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兩個給我把他拖走,浪費了老子的寶貴時間。」林茂頤指氣使的指了指兩個交警,那種命令的口氣跟剛才如出一轍,兩名交警都不約而同的皺了皺眉頭,特別是剛才還直接被林茂罵上的那名交警,早也忍了一肚子氣沒地方發作,見林茂說完就拉開車門就準備上車,那名交警上前一把拽住林茂,「你小子給我下來,撞了人就想走是不是。」
「嘖,你丫的一個小交警也來給我添堵,誰告訴你我撞著人了。」林茂膩歪的撇了撇嘴巴,指了指那名交警的手,「給老子放開,信了信老子扒了你這身警服。」
林茂這句話說出來可以說是囂張之極,那名交警愣了一下,一時有所遲疑,囂張的不是沒見過,但沒見過這麼囂張,竟然敢揚言扒掉他身上的警服,再次瞥了一眼林茂的車牌,省城的車牌,交警一時也有些忌憚起來,這種外市的車牌在本地惹了禍還敢這麼橫的,如果不是有所倚仗,那除非對方是腦子進水了,但後一種的可能性無疑是微乎其微。
這年頭,橫的怕更橫的,這句話一點也沒有錯,出現交通事故,肇事車主最怕的莫不過是交警,哪個在交警面前不是老老實實的,眼前出現這麼一個囂張如斯的,還真把交警給震住了。
這時,120救護車那特有的聲音從遠而近,林茂眉頭皺了一下,卻是沒有理會,甩掉那名交警的手,一隻腳已經跨進車內,末了,還不忘回頭指了指兩個交警,「把他給我拖走,不要懷疑我剛才的話,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叫來你們局長。」
救護車的醫護人員要將老人抬上車,老人卻是死活不肯,抱住了一名交警的腿就哭喊起來,喊著要交警幫忙做主云云,這名老人這會是看出苗頭了,年輕人有恃無恐,那兩名交警都有所忌憚了。
老人心裡多少有些後悔了,他被撞倒,除了感到身體上的幾處擦傷還有些頭暈外,也沒真感覺到還有其他不適,原本他也沒打算怎麼著,對方賠點他那損毀的水果錢再加點醫藥費也就夠了,那點水果,撐死也就賣個百來塊錢的,利潤也沒有多少,老人也沒想過要獅子大開口,一輩子本本分分的種田地,這老人也是一個老實巴交的農民,剛才林茂說他是什麼碰瓷的,這老人都不懂那是什麼意思,這次是自家種了幾棵橘子,想挑到城裡來賣,賺點錢,哪裡會想過碰到這種事情,林茂仍在地上的十幾張老人頭,老人是自己覺得夠補償他那點水果了和醫藥費了,因為老人也沒覺得自己真有什麼大礙,但偏偏林茂拿著錢就往老人臉上扔,這下子老人可不幹了,泥人也有三分火氣不是。
老人在乎的是一點尊嚴,差點被對方開車撞死,難不成還要任對方踐踏自己的尊嚴?誰說農民就沒尊嚴了?有幾個臭錢就了不起是不是?老人見不得對方的傲慢無禮,索性就直接躺到車前。
「書記,前面路邊那不是陳興的車子嗎?」李紹同的秘書段剛坐在前排的副駕駛座上,不經意的看到停靠在街道旁邊的陳興的車子,神色一怔,立刻轉頭同自家領導說著,眼神瞄著更前面的路況,語氣又是不太確定的道,「前面好像還出了交通事故。」
李紹同視線往旁邊掃了掃,很快就看到了陳興的車子,神色頗有些晦氣,不耐煩的擺了擺手,「走吧,不關我們的事,管他幹什麼。」
李紹同原本是要直接去酒店的,看能不能跟找機會跟趙國力攀點交情,怎麼說也是市長的丈夫,對於李紹同這一級別的官員來說,趙一萍已經是他們頭頂上的天了,很大程度上能決定著他們的前途和命運,李紹同到了這一年紀,也沒多大的盼頭,將來要是能幹一屆縣委一把手也就知足了,若是有趙一萍這位大市長的扶持,那在臨退休前干一屆縣委書記,那難度肯定不大,李紹同存了這樣的心思,自然也是想和趙國力多親近親近。
早上奠基儀式開始前,李紹同已經聽說了汪東辰早早的提前去了趙國力下榻的酒店,這讓李紹同早上不得不斷了心思,剛才奠基儀式結束,李紹同原本想著汪東辰應該不會再和趙國力緊緊的粘在一起,誰知道汪東辰不僅跟趙國力坐了同一輛車回酒店,到了酒店,汪東辰還有說有笑的跟著進了酒店。
李紹同的車子在停車場停了一會,沒見汪東辰有出來的跡象,心裡咒罵了幾句汪東辰,李紹同也只能讓司機開車離開酒店,離中午的宴席還有近一個小時,看汪東辰的樣子是想呆在酒店跟趙國力一番暢聊了,李紹同也沒打算進去找不自在,汪東辰在裡面,那就沒他發揮的機會,李紹同也不願意在裡面當汪東辰的應聲蟲,表面上向汪東辰服軟是一回事,不代表李紹同就真的唯汪東辰馬首是瞻。
最近因為兒子面臨判刑的問題,妻子的情緒很不穩定,李紹同琢磨著還有一個小時宴席才開始,與其進去酒店找不自在,還不如回家陪陪老婆。
李紹同的車子到了這裡,沒想到會看到陳興的車子在這裡,心裡更顯幾分煩躁,除非是看到陳興落難,李紹同心裡才會覺得暢快,要不然李紹同平時還真是不想跟陳興多接觸,因為自己兒子的事情,李紹同現在在縣裡面是夾緊了尾巴做人,否則又怎麼可能暫時向汪東辰服軟,對於事件的始作俑者——陳興,當然,這是李紹同心裡是如此認為的,他也將一切事情都怪到陳興頭上,總感覺陳興看向他的目光帶著幾分嘲諷,是以李紹同心裡對陳興的仇恨並沒有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減少,這筆賬,李紹同一直記在心裡。
車子從陳興的車子旁經過,李紹同當做沒有看見,只是目光仍是下意識的往旁邊瞄了瞄,瞅見陳興坐在車裡,李紹同鼻孔裡忍不住的又冷哼了一聲,然而,下一刻李紹同就感到有些奇怪了,陳興的車子從離開奠基儀式的現場就沒往酒店的方向而去,而是朝縣委縣政府的方向,按理說陳興要是準備回縣政府的話,應該早到了才是,怎麼陳興的車子還一直停在這?
心裡頭有些奇怪,李紹同一時也沒去多想,車子快要從事故現場旁邊經過時,因為林茂的車子已經被周圍的群眾給圍住,要是不注意去看的話,還真看不出那是一輛奧迪車,這時,還是段剛眼尖,見到了在人群中圍觀的何齊,這下,段剛登時就興起了疑問,陳興的車子可還停在後面,甚至陳興也坐在車裡,偏偏陳興的秘書何齊在這裡看熱鬧,很明顯,何齊在這裡看『熱鬧』可能是出自於陳興的授意,要不然哪個秘書有這個膽子讓領導坐在車裡等著,自己跑到路邊看熱鬧,這裡頭沒有問題就怪了,心裡頭瞬間就閃過了這些心思,段剛少不得要趕緊向領導反饋這一情況了,「書記,那是陳興身邊的何齊。」
段剛說了這一句便識趣的閉上了嘴巴,永遠不要小瞧領導的智商,也不要在領導面前顯擺自己的能力,段剛可不認為自己能夠聯想到的,自家領導就想不到,不消說,李紹同的洞察力還沒那麼後知後覺,聽了段剛的話,李紹同往後面陳興的方向望了一眼,沉吟了一下,登時也吩咐道,「車子開到前面去聽下,小段,你也下去看看情況。」
段剛下車去看路面上圍攏的這些群眾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這時,也正逢那位躺在地上的受傷老者要被抬上救護車,幾名醫護人員正勸著老人先到醫院做一番檢查,而林茂也剛好說了那句『信不信我一個電話叫來你們局長』的狠話。
兩名交警站在原地,雖是被林茂的話震住,但毫無疑問,林茂想憑嘴上的幾句威脅之話就讓交警照他的話去做也不可能,真要是被林茂僅僅幾句口頭上的逞威給嚇住了,事後證明林茂也就是一隻紙老虎,嘴上嚇唬嚇唬人而已,那這兩名交警可就要成為整個系統的笑話了。
眼神交流了一番,兩名交警行動也是頗為遲疑,單聽林茂的幾句片面之言就被嚇到,那是很不靠譜的事,但若是完全不在乎對方的話,對方可是連扒下他們的警服這句話都給說了出來,這話著實是嚇人的緊,要是沒有點背景,恐怕也不敢說出這樣的話來,這一下也難住了兩名交警,他們不可能任由林茂這麼走了,但也不敢拿自己頭上的帽子開玩笑。
老人終是被救護人員抬上了救護車,但一直在衝著兩名交警喊著,旁邊的群眾亦是緊緊的盯著兩名交警,想看交警會如何處理。
兩名交警彼此對視了一眼,眼裡都有些苦笑,那名年輕人坐在車裡,眼神還在瞪著他們,看那意思是要他們將旁邊的群眾給拉開,好讓車子可以通過,只是兩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去照做,但要不照做,瞧對方一會要摘掉他們頭上帽子,一會又是能一個電話招來他們局長,這還真把兩個小交警給嚇了一跳,眼前這位囂張到極致,又開車掛著江城牌照的奧迪車的年輕人到底是什麼來頭?兩個小交警心裡也是無比糾結,怎麼就讓他們碰上處理這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