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式風格的房內,處處精緻奢華,貴氣盤旋其上,床正對著的牆上卻是掛著一幅用筆精巧氣韻內藏的山水畫,未免有些格格不入的樣子。
說來蕭錚其實向來喜歡西洋畫勝於潑墨山水,從房間的設計風格就可以看出一二,可偏偏舒楚喜歡國畫。
蕭家有不少國畫珍藏,蕭讓更是其中的收藏大家,手中不知道有多少好東西,其中價值連城的也不在少數,只是以前蕭錚在這方面從來不用心思,後來想著要討好舒楚,卻也知道貴重的她不會手,也不想要藉著蕭讓的東西去討巧,所以這事兒就一直擱置。
後來他偶然從拍賣會上得到這幅畫的時候想的就是送給舒楚,只可惜還沒有等到好時機,她就已經厭惡上了他。
只好自己掛著。
看到這畫,總是想起她。
而現在,她就躺在自己的床上,毫無防備,帶著邀請般的活色生香。
雖然這並不是她自願的。
他也沒想到,厲起竟然就這樣把她送來了,這是他想過卻不敢做的事,甚至她還是中了藥的。
這樣並不光明,手段卑劣,但是他知道,自己的心在動搖。自己喜歡的人近在咫尺,只要下了決心他就可以得到她,千載難逢的好機會。若是等她醒來,萬萬不會有下一次,不說蕭讓,燕雍和紀家的那個都不會放過他的,從此以後,他就不會有這樣的時刻了。
但若是做了不說其他的人會不會想要把他碎屍萬段,他也不在意這個,蕭錚活到現在,怕過什麼?只唯獨舒楚這麼一個女人而已。
上次頭腦一衝,他就想著得到她,就連思考其他的都不能,而現在,天賜良機,他卻猶豫不決了,腦海中的思緒層層翻滾,得不出最終的結論,他真的能夠承受得起她的恨意嗎?
他一遍又一遍的問自己。
開弓箭就沒有回頭路了
他的眼死死流連在隔他不過幾步遠的床上,或者是說床上的人兒身上,臉粉嫩若櫻花,唇色嫣嫣,飽滿得像是待人採摘的枝頭果實,時不時還從中溢出一兩聲沒有意義的輕輕的喟歎與呢喃。
腦中像是有兩個小人兒在打架一般,一個告訴他機不可失失不再來,一個卻說要三思而後行。
一時的得到或許是永久的失去,舒楚可不是什麼失去了清白就會認命委身他人的弱女子,她有著最驕傲的靈魂,可玉碎,不可瓦全。
舒楚也覺著自己的腦袋要爆炸了,或者說是全身都要爆炸了,很熱,很熱。
她知道自己好像是不對勁的,但是腦中卻迷迷糊糊一片,沒有清醒的思緒,像是一團亂麻中有一個線頭,她卻怎麼也抓不住,急得想哭。
她也真的輕輕哭出了聲。
蕭錚看她在深色繡著精緻的暗繡花紋的床單上扭纏,她的聲音沒有一貫的冷淡,帶著哭音,秀髮鋪散在床上,一身冰肌玉骨自清涼無汗的人白玉額頭上也因為紓解不了的難耐而覆上晶瑩的薄薄的汗,讓他想要輕輕吻上去,那視覺衝擊或者說是全身心的衝擊,簡直要衝碎他所有的理智與克制,他心心唸唸盼了那麼久
該死的厲起,他要是現在在這兒蕭錚一定要給他一大耳刮子,好好的教訓一下這個狗膽包天的東西!竟然敢給她用藥!
但是
他顫抖著手,連呼吸也是微微顫抖著的,他想要觸碰她,想得心都疼了,想得快要發狂,他還記得她身上的味道,幽幽香,惹人淪陷。
你不肯要我為你建築的天堂城堡,那我們一起去黃泉地獄吧,反正,你是不會愛我的
燕冬現在都覺著自己要忍不住擦擦額上不存在的汗水了。
九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格外的不對勁,要說對舒楚的用心他這個貼身的人自然是清楚的,正是清楚才會奇怪,燕雍竟然能夠忍著這麼長的時間不來見她,要說是蕭家,真不會怕了他們。
照他說,就應該把舒楚接到京城去,若說是捨不得家人,那不如一大家子都搬過去好了,省得現在這天各一方的,活像是上演現代版的牛郎織女似的,那蕭家就是那可惡的王母娘娘
咳,一不小心腦洞開大了。
燕冬收回思緒,想著燕雍說是來這邊處理事務,秘密入境南方,其實要是真的大搖大擺的過來,難不成蕭家還能真的做點啥?就算是真的打起來也沒關係,他就不信燕家還能輸了!
燕蕭兩家齊名已久,依照燕冬的想法,早就該跟蕭家的那起子人過過招,看看到底是誰的腕子硬!
到了這邊也不去找舒楚,難道還是近鄉情怯?他微微向後看了一眼後座,正好對上那雙狹長淡漠的眼眸,不知怎的,燕冬微微打了一個寒噤,心內毛毛的。
怎麼回事兒,九少今個兒怎麼這麼嚇人?!
「再開快兒點。」命令的語氣讓燕冬狠狠的踩下油門到底。
燕雍心裡的不安越發的濃重,他有些擔心是舒楚出事了,但是直覺告訴他要往錦繡園走,而他,選擇相信自己的直覺,因為它從來沒有出過錯,只希望在這最重要的一次不要掉鏈子
車還沒有停穩,燕雍就打開車門下了車,燕冬緊隨其後,臉色也變得有些凝重起來,燕九少這麼嚴肅的樣子甚至還帶著隱隱的焦急,就連和道格拉斯家族決戰的前夕他都沒有見過,可想而知,事情有多麼的嚴重。
只是,為什麼是到錦繡園
燕雍並沒有去自己的別墅,直接到了蕭讓的那棟別墅,雖說門口空無一人的樣子,但是他知道周圍埋伏了很多的人,但是那又如何呢?
他不開口,直衝沖的往裡走,週身氣勢宛若駭人的修羅,為那完美絕倫的面容增添了幾分艷色。一時之間蕭家的暗衛保鏢們還有些愣愣,這位是誰?一看就是響噹噹的狠角色啊!
那容、那貌、那神不似凡俗中人,然而,和月懸空的蕭讓不同,這位走的是另一個極端。
有暗衛頭子現身,這也是因為燕雍氣勢太足,若是旁的人,沒有經過允許踏足圈好的範圍,早就被射成篩子了,哪還有現在的待遇?
「這位請留步,這是蕭大少的宅子,您來之前有預約嗎?」
燕雍冷冷一掃:「我是燕雍。」
所有人皆驚,這位是燕家家主?怎麼竟然堂而皇之的找上門來了?這位理應蕭大少才能勢均力敵出面相與的人物,怎麼就這個時候出現了呢?暗衛頭子覺著自己有些苦逼。
「燕家主」
燕雍已經極為不耐了,眸中全是冷凝的碎冰寒光:「趕緊讓開,我是來找姓蕭的!」
他知道蕭讓不在,因為紀亦琛的出手,蕭讓已經出國了,他倒是沒感覺,就冷眼旁觀,雖說不知道紀亦琛為什麼不朝著他這個舒楚的前男友動手反而對一向是有些置身事外的蕭讓痛下殺手恨之入骨,但是他也早就看蕭讓不爽,所以最好是狗咬狗一嘴毛,全死了才好!
而蕭錚被禁足在錦繡園也不是什麼隱秘的事,蕭大少這次下了狠手整治乖張的蕭三少最近可是人盡皆知的大事一樁,當然,人人心知肚明但是沒有人有膽子在這事兒上面嚼舌根,消息傳出來的原因也是因為蕭讓刻意的放任,主要是想著跟南方的世家們提個醒,主子說什麼是什麼是好事兒,但是行為太過頭了也需要矯正,不能讓這些人只顧著諂媚上頭而明哲保身,也算是大少的一個警告:我盯著呢!
「大少不在,只有三少在這裡,要不,我先進去通稟一聲」
「讓開!」
這是燕冬再說,至於燕雍,早就已經抿緊薄唇,面沉如水。
蕭家的人自然是不會就這麼讓開,那不就是笑話了?燕雍身份再怎麼尊貴,但那也是敵對的勢力好不好?
正當一觸即發的時候,二樓蕭錚的臥室突然推開窗子,那張燦燦奪目的英朗容顏探出,表情邪肆:「讓燕家主上來。」
語氣有些輕佻玩味。
湧上來的蕭家人像是潮水一般退去,燕雍冷著臉大步跨進。
一進門就看到倚在樓梯口的穿著墨蘭色襯衫,褲子鬆鬆垮垮的挎在腰上的蕭錚,他點著一根煙,臉上的表情有點帶著色氣的頹廢糜爛。
像是剛從胭脂堆裡,溫香軟玉中爬出來。
燕雍眸中掠過一絲厭煩。
就這麼個浪蕩玩意兒,還妄想著舒楚,真真是不知所謂!若是蕭讓,到還能讓他另眼相看,有些壓力,至於說蕭家這個所謂的三少
等等,他心裡突然有些不好的感覺,那種想都不敢想的想法像是噩夢一樣幾乎要扼住他的咽喉,燕雍的眸死死的盯著蕭錚,想從他的表情上看出什麼蛛絲馬跡來。
蕭錚只輕聲笑了一聲,帶著點輕蔑和得意,轉身進門,並沒有帶上門。
燕雍飛快的跟了上去,進門的那一刻他深呼吸了一口氣,告訴自己,沒什麼,無論看到什麼,他都要沉住氣,一定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