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來也怪,這省廳的人來得著實是……突兀了點,這娛樂城再怎麼樹大招風,也就僅限於咱們溪門這一畝三分地,還不至於臭名昭著到連省廳都注意啊。」路鳴疑惑道。
陳興聽到路鳴的疑問,笑著將剛才在娛樂城門口看到林茂的事說了出來,這一說不免就要追溯到林茂來溪門時在金玉娛樂城吃過虧,痛揍林茂一頓的不是娛樂城的人,林茂卻是將氣撒到娛樂城頭上,說起來,罪魁禍首就是陳興幾個,當初那個揍林茂的人是趙一德的發小,剛從部隊轉業回來,如今被陳興通過關係安置在了市公安局,也算是對對方幫他辦事的回報。
「嘖,不得了啊,這林大少的父親現在成了省廳常務副了,以後這林大少還不得更加的趾高氣揚,目中無人。」路鳴當時也多少見識過林茂的跋扈,印象頗為深刻。
「管他氣焰有多囂張,反正跟我們沒關係,不過從林茂的行事作風來看,他是典型的睚眥必報,吃不得一點虧,這樣的人還是少惹,除非有絕對的背景和實力,不然跟這種人死磕還真是不值得。」陳興若有所思,他跟林茂結怨頗深,如今對方的老子百尺竿頭更進一步,最主要的是林剛身上所表現出的潛力還沒到頂,對方說不定將來真有可能跨入省部級的門檻,林家現在說是如日中天也不為過,畢竟林剛今年也不過才五十出頭,如果運作得力,再往上走一步的可能性不小。
「不錯,這小子還真是不能明著去得罪。」路鳴深以為然的點頭,他是公安系統的人,對林剛自然多了幾分敬畏,官大一級壓死人,何況大了好幾級。
正如陳興所預想的那般,汪東辰確實是憋了一肚子的火氣,拍桌子瞪眼都無濟於事,對著秘書陳俊,他的火氣都發洩不出來。陳俊小心的在一旁伺候著,桌上濺了幾滴茶水,陳俊拿紙認真的擦乾淨,低頭的時候,那神情是一絲不苟,唯有陳俊知道自己此刻在想什麼,所謂背靠大樹好乘涼,他背靠的這棵大樹有了頹勢,陳俊腦袋瓜子就滴溜溜的轉了起來,盤算著要給自己準備後路,夫妻本是同林鳥,大難臨頭各自飛,何況他跟汪東辰還只是上下級的關係,作為汪東辰的心腹,陳俊絲毫沒有任何一絲士為知己者死的覺悟,汪東辰當初從秘書科中只是一名小科員的他挑了出來,讓他一下子鯉躍龍門,陳俊對汪東辰是感激的,但這種感激並沒有達到讓他拋頭顱灑熱血的地步。
汪東辰不知道陳俊在想什麼,現在的他也無心去關注這些,李光頭被省廳的人帶走,當務之急是要想辦法先把李光頭保出來,就算是只能保得了一時,汪東辰也必須這樣去做,他有必要跟李光頭面對面的交談一次,縱使汪東辰現在恨不得自己先收拾了李光頭,汪東辰也不得不承認他必須先安撫李光頭的情緒,以便應對接下來的情況。
汪東辰在市公安局有自己的關係,通過市公安局認識的那位打探省廳的消息並且幫忙保人應該不是難事,汪東辰設想著最壞的情況,一時間,心情又是糟糕透頂。
李光頭是幸運的,有汪東辰暗中找關係幫他關說,又因為還躺在醫院的齊雄守口如瓶,一個字都不曾吐露半點,因此李光頭將毒品的事推得一乾二淨,說他根本就不知情,這個說辭盡避讓人嗤之以鼻,但也終究是沒有任何實質性的證據證明李光頭就跟毒品有關,因此李光頭很幸運的從公安局離開,當然,最主要的還是汪東辰找的關係起了作用,要不然任憑李光頭一張嘴巧舌如簧,涉及到毒品這樣的大案子,想這樣子離開根本是癡心妄想,而且有一點至關重要的是林茂今晚心情大好,找樂子去了,還不知道這回事,要是林茂橫加阻攔,李光頭可就要悲劇了,不過李光頭的自由並不是無條件的,只能呆在縣城裡,不允許離開。
娛樂城被封了,連老闆李光頭都被帶進公安局,這在小小的溪門縣城儼然是轟動性的新聞,娛樂城建成十多年來,這是從未有過的事,以往也不是沒有警察到娛樂城臨檢,但那都不過是走走過場的形式而已,但凡是本地人,無人不知娛樂城的背景深厚,在別的地方嫖娼賭博還有可能會出事,在金玉娛樂城裡吃喝嫖賭一條龍,那是絕對可以放一百個心,正是因為這個原因,久而久之,也造就了金玉娛樂城在溪門縣一家獨大的場面,一個小縣城,哪怕再小,也不會少了各種各樣的娛樂場所,卻是沒有一家有金玉娛樂城這樣的規模和生意,普通的老百姓沒人知道娛樂城的背景是什麼,卻也知道這家娛樂城在溪門縣是惹不得查不得的。
白天的那聲槍響猶如劃破長空的驚雷,讓很多人都震驚不已,直至看到那顆很有標誌性的光頭也被警察帶走,圍觀的人這才知道這下娛樂城是真的出事了,一時間,小道消息四起,到了晚上,有人傳聞說看到李光頭又出現了,有人相信有人質疑。
李光頭的奔馳座駕出現在了金風茶莊外面,李光頭僥倖能被放出來,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來到情婦這裡,李春芳這個風情萬種的少婦還是很受他喜愛的,要不然他也不會讓李春芳踏入他的圈子,甚至他和汪東辰之間的隱秘來往也沒有瞞著李春芳。
從車上下來的他少了幾分平常的霸氣和跋扈,多了幾分陰沉和陰鷙,現在的他更像是一隻擇人而噬的毒蛇,眼神陰森森的可怕。
還未走進茶店,裡面傳來的爭吵聲讓李光頭眉頭輕輕一皺,腳步如常的走了進去,剛到門口,清脆的耳光聲格外響亮,伴隨而來的是怒罵聲,「你個臭-婊-子現在還跟我得瑟什麼,你那死光頭都進局子裡去了,你還敢跟我拽得跟二五八似的,以為我不敢抽你是不是,我告訴你,要是那死光頭在這裡,看老子不揍他個連他娘都認不出他是誰來。」
「你這麼有本事,他在的時候怎麼也沒見你冒頭過一次,戴了這麼久的綠帽子,怎麼就沒見你吭聲過,當縮頭烏龜不是當的很習慣嗎。」李春芳冷笑著跟對方對視著,對面的男人是她的老公,陳尚進,她是被他明媒正娶,領了紅本本的,兩人十多年的夫妻,從一開始的恩恩愛愛到後來的形同路人,李春芳不否認自己在其中也犯了很多女人都會犯的錯誤,她抵擋不住李光頭的金錢攻勢,最後心甘情願的淪落為李光頭的情婦,因為陳尚進給不了她想要的物質生活,甚至於她所求的並不多,只希望能有個小康就知足了,可惜陳尚進並不上進,染上了賭博的惡習,將家裡的一點積蓄敗光不說,還時不時的將家裡一些值錢的物件拿出去變賣,以至於搞得家徒四壁,李春芳會做出這樣的選擇並不奇怪。
「哼,老子要不是看在那死光頭孝敬的一點錢份上,早就跟他不客氣了。」陳尚進如同高昂的戰鬥雞一般昂起了高高的頭顱,鼻孔朝天,那架勢很爺們,「那死光頭幸好是進局子了,要不然老子今天就把他廢了。」
「是嗎,他就在這裡,你去廢了他試試看。」李春芳目光落向門口,臉上閃過一絲喜色,她站在收銀台裡邊,正對著大門,正好看見了在門口的李光頭,今天擔驚受怕了一天的她終於放下了一顆心。
「嘿,你就坑老子吧,他要是在這裡,老子頭顱擰下來給你當夜壺。」陳尚進底氣十足的笑著,今天娛樂城出事的時候,他可就在娛樂城的賭場裡賭錢來著,可以說是現場目睹了事情的發生,那聲槍聲打的他心驚膽戰,最後更是親眼看見李光頭被帶上警車,所幸的是法不責眾,今天在賭場裡賭博的起碼有幾十號人,除了被沒收賭資,他們這些參與賭博的人沒啥事,警察們重點要抓的是李光頭這種大魚,他們這些被殃及到的小魚小蝦被口頭訓誡了一番就可以走了,他是打死都不相信李光頭能夠順利出來,他今天四處打聽可是聽說了,今天來的那批警察是省廳的,李光頭這次是真的出事了,據說是當場被起獲了毒品。
「行了,不跟你廢話了,先拿一萬塊過來,我現在懶得跟你浪費口水。」陳尚進根本就不回頭去看,眼神直勾勾的盯著收銀台裡邊的抽屜,見李春芳沒反應,陳尚進立起身子想自己伸手去打開抽屜。
「想要錢是嗎,好,我給你。」李春芳收回目光,異常爽快的答應,打開抽屜,從自己的包裡拿出一捆老人頭扔到了桌上,戲謔道,「一萬整,要不要數數。」
「跟了那死光頭幾年,果然變得財大氣粗了。」陳尚進雙眼放光的盯著李春芳的包,他剛才可是瞥見裡面還有兩三捆百元大鈔來著,見李春芳將包包的拉鏈拉上,陳尚進這才戀戀不捨的收回目光,迫不及待的先將桌上的錢揣進懷裡,瞟了李春芳幾眼,剛才急著要錢,都沒認真打量過自己名義上的妻子,這會仔細一瞧,還真別說,自己妻子三十來歲的人了,跟幾年前一比,還反而更加年輕了,臉上光彩照人,那包裹在黑紗下的豐滿胸部若隱若現,看得陳尚進色心大動,伸出手就想摸一把,見李春芳往後退了一步,陳尚進眼神依然是掩飾不住的火熱,「春芳,晚上記得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