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以後我們一定會注意的,這次發生了這樣的事情,呂書記也指示我們公安局黨委盡快研究一個可行的措施,準備針對治安環境這一塊,開展一個專項整治活動,我們一個會給市委市政府交一幅滿意的答卷的。」張青陽信誓旦旦的說道,說這種套話,他現在也是一套一套的。
「嗯,這就好。」
「市長,那沒事我先走了。」見陳興又埋頭看件,張青陽知道自己該離開了。
等張青陽離開,陳興合上手中的件,回想起剛才和張青陽談話的過程,姑且不算張青陽對楚蓉動了心思,張青陽給他的整體印象還不錯,呂德方已經快要退休了,這個張青陽的位置可就舉足輕重了,若是能將張青陽這個公安局的常務副局長拉攏過來,就能在公安這一塊產生一定的影響力,就是不知道張青陽這個人可不可靠,若是可靠的話,倒也是值得拉攏,畢竟他手上沒啥可用之人,至於張青陽對楚蓉動了心思,以後找個機會敲打一下,張青陽還不至於那麼不明智,陳興在心裡如是想著,如今下面那些部委局辦的頭頭多數對他的話陽奉陰違,想要改變這種情況還需要一定時間的努力。
「呂書記,我已經向陳市長匯報完案子了。」回到自己的車上,張青陽給呂德方掛了電話。
「好的,辛苦你了。」呂德方聲音略微遲疑了一下,「陳市長有沒有多問什麼?」
「沒問什麼,就是讓我們抓好治安工作。」
「哦,知道了,陳市長吩咐的工作記得做好,搞好治安工作本來也就是我們公安局份內的職責,千萬不要懈怠。」
老不死的,自己不去說,讓我去當炮灰,掛掉電話後,張青陽悻悻的罵了一句,心裡對呂德方的不滿也只能私下出出氣,等呂德方下來,對方的推薦也能對他的晉陞起到關鍵的作用,只要陳達飛那邊通過其父親幫忙運作,再加上他暗中跟李浩成來往,李浩成挑明了態度會幫他爭取,他自認為當上公安局一把手還是很有希望的,當然,能否兼任政法委書記並且成為常委中的一員,張青陽暫時就不敢想了。
張青陽剛剛離去,幾乎是前腳離開,市法院院長周克後腳就到了,周克差不多踩著點到市政府,來了就急匆匆的奔陳興辦公室而來。
「市長,您找我?」在陳興的辦公室,周克這個市法院院長也問得直接。
「嗯,周院長來了,請坐,請坐。」陳興笑著起身,比起對張青陽的態度,陳興對周克就熱情多了,也更為尊重。
周克點了點頭,在陳興招呼下坐了下來,陳興見周克問得直接,同樣是開門見山,笑道,「周院長,找你來是想瞭解一下周燕的案子,聽說近日就要在市法院開庭了,我想瞭解一下周燕案子的情況,證據都充足嗎?」
「周燕?」周克被陳興問得一愣,還真別說,他不知道周燕是誰,市法院要審判的案子何其之多,除非特重大案子,否則他這個院長根本不可能過問,下面都有相關人在負責,此刻聽陳興咋一問起這事,周克一時摸不著頭腦。
「看來周院長是不知道周燕的案子了。」陳興見周克的表情,微微有些驚訝,旋即釋然,要麼是周克故作不知,要麼是這個案子並未擺到周克這個院長的案頭上,嘴上繼續道,「周院長,有人反應到我這裡來,說是周燕這個案子存在著一些冤情,目前的調查結果有待商榷,周院長覺得是不是該審慎對待這種存在爭議的案子?」
陳興邊說邊看著周克的反應,他說這話的時候,很明顯,周克眉頭微微皺眉了一下,陳興不知道周克是如何想的,但周克本人很不喜歡領導幹部插手案子的判決,最後影響到案子的公正性,他曾經有到美國進修過一段時間,對美國的三權獨立十分推崇。
陳興猜不透周克是作何想的,但還是笑道,「當然,我並不是想干涉法院審案,司法獨立還是要支持的嘛,我的意思是既然有人提出了質疑,咱們的司法機關就更應讓人信服,千萬不要有什麼冤假錯案,那可就給我們黨和政府抹黑了,同樣會讓人質疑司法的公信力。」
周克沒插話,靜靜聽著陳興的話,周燕的案子他不清楚,甚至是沒聽過,陳興如此說,他不好發表什麼評論,眼下陳興這番話說的合情合理,周克也只能道,「陳市長,這個案子我不瞭解,還真沒法跟您說什麼,要不這樣,我回去之後瞭解一下,真要是有像陳市長您說的那種情況存在,我們法院會以證據不足駁回的,絕對不會造成任何冤假錯案。」
「周院長,不是我說的情況,而是有人反應,我這個市長也不是當個中間的傳話人罷了,我主要還是希望我們的司法機關能夠公正公平,審案的時候不受到任何外力因素的干擾,不要讓司法獨立成為一句空話。」陳興笑著擺了擺手。
周克點了點頭,陳興的一番話讓其驚訝,聽眼前這位年輕市長的口氣是有大力支持司法獨立的意思,但是否是嘴上的虛偽之詞就不好說了,作為一名在司法戰線工作了二十多年的老司法幹部,周克其實比誰都希望能看到國家能有真正司法獨立的那一天,但他自己也比誰都清楚,這其中的難度,不亞於萬里長征,即便這些年來國家的法律制度越來越完善,在依法治國上有不小的進步,但以權代法的現象根本未曾減少,作為體制內的一員,周克再清楚不過,國家要是不從根本是進行政治體制改革,為依法治國掃清制度上的障礙,所謂的依法治國永遠將只停留在口號上。
盡避國家一直在提升法院和檢察院獨立自主的權力,就比如說法院和檢察院的一把手都是高配,副廳級,這就是其他部門所沒有的,但不管是作何努力,無非都是停留在表明上,所謂的一府兩院,指的是政府和法院、檢察院,名義上來說,政府、法院、檢查院是平行關係,各司其職、各負其責,都由同級人大產生,對人大負責,受人大監督,所以理論上法院和檢察院是不受政府領導的,法院之間更是獨立的,舉個最簡單的例子,省斑級法院和市中級法院之間是沒有領導關係的,只有業務指導和監督關係。
上下級檢察院之間才有管轄關係,但不管是法院和檢查都是屬於司法系統,而政府是行政系統,行政系統和司法系統之間是互相獨立的,政府沒有領導法院和檢察院的權力,但事實真相呢?法院和檢察院其實還是受制於政府,因為法院和檢察院沒有財政獨立權,要由政府撥款,銀根子捏在別人手上,談何獨立?何況法院和檢察院領導的任免從根本上來講還是由政府任命,種種這些因素,法院和檢查院同政府之間不可能真正做到獨立。
現在各級領導幹部嘴上都在喊著司法獨立,保持司法的公平、公正、獨立,杜絕任何以權代法的現象,但嘴上喊的冠冕堂皇的人,私底下的態度卻完全是另外一回事,若司法真正獨立,權威最先受到挑戰的其實就是領導幹部這個群體,沒有人願意讓自己的利益受損。
周克深深的看了陳興一眼,如果這位年輕的市長真的能做到起嘴上所說,支持司法獨立,那他一定會第一個跳出來支持。
「陳市長,如果沒別的事,我就先回去瞭解一下這個案子的情況。」周克站起來道。
「也好。」陳興點頭笑了笑,看了下時間,他待會還要去視察保障房的建設,也沒時間留周克下來,將周克送到門口,陳興大有深意的看了周克一眼,笑道,「周院長,那咱們隨時聯繫?」
「案子的情況,我會和陳市長您隨時聯絡的。」周克鄭重道。
送走了周克,陳興馬不停蹄的離開了辦公室,上午十時左右,陳興帶領市財政局,市建委,市住房保障和房產管理局等相關部門來到了位於中心市區邊緣的南遠麗景項目的建設工地,這裡是市本級承建的廉租住房建設項目。
目前工地已經暫時停止了施工,陳興聽著住房局局長姜朝陽的介紹,因為財政資金緊張,已經拖欠了工人幾個月的工資,工人們不幹了,已經罷工,要求工資全發後才肯繼續施工,所以工地只能暫時停了下來。
「市本級承建的廉租住房是多少套?」陳興眉頭微皺,看向了姜朝陽。
「今年省裡給我們下達的廉租房任務指標是921套,市本級承建700套,下面七個縣(市)共承建201套。」姜朝陽對這些數字早就倒背如流。
「總共呢?各類保障性住房是多少套?」陳興邊往工地裡走著,邊問道。
「省裡給我們的任務指標是要建設各類保障性住房33521套,其中新增廉租住房剛才已經說了,921套,新建經濟適用房1100套,新建公共租賃住房11000套,新建限價房20500套,目前為止,全市已經完成的保障房建設項目是廉租住房530套,經濟適用房900套,公共租賃住房9500套,限價房18000套。」姜朝陽猜到陳興待會還會問項目完成了多少套,索性一塊說了出來,能將具體數字說得這麼清楚,並非是姜朝陽知道今天上午陳興要視察保障房項目特意在昨晚下了苦功去記,而是姜朝陽自個無時不刻不在關心著保障房建設的進度,對這些枯燥的數字早已經爛熟於心。
陳興忍不住多看了姜朝陽兩眼,對方精煉的回答給其留下了不錯的印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