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比起那白衣老者祭出這「聖人篇章」的時候,此時,此刻,孟斯傲吟誦著天祥的這首《正氣歌》,不但是褚老、陸離和青衣儒士三人,眉心天輪穴中蘊養的「經典」受到這詩的激發,主動升騰了起來;就連白衣老者身邊的這老者,和七人之中那書卷之氣極濃的中年儒士,腦後也升騰起了各自的「經典」。
這種激發,並非是這幾位大儒有意為之,而是他們的「經典」,受到了《正氣歌》詩之中蘊含的那一股磅礡的天地正氣的意境吸引,自發地共鳴了起來。
「陰房冥鬼火,春院閟天黑。牛驥同一皂,雞棲鳳凰食。一朝蒙霧露,分作溝中瘠。如此再寒暑,百沴自辟易。哀哉沮洳場,為我安樂國。豈有他謬巧,陰陽不能賊!」
孟斯傲已經看到了白衣老者的一張老臉,隨著自己詩的吟誦,變得越來越紅潤,越來越紅潤——
這已經是一種不正常的潮紅,之前的周傲,在被他狠狠打臉的時候,也是這樣的一種表情。
孟斯傲心中冷笑,口中的聲音卻是越來越洪亮,越來越磅礡。
就連他也感受得到,在他吟誦吟誦這首《正氣歌》的時候,自己的胸腹之間,的的確確有一股「氣」正在升騰起來,通過他的喉嚨和口腔,變成聲音,發響出去。
這一刻,岑燦、褚老、陸離、青衣儒士和對面中央聖朝中的三大儒士,都是齊齊勃然色變了。
因為,他們腦後這部「經典」,不是受他們意念驅使升騰而起也就罷了,現在,居然在他們沒有動念頭的時候,裡面記載的詩、經義和道德章,就自己流淌了出來,化為了最原始、最純淨的「浩然正氣」,向著孟斯傲湧動了過去。
就連祭出了「聖人篇章」的白衣老者,在意識到不對的第一時間,想要收攝回自己的經義、詩和道德章,但念頭動了一百次,那些本該聽命於他的學問記載,卻是依然不管不顧,照樣還是向著孟斯傲湧動而去。
就連孟斯傲自己,也沒有料到,天祥的《正氣歌》,居然搞出了一個如此誇張的場面來。
不過,場面越是誇張,對於這中央聖朝的白衣老者,打臉效果也就越好!
此時此刻,整篇《正氣歌》雖然還沒有吟誦完畢,但是這白衣老者的臉上,已經從之前的老神在在,完全變得窘迫起來,一張老臉整個都給漲成了豬肝色。
「顧此耿耿在,仰視浮雲白。悠悠我心憂,蒼天曷有極!哲人日已遠,典刑在夙昔。風簷展書讀,古道照顏色。」當最後那個「顏色」的「色」字,從孟斯傲的口中迸發出來的時候,他的聲音,已經不再是他自己原本的聲音,而是好像化作了天地之間那宏偉浩大的中正之音。
這聲音不像「天地法音」那樣,充滿了氣勢上的威壓,但卻讓人本能地從心底之中生出一股敬畏、仰望的情緒。
正如這詩訣第一句所言——天地有正氣!
此時此刻,在孟斯傲的身前,七位大儒畢生積累的「浩然正氣」,化作一個個筆走龍蛇的字,這些字,雖然不像那「聖人篇章」那樣,光華耀世,依然還是「浩然正氣」那樸實無華的乳白顏色,但卻是給人一種深不可測的、返璞歸真的感覺。
這些「浩然正氣」化形而成的字,也並不是從中央聖朝流傳出來,已經成為中洲大陸各大王朝統一了的字,而是一個個的中華漢字!
這些字四方端正,稜角分明,光是這字形,就令人感到了一種寧折勿彎、寧直不屈的錚錚傲骨的氣節。
更不用說這些字組合而成的這一整篇詩訣!
岑燦、褚老、陸離、青衣儒士,還有中央聖朝的這三位大儒,看著這一篇氣勢浩蕩,宛如一柄通天之劍一樣的詩訣,人人的臉上,都充滿了不可置信的神情。
這上面的任何一個字,他們沒有一個人能夠認得。就連見識過「聖人經典」的大離四位大儒,也只是隱隱覺得這些字似乎和那部「聖人經典」中的字,是同出一脈。
但是,這並不妨礙他們感受這篇詩訣之中所蘊含的「天地正氣」的意境!
「這篇詩訣,我總有一種感覺,好像就是我儒門『浩然正氣』的根本所在。」青衣儒士喃喃著說道。
「我也有這種感覺……」陸離伸出手,似乎是想要觸摸這一篇詩訣,但是手伸到一半,不知道為什麼,卻又一下子縮了回去。
他們對面中央聖朝的這七人,此時此刻,臉色已經難看到了極點,除了——
「我敢發誓!這篇詩訣,已經道盡了我儒門『浩然正氣』的一切根本!簡直就是千古詩篇!千古詩篇啊!」這個同樣穿著一身青衣儒衫的中年儒士,一臉的激動和興奮,居然旁若無人地手舞足蹈起來,和其餘六人那陰沉到了極點的臉色,形成了最最鮮明的對比。
「怎麼樣。」孟斯傲看著白衣老者和他身旁的這位老者,「你們兩個老傢伙,還要質疑本侯的為人麼?」
孫老和鍾老看著他面前這篇氣勢浩蕩的詩訣,鐵青的臉色,突然變得一片慘白起來。
「哇」的一聲,下一刻,兩人竟然是齊齊吐出了一口鮮血來。
「哼!你們不是說本侯顛倒黑白麼?不是說我大離這四位夫子是在為虎作倀麼?說啊!怎麼不說了?繼續往本侯身上潑髒水、扣屎盆子嘛。」孟斯傲看他們吐血,只是冷笑了一聲,直接將白衣老者之前拿來教訓他的話原封不動返還了回去,「這事間公道,黑白分明,黑就是黑,白就是白!你這老東西,以為單憑幾句顛倒黑白的污蔑,就能毀了本侯的清譽?真是無知!真是可笑!」
白衣老者慘白的臉上,突然湧上了一抹病態的潮紅。
他一手捂著胸口,一手指向孟斯傲,渾身都在顫抖,喉嚨「咯咯咯咯」地作響,似乎是想要說點什麼,但最後,卻是「哇」的一下,又噴出一口鮮血來。
這一口鮮血,可是比之前那口足足猛了一倍有餘。
這一口鮮血噴出,白衣老者整個人的氣勢,一下子就變得萎靡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