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興將葛建明的表現都看在眼裡,對葛建明的演戲功夫端的是不能不佩服。
「如果張青陽有問題,那我們也該慶幸發現得及時,要不然再讓張青陽擔任公安局長,還不知道要造成多大的危害。」陳興嚴肅道,葛建明演戲歸演戲,陳興也不去說什麼。
「不錯,幸好是過幾天才召開人大會議,要不然剛任命張青陽擔任市局局長就出了問題,那可就真成了大笑話了。」葛建明深以為然,儼然已經將張青陽當成是問題幹部看待。
「葛書記,我還有事要忙,您要是沒什麼事,那我就先告辭了。」陳興開口道。
「好,也沒啥事,你先去忙吧。」葛建明笑了笑。
目視著陳興離去,葛建明眼睛微微瞇了起來,嘴角露出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
陳興剛坐車離開市委一會,常勝軍的電話就打了進來,陳興快速接了起來,只聽常勝軍道,「陳市長,鄭光福死了,屍體在寧平市地域內發現的。」
「死了?」陳興眼珠子險些瞪了出來,整個人呆了一下,常勝軍給他說的這個消息對他的衝擊可想而知,甚至陳興第一反應就是是不是張青陽一夥人下毒手了。
安靜的辦公室,整齊的辦公桌,牆壁上莊嚴的黨旗國旗,吳鵬飛獨自一人坐在辦公室裡發呆,從昨晚將鄭光福的屍體簡單埋了一下後,吳鵬飛就慌忙離開,一直到現在,吳鵬飛整個人都陷入了極度焦慮和恐懼當中,昨晚他連家也沒回,回到南州後就一直呆在了自己的辦公室,整個人像靜坐一樣,一直坐到了早上,桌上的煙盒裡,是滿滿一堆煙頭,上午第一個進來辦公室的人,險些被煙霧熏得眼睛都睜不開。
今天辦公室裡出出進進來了幾批人,不是下屬匯報工作就是有人來走後門,吳鵬飛心不在焉的應付過去,這會更是將辦公室門給緊緊關上,嚴令下面的人不准來打擾,誰來都不見。
深深的吸了口氣,吳鵬飛雙手用力的搓著臉龐,早上他連洗臉刷牙都沒有,更別說吃早飯,現在已經十一點左右,吳鵬飛半點也沒有飢餓的感覺,甚至一點疲憊都沒有,眼睛睜了一晚上,除了有些乾澀難受,沒有一點睡意。
從左側小抽屜裡拿出了一把鑰匙,吳鵬飛打開了辦公桌中間的大抽屜,抽屜裡面最上頭是幾分件,乍一看,也都會以為這抽屜裡專門放著一些重要件,但當吳鵬飛將最上頭的幾份件拿出來時,那被件掩蓋在下面,放在底層的那一條條堆放整齊的小長方形,一片金光燦燦,若是有人看到眼前的景象,恐怕會目瞪口呆,整個抽屜的底層裡,竟是擺滿了整整兩層金條,粗略數一下,少說也有上百條金條,而且大小不一。
看著那一條條金條,吳鵬飛的目光彷彿也凝固住了,剛才空洞的眼神微微凝聚起了焦點,抬手輕輕的從金條上面撫摸了過去,吳鵬飛神情一片沉醉,這是他的最愛,沒人知道他有收藏金條的嗜好,更不會有人想到堂堂一個公安分局局長的辦公室裡竟然會放著這麼多金條,將金條放在這裡,吳鵬飛比放銀行裡還放心,沒事的時候打開抽屜看看,吳鵬飛也會自己樂上一會,這些金條並不是他一次受賄所得,而是慢慢收集起來的,雖然沒特意去數過有多少,但吳鵬飛就算是閉著眼睛都知道自己這裡面的金條有多少,整整85根金條。
他抽屜裡的這些金條並不是統一規格的,向他行賄的人送的金條各不一樣,從50克到200克的規格都有,他這抽屜裡最大的一塊,可以說是金磚的重量足足達500克,那是吳鵬飛在幫忙處理一起交通肇事案件時收的,市裡的一位富家大少酒醉後撞死了人,事後駕車逃逸,後來當事人的父親找到了吳鵬飛,讓其幫忙『運作』,吳鵬飛收下了好處費,過問了這起交通肇事案件,一起惡性的交通肇事案件就被大事化小小事化了,而吳鵬飛也心安理得收下對方孝敬上來的這一塊大金磚,這不是他單筆收到的最大一筆賄賂,但卻是迄今為止收到的最大一塊金磚,重達一斤的金磚在這抽屜裡佔了一個不小位置,如果不是他的抽屜夠大,這些金條都快放不進去了,若是繼續這樣收下去,抽屜裡放不下他收的金條是早晚的事。
再次點起一根煙吞雲吐霧起來,吳鵬飛斜著眼看著面前這些明晃晃金燦燦的金條,整個人似乎也放鬆了不少,少頃,一根煙吸完,吳鵬飛似乎也下了什麼決心,從辦公室一角拿出了一個小型的手提箱,吳鵬飛手腳麻利的將金條一塊塊放進了手提箱裡,而後勇一塊黑布蓋了起來,做完這一切,吳鵬飛站了起來,再次凝視了一眼這間坐了幾年,已經是他第二個家的辦公室,吳鵬飛眼裡閃過一絲決絕,提著手提箱就走出辦公室。
「吳局,您要出去?」辦公室外,副局長周志寧正要敲門,吳鵬飛冷不丁的從裡面打開門,周志寧嚇了一跳。
「嗯,出去一趟,老周,有事嗎?」吳鵬飛問道。
「沒,沒啥事,就是剛剛聽到消息說鄭總死了,屍體還是在寧平市發現的,我就想著趕緊過來跟吳局您說一聲。」周志寧說道。
「這事我知道了,我正要去瞭解一下,局裡的工作,你先負責一下。」吳鵬飛轉頭對周志寧說道,吳鵬飛沒發覺自己說漏了嘴,注意力不集中的葛建明同樣沒察覺到吳鵬飛話裡的異常,和葛建明說完,吳鵬飛提著那份量十足的『手提箱』匆匆離開。
從市委出來的張青陽回到市局後就一頭鑽進了自己的辦公室,『啪』的一聲,辦公室門狠狠的撞上門框,整個樓層都能聽到一聲巨響,張青陽似乎以此來發洩著自己的怒火,又是狠狠的拍了下桌子,嘴裡大罵著王八蛋,張青陽彷彿還不解氣,差點還想把那玻璃茶几給砸了,最後硬是忍住。
滿腔怒火的坐了一會,張青陽拿出手機給吳鵬飛打了過去,電話裡一下就傳來對方已關機的提示音,張青陽一愣,旋即又是氣得大罵一句,吳鵬飛這時候關機關個毛線,也不看看是什麼時候。
寧平市高速收費站不遠處的一片小樹林裡,此時早已拉起了大範圍的警戒線,公路邊停著一溜煙的警車,一個個警察嚴陣以待,寧平市市局和分局的領導都趕到了現場,常勝軍在接到消息後的第一時間更是直接往寧平市趕,此時的常勝軍就在埋屍現場,現場的初步檢查,鄭光福的屍體並沒有遭受到什麼器質性的損害,常勝軍已經向寧平市局的領導提出要求,要把鄭光福的屍體運回南州,這是陳興剛才在電話裡對他說的要求,常勝軍自然沒有異議,對南州市還是在寧平市,對他而言都沒啥區別。
……
市公安局驗屍實驗室,鄭光福的屍體被送到了這裡,陳興此刻也已經來到了公安局。
在外人眼中神秘的驗屍室裡,此時站了不少人,陳興、常勝軍、張青陽、黃勝輝等人都在房間裡,此時此刻,幾人都安靜的站在一旁,公安局的法醫正在對鄭光福的屍體進行檢查,盡避還在屍體發現現場的時候,寧平市公安局經過初步檢查後認定鄭光福是中毒而亡,但在詳細的屍檢報告出來前,所有人對鄭光福的死因都有一定的疑慮。
張青陽目光灼灼的盯著鄭光福的屍體,站在角落一旁的他和陳興等人稍微有幾步的距離,仿若是涇渭分明一般。
「死亡現場還有什麼可疑發現嗎?」陳興沉默了一會後突然轉頭問常勝軍。
「暫時還沒有,掩埋屍體的人應該具備一定的反偵察能力,屍體現場的一切可疑痕跡都被很好的破壞掉了,沒有留下任何線索。」常勝軍搖了搖頭,目光往張青陽的方向瞟了一眼,常勝軍多多少少認為從張青陽身上著手興許能調查出一點蛛絲馬跡來,畢竟鄭光福是被張青陽帶人搶『走』的,事後的所謂越獄潛逃**不離十也是張青陽一手策劃的,盡避現在沒有實質性的證據,但這並不能減少他對張青陽的懷疑,而鄭光福的突然死亡,難免就會讓人跟張青陽聯繫到一起。
「高速路口那邊的監控錄像呢?有發現可疑車輛嗎?」陳興皺著眉頭。
「我已經讓寧平市局將昨晚高速路口的監控錄像拷貝一份送過來,目前我們的人正在對監控錄像進行分析。」
站在角落的張青陽眼睛依然還停留在鄭光福的屍體身上,但耳朵卻早已豎了起來,將陳興和常勝軍的對話一字不落的聽進耳裡,常勝軍的話無疑讓張青陽心裡悄悄一鬆。
冷不防的,常勝軍對張青陽道,「張局,你對鄭光福的死有什麼看法?」
「現在連鄭光福的真正死因都還不清楚,我暫時也沒什麼看法。」張青陽被常勝軍問得一怔,隨即不動聲色道。
「是嘛,我以為張局會有什麼一針見血的看法呢。」常勝軍語氣略有嘲諷。
「常隊,你這是什麼意思?」張青陽不滿道。
「沒什麼,隨口說說而已。」常勝軍撇了撇嘴,因為昨晚的針鋒相對,常勝軍心裡顯然憋了一口氣。
「張局,剛剛省廳通知下來,關省長要到咱們局裡來考察。」門外,一名工作人員匆匆走進來匯報道。
「哦?」張青陽神情一震,「吩咐一下辦公室,馬上做好迎接工作。」
「陳市長,關省長要過來,您看?」張局走向陳興。
「既然關省長要過來,那我們出去外面等。」陳興瞥了張青陽一眼,他對關錦輝的到來並不意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