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楷也過來幫忙扶,陳興沒有讓他們多坐一會的意思,而是讓他們直接扶著宋致離開,這讓趙楷頗為失望,他這個新任局長是陳興提拔上來的,還指望著在陳興面前多多表現,陳興的態度卻是不冷不熱,趙楷一顆心涼了半截,要不是想到他這個局長已經通過了常委會的討論,趙楷今晚肯定又要失眠了。
「把宋致這小泵奶奶伺候好了,以後還不愁沒機會討好陳興嘛,看來還得耐心一點,不能操之過急了。」趙楷心裡暗暗琢磨著。
趙楷父女將宋致扶走,陳興這才徹底輕鬆了起來,要不然有宋致這小丫頭拖在身邊,陳興今晚又是啥都幹不了。
給路鳴打了個電話,問他們喝完沒有,得知路鳴他們已經離開酒店,換到ktv裡面去唱歌了,陳興對唱歌不感興趣,也就說不再過去了。
陳興沒過去,不多久,曾靜卻是主動打了電話過來,說是要和陳興一起坐坐,陳興笑著答應了下來,金都酒店附近有個公園,陳興便約在那裡。
曾靜過來時,陳興已經獨自一人坐在公園裡的石椅上,吹著冬天的冷風,呼吸著公園裡的新鮮空氣,在這種地方,陳興都覺得整個人比在辦公室時不知道多放鬆了多少,神清氣爽,仔細算算,他有多久沒有來過公園這種地方了?
曾靜來得很快,陳興詫異的問了一句,「打車來的嗎,怎麼這麼快。」
「當然是打車來的,要不然陳市長您覺得我才在南州呆了兩天,會知道怎麼坐公交嗎。」曾靜笑道。
「也是。」陳興笑著點頭,藉著夜色下的燈光打量著曾靜,曾靜和幾年前相比一點沒有變化,陳興感慨道,「曾姐,你還是老樣子,一樣的年輕漂亮。」
「當了市長還是油嘴滑舌的。」曾靜笑著看了陳興一眼,眼前這樣的陳興,讓她很放鬆,起碼她知道陳興並沒有因為身份地位的變化而變得陌生起來,看不起他們這些老朋友,這是讓曾靜最為高興的地方。
在陳興身旁的石椅坐下,曾靜笑著接著陳興剛才的話,「要說沒變化是不可能的,現在是晚上,陳市長您沒注意到罷了,我這眼角都長魚尾紋了。」
「真的假的。」陳興笑著看了看曾靜,「我是看不出來。」
「這麼晚你當然看不出來。」曾靜笑著搖頭。
兩人有一句沒一句的聊著,就這樣安靜的坐著,老朋友間那種久別重逢的喜悅悄然瀰漫在心間,陳興說起了過往的一些事情,短暫的黨校培訓更是有不少趣事,一直到說起了同宿舍的老朋友武剛和陳斌,當時在黨校培訓末期已經和陳斌形同陌路,陳興這些年也沒和對方聯繫過,更不知道對方現在如何,只有和武剛,陳興才一直保持著聯繫,不過從他調到京城,聯繫雖不曾斷過,卻也是少了許多。
「陳斌還在市工商局,聽說混得很不容易,這幾年一直都是原地踏步,當時你們宿舍三人,你和武剛都進步了,就陳斌還在原來的崗位上沒有提拔,哦,我好像弄錯了,陳斌可能不在原來的崗位上了,他原來那個職務還算是挺有實權的,現在據說是被排擠到那種閒散科室去了。」曾靜見陳興說起陳斌,插了一句,頗有感觸的說了一句,「陳斌當時要是跟你一直保持關係,沒有見風使舵的疏遠你,說不定現在不會混得這麼差吧。」
「他混的差可不是因為我的關係,曾姐,你這話說得好像是我讓人整他似的,我可擔不起那樣的罪名。」陳興笑道。
「沒,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說當時陳斌想活動到下面分局擔任副局長時,那時如果找你,你應該也可以幫得上忙吧。」曾靜笑了笑。
「不好說,我只是個秘書,也不過是個給人跑腿的。」陳興不以為然的搖頭,那會他已經跟周明方到省委組織部了,其實他要是真的幫陳斌出面的話,也許還真有希望,但那種事也沒人能說得清就是了。
「你要是只給人跑腿,那我們豈不是更要無地自容。」曾靜自嘲的笑笑。
「那不一樣的,角色不同,定位不一樣。」陳興笑道,「對了,曾姐,那個叫林什麼的,沒有再糾纏你吧。」
「這事你還記著?」曾靜轉頭看著陳興,眼裡有些詫異,更有些感動,不過提起這事卻也是一肚子火,道,「那姓林的王八蛋這幾年還不是陰魂不散,我都盡量的避著他了,他還是經常主動找上來,每次都想狠狠揍他一頓,有時更是想直接將他逮進局裡關幾天,但最後都只能忍著,不管心裡憋了多大的火,只要他老爸一天還在,那姓林的王八蛋就沒人敢動。」
「差點忘了,他父親之前是江城市公安局長,現在好像是省廳廳長了吧?」陳興恍然,騷擾曾靜的是林茂,陳興記不太住林茂的名字,但卻知道是江城市公安局局長林剛的兒子,而這幾年,林剛在仕途上也是順風順水,從江城市局局長兼任省廳常務副廳長,到擔任省廳廳長,林剛這兩步可以說是跨得極為順利。
「不錯,林剛現在已經是省廳廳長了,真不知道他那種縱容子女胡作非為的人怎麼還會一直被提拔,上面的領導都瞎了眼嗎,讓這樣的人渣身居高位,還是擔任這樣的重要職務,這幾年,江城市公安系統的人早就怨聲載道,也不知道有多少人對林剛有意見,但都沒人敢說出來,也沒人敢去舉報,生怕被打擊報復,而林茂那小王八蛋,仗著他父親的勢,還是成天的作惡。
陳市長您不知道,年前我才又接到一起報案,去年下半年有個剛新進我們江城市公安系統的年輕女警就被林茂那混賬下藥糟蹋了,本來那女的也不想聲張,害怕醜事外揚,不成想一個月後發現懷孕了,那女的找到林茂,希望林茂負責,林茂卻是扔了幾千塊說是讓其去打胎,那女的憤怒之下才決定報案,她自己就是公安幹警,發生這樣的悲劇,她自個在局裡報案,卻是沒人敢給她立案。
最後也不知道是聽誰說在江城市公安系統裡就只有我一人敢跟林茂對著幹,報案報到我這來了,我倒是給她立案了,但真要破案,將林茂繩之以法,我又哪有那個能力,說是立案,其實立完案後,我也無能為力。」曾靜苦笑著,心裡有著一股說不出的憤怒和挫敗感,長期被林茂騷擾,曾靜心裡早就積壓了一肚子的火,這股火被她死死的壓制著,壓制得太狠太久,曾靜不知道有朝一日爆發出來會是什麼樣子。
「胳膊擰不過大腿,人家現在有個省廳廳長的老爹,你一個小小的分局副局長,又能怎麼辦,你敢給那女的立案,雖然像征意義多過實際意義,但起碼你敢那樣做,別人不敢,其實你已經很了不起了。」陳興安慰道,對那林茂,陳興也沒什麼好印象,說起來,他和林茂也有結怨,要是他還一直呆在江海的話,說不定現在林茂的怨仇也是越結越大,他隱隱知道林家攀上京城的張家了,林剛這幾年能一步一個台階的順利往上,估計跟京城張家脫不了關係。
「我聽說這次兩會,林剛可能還會被提為副省長,同時兼省廳廳長,陳市長,你說還有沒有天理了,像他那樣的官員,為什麼屢屢能被提拔,難道組織考核幹部,真的一點公信力都沒有了嗎?」曾靜極度失望的說著,她自己是這個體制內的一員,更是一名黨員,對這個黨,這個國家,曾靜曾經是那麼的深愛著,但現實是讓她極度的失望。
「林剛要被提為副省長?」陳興驚訝的重複問了一句,隨即道,「如果是真的話,那林剛這幾年說是火箭般的陞遷速度也不為過。」
陳興說這話,一旁的曾靜很是古怪的看了陳興一眼,「要說坐火箭陞遷,陳市長,我覺得你更像。」
「曾姐,我在和你說林剛,你倒是把矛頭對準我了。」陳興笑道。
「我只是說一個事實。」曾靜低聲笑了一句,很快又言歸正傳,「林剛要提拔為副省長是我聽別人說的,不過這事在我們江城公安系統流傳得挺廣的,估計假不了,以前就有副省長兼省廳廳長的先例,林剛就算被提拔也不會讓人意外。」
「林剛要是再被提為副省長,曾姐,那林茂豈不是更要三番兩頭的騷擾你了。」陳興替曾靜擔心道。
「不用說以後,他很早以前就開始三番兩次的騷擾我了,我是能避則避,盡量忍著就是了。」曾靜無奈的說道,眼裡更是閃過一絲羞怒,林茂每每出現在她面前都是說一些極盡下流的話,她這遠比別人豐滿的身材更是常常成為林茂調侃的對象,即便是現在,想到林茂說的那些話,曾靜仍是羞怒難堪。
「這也真不是個事。」陳興皺起了眉頭,「曾姐,你丈夫呢,還在市局刑警隊嗎?」
「沒了,被調到邊遠派出所去了。」曾靜神色一暗,雙拳緊緊的握了起來。
「怎麼回事?是那林茂搞的鬼?」陳興一怔。
「不是他又能有誰。」曾靜歎了口氣,她心裡其實很清楚自己這個副局長的位置為什麼還能保留著,那無非是林茂將她當成猴子一樣耍著玩罷了,將她丈夫弄到邊遠派出所去,曾靜何嘗不知道林茂是什麼心思,一來她丈夫不在身邊,林茂也就有更多的騷擾機會,其次無非是要逼迫她就範。
曾靜如今可以說是打起十二分的小心,不給林茂任何可趁之機,她在江城,一些實在是推不開的應酬,她去出席了,在酒桌上喝酒都是慎之又慎,生怕一不小心就著了道了,誰知道會不會一不小心就掉進林茂設的局,曾靜只能靠自己的謹慎和小心避開林茂的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