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知進你要這麼說,我就不高興了,歡迎你來南州,但別說是來跟我學習,咱倆是互相學習才是,我可不敢說指導你。」陳興連連擺手。
「好了,你倆就別互相謙虛了,我這老人家聽了都彆扭。」蕭國棟笑道,此時此刻,他也沒想到自己剛才的一個玩笑會應驗。
三人在車上隨意聊著,陳興這才問起蕭國棟此行過來的目的,疑惑道,「核電站出了什麼問題了?」
「當地民眾突然反對得厲害,說是擔心核輻射,反對將核電站建在當地。」蕭國棟無奈的笑了笑,「這問題說大不大,說小不小,但一個處理不好就會鬧出大事,所以我不得不親自跑一趟了。」
「難怪這都要過年了,蕭哥您還跑過來。」陳興恍然,隨即又不解道,「蕭哥,上次你到南州來的時候,我不就聽你說核電站已經在動工建設了嗎,怎麼當時民眾沒反對,到了現在才開始在抗議。」
「誰知道呢,如果只是民眾單純的擔心還沒關係,解釋清楚了也就好了,就怕有人在背後煽動,所以這事不得不重視。」蕭國棟蹙著眉,「當地政府已經在調查和勸解了,不過我還是不放心,地方政府的做派你也不是不知道,就怕幫倒忙。」
「蕭哥,來之前咱們已經給鎮海市政府發給件了,希望他們以勸導為主,千萬不要動用武力,我想鎮海市那邊應該不至於用警力鎮壓。」周知進說道。
「咱們是那樣說沒錯,但下面的人執行的時候會不會那樣做還是另外一回事,這下面的幹部,有些是官越小,官威越大,動不動就將老百姓當成刁民暴民啥的,出了事喜歡捂蓋子,有了亂子急著**,本來不大的事都能鬧大。」蕭國棟撇了撇嘴,他對一些地方官員的做派委實是不敢恭維,但他終究也無能無力,畢竟他管不了那麼多。
「蕭哥說的確實是大實話,關鍵還是很多幹部的思想觀念都沒轉變過來,官本位的意識和那種高高在上的思想依然扎根在大多數官員的腦子裡。」陳興深以為然。
「所以你們這一代的年輕官員正處在改革的轉型時期,你們同樣是日後改革的中堅力量,這個國家今後會變成什麼樣子,還要靠更多的跟你一樣的年親官員去努力,要做官就得先學會做人,陳興,希望你要謹記。」蕭國棟語重心長的對陳興說道。
「今天有幸得到蕭哥的教誨,我是打死也不敢忘。」陳興笑道,但神色很是鄭重。
「好了,不多說了,等下到酒店吃個飯,我和知進要立刻趕往鎮海,我沒讓知進安排車子,待會你給我們安排一輛。」蕭國棟笑道。
「沒問題,那是小事。」陳興點頭。
一行人到了酒店,因為蕭國棟和周知進趕時間,陳興在路上就打電話給肖遠慶,讓肖遠慶找南州大酒店提前安排一桌飯菜,幾人到了之後,就快步往酒店裡走去。
就在陳興幾人前腳剛走進酒店,酒店門口,幾輛車子依次停下,為首那輛0001車牌的車子下來了一個五十多歲的老者,老者下車時,早就有人跑過來開車門,朝酒店裡面看了一眼,見到蕭國棟的一個側面,老者微微一怔,驚咦了一聲。
「佑軍書記看到熟人了?」一旁的省委秘書長鄧毅笑著問道,鄧毅的話一出來,老者的身份也就再明瞭不過,省委書記福佑軍。
「好像是個熟人,小趙,你跟上去看看前面那幾人是到幾樓哪個包廂。」福佑軍轉頭對一旁的秘書道。
鄧毅也順著福佑軍的目光看過去,神色一凝,前面那人似乎是陳興?再看看福佑軍的眼神,對方好像沒注意到陳興,但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看陳興,鄧毅此刻端的是又驚又疑,上午兒子的事,他已經知道了,正對陳興這個市長惱火來著。
鄧毅心裡暗暗心驚,他正想給陳興記一筆賬,琢磨著什麼時候給陳興下絆子,此時看到福佑軍的樣子,鄧毅暗暗驚懼,不動聲色道,「佑軍書記,前面那幾人,好像有一位是南州市的陳興市長。」
「哦?」福佑軍疑惑的看了鄧毅一眼,再往前看時,電梯門已經關了起來,已經看不到陳興幾人身影,福佑軍不禁轉頭問著鄧毅,「鄧秘書長,你沒看錯?」
「我想應該沒看錯,除非是有長得一模一樣的人。」鄧毅開玩笑道,心裡卻是鬆了一口氣,敢情是他平白嚇了一跳,福佑軍根本就沒看到陳興,那就說明福佑軍剛才的神情並不是因為陳興了,那他就沒啥好擔心了,兒子現在還在公安局,據說是那位陳興的意思,要兒子低頭道歉,知道這個結果,鄧毅驚怒不已,陳興沒把他這個堂堂的省委秘書長放在眼裡也就算了,但打一次臉還不夠,還要打第二次臉?明知道是他的兒子,不僅不放人,還非得低頭道歉,這陳興是想幹嘛,覺得他這個秘書長好欺負?
福佑軍若有所思,想及陳興就是張家的女婿,跟那位不也是沾親帶故的,那兩人走到一起也就沒啥奇怪了,剛才他注意力都放到對方身上,倒沒注意看到陳興,不過鄧毅說是沒看錯,那想來也不會錯了。
「走吧,咱們也進去。」福佑軍對身旁的鄧毅說了一句,人已經往前走了進去,今天中午是福佑軍在南州大酒店宴請客人,鄧毅這個秘書長陪同出席。
鄧毅頗有些心不在焉的跟在福佑軍後面,跟在福佑軍身旁,鄧毅也不好意思拿起手機來看,剛來有電話打進來,只不過手機是振動模式沒有聲音罷了,鄧毅猜測跟自己那惹事的兒子有關係,也就沒急著接電話,等下找個空當再看看是誰打過來的。
酒店三樓的包廂,陳興等人剛坐下,飯菜便端了上來,因為肖遠慶提前跟酒店聯繫好,這會人一到,也不用等候,作為一家五星級酒店,酒店的服務還是很到位的。
「趕緊吃飯,等下還要趕路。」蕭國棟一坐下來便笑道。
「蕭哥,趕路歸趕路,等下也不用你開車,中午怎麼著也得來一杯吧。」陳興笑著開酒,「我得敬您一杯,還沒恭喜你高昇呢。」
「去去,一邊去,你小子別瞎起哄,不過是正常工作陞遷罷了。」蕭國棟不以為然的擺了擺手,要說他對級別不是很看重是不可能的,只要是在單位裡面混,不管是在政府機關還是國企單位,誰肯定都會在乎自己頭上的帽子是不是越戴越大,沒人希望一直原地踏步,也沒人希望被人給整下去,蕭國棟同樣不例外,但他有著得天獨厚的家庭背景,這一次的陞遷,對他來說不過是水到渠成罷了,並非是什麼破格提拔,所以蕭國棟也沒顯得特別的驚喜。
其實真正說起來的話,蕭國棟待遇並沒變,因為他之前擔任核工業集團的常務副總經理,雖然是副部級,但卻是享受正部級待遇,這一次提上來了,副部變成正部,但待遇還是正部級待遇,不過到了他這一層次,也沒誰會對所謂的待遇看得太重,實實在在的提一級才是好事。
而對蕭國棟而言,這次順理成章的提拔後面是他很長一段時間內不可能再有所進步了,如果不出意外,他的級別基本上也已經到頂了,不可能再往上了,因為他的父親作為軍委副主席,也不過是才副國級,他要是再往上還得了,豈不是要跟自己老子平級,關鍵也是他想升也沒地方升了,在國企,最高就是正部級,除了那僅有的幾個大型央企,還有就是核工業集團這樣的重點軍工國企才有資格高配,要不然副部算頂天了。
蕭國棟如果不打算調出國企到地方上任職,那他一輩子也就到這個地步了,而蕭國棟本人對於到地方上任職並沒太大的興趣,所以他對這次提拔沒有表現出特別的興奮也就可以理解了,因為這次不提,過後也會提,憑借蕭家的背景,他一個正部跑不了,但也就是到此為止了。
「不管怎麼說,蕭哥您是百尺竿頭更進一步,總歸是要恭喜的,我得敬您一杯。」陳興笑了笑,一旁的周知進已經將他手上的酒搶了過去,笑著說開酒倒酒這事還是他來,陳興也沒跟對方爭,這會周知進給三人都倒了一杯,陳興便站起來敬蕭國棟。
「坐下喝吧,自己人就不用搞那一套了,隨意。」蕭國棟抬手示意陳興不用站起來,和陳興碰了一杯,輕抿了一口,笑道,「陳興,我可要先聲明,中午我就喝這一小杯,喝完就不喝了,你要是再跟我喝,我就跟你急了。」
「蕭哥,我記得上次一起吃飯,你喝了快一瓶白的都是面不改色的,中午你好意思喝這麼一點。」陳興笑道。
「喝酒誤事,上次是沒什麼事,所以隨便喝,下午還有事情處理,不能多喝。」蕭國棟笑著搖頭,「對了,上次給你引見了關錦輝,你最近有去拜訪過他沒有。」
「有,去過兩次。」陳興點頭道,心裡微微一緊,因為林虹的一番話,陳興對關錦輝的為人產生了懷疑,當然,更主要的是關錦輝可能涉及到了鄭光福、張青陽等人的案子,張青陽在看守所自殺,最後更是留下針對他的所謂『血書』一言,這事震動一時,而這件事一直都有一隻幕後黑手在操控,雖然不能光憑林虹的一番話就去懷疑關錦輝,但陳興心裡終究是形成了一個心結,何況當初從部委下來下來的常勝軍在幫他調查這件事也提過本地公安系統一直有有意無意的阻攔著部裡的人辦案,就像是一隻無形的大手在控制著一起。
陳興沒理由不相信常勝軍的判斷,而縱觀南海省鮑安系統,有這個能力的人恐怕也還真的非關錦輝莫屬,如果張青陽的自殺背後也有關錦輝的影子,再想及張青陽留下針對他的血書,陳興想想都覺得背後冒冷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