂滅中重新出現在這個世界上——
當年,他們九個師兄弟,自願遁入寂滅,靠著恩師施展的無上秘法,以犧牲九黎族那受到大道眷顧的強橫肉身為代價,換來魂魄的自我封印。
這種封印,可以持續無數歲月而不衰敗,只要大道不滅,封印就能夠一直持續下去,直到受到感召,破封而出。
按照順序,他當時在第八祭台上,完成了入滅,魂魄自我封印於大道之中。
而此時,他受到了恩師的感召,魂魄破封而出,並且將當年用以封印魂魄的這尊天地法相,化為了肉身。這就表示,在他之前,先前九黎寶庫已經被先後開啟了七次,但是,那七次,他們師徒想要做的事情,卻是連續失敗了七次!
每一次失敗,就代表著當時和他一道入滅的師兄弟,徹底隕落,魂飛魄散,從此就連轉世重修都不可能了。
現在,九黎寶庫終於是第八次被人開啟了,而這一次,也終於是輪到他,來正面對抗那個當年幾乎滅絕了整個九黎族的惡魔!
深深的傷感後,巴茲的內心卻是突然平靜了下來。
這本來就是他們九人當初的夙願。
他們不怕死,怕的,只是他們九人死絕了,也無法鎮壓或者滅絕那個惡魔!
到那個時候,就算這世上還有九黎族的後裔,早晚也都會被屠戮乾淨,直至,滅族!
滅族,一想到這兩個字,巴茲的目光之中,就流露出了無邊的殺意,身上那股可以在瞬間將這座古城池都化為齏粉的威壓,隱隱又有些不受控制起來。
「巴茲,你要學會控制自己的憤怒。」就在這時候,廟宇中,那個古老的聲音再次傳了出來,「想要鎮壓,甚至是徹底毀滅那個人,只憑憤怒,是永遠不可能的。」
巴茲渾身一震,頓時將一身的氣勢全部收斂進了體內,躬身道:「多謝恩師提醒。」
「我已經是一個連肉身都被奪去了的廢人,只能靠著這件靈寶苟延殘喘著。」廟宇中,古老的聲音再次深深地歎息了一聲,「這一次,恐怕將會是我們和他的最後一戰。這件靈寶正在腐朽,速度之快,遠遠超出了我當年的預期。」
巴茲一愣,但是,只是一瞬間,他臉上的表情就堅定了下來:「恩師放心,無論如何,我都會和古力扎爾一道,將那人鎮壓下去!」
「我已經沒有多餘的魂力來喚醒古力扎爾了。」廟宇中,那個聲音顯得有些虛弱,「這一次,只有我和你兩個人。」
巴茲昂起了頭,目光無比堅定道:「就算如此,我也會拼盡全力!而且,經歷如此漫長的歲月,就算那個人奪去的,是恩師您的肉身,他的力量,也肯定無法和當初相提並論了!」
「所以,這一次,他把我們的後裔,也給引了進來。」廟宇中的這個聲音裡,流露出了深深的苦澀,不過,這苦澀之中,卻又有著一絲希望,「不過,他或許沒有想到,這次進來的人中,有一個,身上是帶著我當年讓墾牒打造的那柄鑰匙的,而這個人——」
他的聲音還沒有繼續下去,突然,偌大的古城池中,響起了一個陌生而又年輕的聲音來:「喲,這座『鬼城』裡,居然還有活人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