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有藥老告誡在前,又有孟家那次慘變佐證,滄瀾江知道藥老說的大抵不是虛言。只要想想孟家第二代三大元帥,一死一廢一重傷,而且這一切全都是他們身處百萬軍中發生的,滄瀾江就感到一陣不寒而慄。
他絲毫不懷疑,如果自己不聽藥老的告誡,非要和這孟五少扯出點什麼關係來,那麼,他極有可能還沒有在藥老的幫助下成就大道,就要被那神秘的方外勢力滅殺在崛起之中了。
衡量再三,滄瀾江還是只能選擇忍氣吞聲。
他沖孟思傲一抱拳,語氣有些服軟道:「孟五少,一切都是誤會,大家還是坐下來慢慢談吧,動刀動槍的,未免太傷和氣了。」
「滄瀾江!你他媽幾個意思!」孟思傲還未應答,古元霸卻是不答應了,他一瞪滄瀾江,大手一指孟五少,「人家都欺上門來了,你他媽居然認慫!滄瀾江,你還是不是我大楚的男子漢!」
「我們是來出使的,不是來給兩國製造矛盾的!」滄瀾江不愧是讀書人,找台階都是找的如此光明正大、大義凜然,「這次出使,我是正使,一切都由我說了算!出了什麼事,也自有我來扛著!」
古元霸想要發作,但想想在這幫大離人面前鬧內訌,豈不是更沒有面子,頓時也就忍了,只是不滿的冷哼了一聲,大手一揮,直接大步朝外面走去,竟是再也不理會孟思傲和滄瀾江兩人了。
看著古元霸的背影,滄瀾江的嘴角一扯,眼神中閃過一絲鄙夷。
等他轉回頭來,臉上早已經恢復了平靜,不卑不亢地衝著孟思傲一禮:「孟五少,想來是下人亂嚼舌根子,以謠傳謠,所以鬧出這麼大的誤會來。這樣,我送上人階上品丹藥『養靈丹』三顆,另外再送上兩百塊下品靈石,權當是給孟五少你賠罪了。這件事,我們就此打住,如何?」
他說著,隨手一翻,掌心便多了一個丹瓶和靈石袋。
「納寶囊?!不對!是納靈戒?!」在場的一個青年見此場景,忍不住驚叫出聲。
滄瀾江微微一笑,也不應答,只是看著孟思傲。
「哼,算你小子識相!」對方裝孫子裝到了這種地步,孟五少想想,似乎也只能這樣了。
滄瀾江和古元霸畢竟是大楚使節,他也真不能把這兩人怎麼樣,否則挑起了兩國的爭端,再讓錢甲第和申屠英傑把事情的起因往外一傳,那激起的民憤都能把自己給碎屍萬段了。
滄瀾江也正是看到了這一點,所以把姿態擺到這個地步,也不再繼續孫子下去了。他倒是希望孟思傲不依不饒,鬧個天翻地覆出來,到時候不用自己出馬,大離的皇帝陛下就不會給這紈褲好果子吃。
見孟五少隨手拿過了丹瓶和靈石袋,滄瀾江微微有些失望,但心中也是著實鬆了口氣:只要不跟這禍害扯上關係就好,至於丹藥、靈石什麼的,等自己修為強大一些,有藥老指點,隨便去幾座前輩大能遺留下來的洞府,還怕得不到更好的?
他哪裡知道,就在他心中這麼想著的時候,收了他賠罪大禮的孟五少,也正思量這個呢——
這滄瀾江出手這麼大方,顯然不可能是滄家供給的。按諸葛飛這廝的情報,滄家之前都快跌出大楚的世家圈子了,哪裡還可能這麼闊綽。一定是那個藥老,指點了他一些寶藏之類的所在,有可能是某個已故散修的洞府,也有可能是這藥老生前留下的寶藏。
這個藥老肉身隕滅前好歹也是元嬰境,比老爺子都要強大,肯定知道不少世俗世界修士不知道的秘密。滄瀾江這小子身上有多少東西,早給我看得一清二楚,這人階上品丹藥和兩百下品靈石差不多佔了他十分之一的身家,這小子居然隨手就送出來了,渾沒在意,顯然是得到過那個藥老的點撥,知道自己將來還能得到更多更好的!
恩,一定是這樣!
大魚啊!回頭跟老爺子說說,讓他發動在大楚臥底的探子,務必把這個滄瀾江給盯死了!只要那藥老敢指點他去取,少爺我就敢給他來個黃雀在後!
隨身帶著個老爺爺而已,很牛逼嗎?還不是被少爺算計得死死的!
主意打定,打臉也打了,裝逼也裝了,好處也已經拿到手了,孟五少也就懶得繼續留在這使館浪費時間了。當下,他一招手,眾紈褲嘻嘻哈哈哈地囂張離去,又把滄瀾江氣得半死。
眾紈褲離開,剩下的世家子弟見沒好戲看了,也都紛紛離去,離開前也都沒和名義上的主人滄瀾江打招呼。對於這個在燕山春獵前一天突然出現的大楚過江龍,他們也是心有忌憚,今天只是來探底,卻沒想到孟五少會突然鬧場,最後也是沒探出什麼深淺來。
等人走得差不多了,申屠英傑和錢甲第這才施施然站起身來,衝著滄瀾江拱了拱手。
申屠英傑雖然比孟思傲還要小上一歲,但言談舉止卻是方寸有度。他微微一笑,對滄瀾江道:「呵呵,孟老五他們就這德行,上不了檯面,滄兄你也別往心裡去。」
滄瀾江露出一絲苦笑,搖搖頭道:「不來大離,還真不知道你們大離居然還有這種無法無天的紈褲。」
「紈褲終究是紈褲,做事情從來不想後果。他們也不想想,今天鬧了這裡,明日燕山春獵開始,若是在燕山中撞上了滄兄和古兄,他們又會落個什麼樣的下場。」申屠英傑似有意又無意地說道。
滄瀾江心中一聲冷笑,面上隨意哈拉了兩句。
這種膚淺的挑撥和引誘,他又如何會中計。
申屠英傑也是點到即止,對著滄瀾江再次一拱手:「滄兄長途跋涉而來,又讓孟老五他們一通胡鬧,想來也是累了。小弟就不打擾你休息了,等燕山春獵結束,小弟再擺酒為滄兄接風,當時候,還請務必賞光。」
滄瀾江呵呵一笑,欣然點頭道:「到時候一定叨擾。」
三人又哈拉了幾句,申屠英傑也就和錢甲第一道離去了。
等京師的世家子弟全部散去,古元霸的身影忽的又出現在大堂門口。
滄瀾江看了他一眼,也不奇怪,只是聳聳肩道:「該來的一個也沒來,最不該來的,卻是狠狠給了我們幾耳光。」
「哼,要我說,就該當場跟他決鬥,然後打得他滿地找牙!」古元霸冷哼著,不滿道,「我看你就是慫了,怕了他們孟家!」
滄瀾江也不著惱,笑著搖頭道:「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紈褲而已,如同狗吠,為什麼要去計較?等明日燕山春獵開始,你我合作,將大離年輕一輩打壓得體無完膚,豈不是更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