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去,說些什麼亂七八糟的,你也不看看你頭上戴的是什麼帽子。」路鳴氣得笑罵著,直指著帽子上的國徽,「看到沒有,那是莊嚴神聖的國徽,瞧瞧你,現在說些什麼屁話呢,我看你這個刑警大隊長思想素質還不過關,得送你再進黨校學習學習,讓你堅定一下無神論的思想。」
「路頭,我就是隨便說說,瞧您當真的。」趙一德悻悻的笑笑,這種想法他也就是隨便說說,真讓他相信有什麼鬼神,趙一德也還真不信,只是剛才的事著實是讓他覺得詭異的很。
陳興笑了笑,沒說什麼,他也總不能將剛才他心裡一說要為張盈揪出兇手,張盈就真的合上眼睛這事說出來,真要那樣,別人就該說他這個縣長腦袋有問題了。
「對了,招待所那邊有提出對死者家屬補償嗎?」陳興關心道。
「好像還沒有。」路鳴和趙一德對視了一眼,搖了搖頭,「陳縣,死者雖是死在招待所,但也沒人能說這事招待所就要負責任,所以這補償,其實完全看招待所的態度,他們要是一個子兒都不補償,誰也沒辦法。」
「怎麼說死者生前也是招待所的員工,又是死在招待所內,這招待所如果一點都不補償,那怎麼說的過去。」陳興皺了皺眉頭,心裡琢磨著這事還得找一下汪財才是,心裡縱然十分反感對方,甚至懷疑汪財就是兇手,但為了給張盈家裡爭取一些補償,卻也是不得不找一下汪財。
「這就要看汪財是不是有點良心了,他要是有的話,應該會給些補償,要不然的話,」路鳴說著,無奈的聳了聳肩。
陳興點了點頭,心裡記下了這事,晚上回去要專程找一趟汪財。
就在陳興前往公安局時,財政局長陸平也前往縣委,其實縣委縣政府都在一個大院內,溪門縣的財政狀況擺在那,窮的叮噹響,因此辦公條件也將就著,縣委縣政府在一個地方,只不過兩棟樓中間有個類似小花園的間隔地帶,頗有些涇渭分明的意思。
陸平來找汪東辰,已經事先跟陳興打過招呼,這是陸平對陳興表現出來的尊重,這種變化也是陳興去他家登門拜訪了一次才體現出來,陸平盡避仍堅持著自己的立場,但是在對陳興的態度上已經有所轉變。
「陳興說要從今年對各個單位的撥款裡面截留一部分資金下來?」汪東辰聽到陸平的匯報,神色一驚,當著陸平的面,汪東辰直呼著陳興的姓名,而陸平的神色也沒有任何異常,可見這種情況是再正常不過。
「陳縣是鐵了心要上旅遊區的項目,旅遊區如果能夠建成,那交通就成了旅遊區發展的第一個攔路虎,看陳縣的意思,是一定要先把路修起來。」陸平點著頭,中規中矩的回答著汪東辰的話,見汪東辰站了起來,陸平也跟著起身。
「截留各個單位的撥款,陳興倒是好大的魄力,他就不怕引得天怒人怨?」汪東辰看了陸平一眼,似是自言自語,又像是在對陸平說著,來回走了幾步,汪東辰嘴角漸漸露出了嘲諷的笑容,「年輕人就是年輕人,敢這麼肆無忌憚的做事,之前算是高看他了。」
「汪書記,剛才我在陳縣的辦公室裡,聽他講了一句話,不知道該不該講。」陸平看了看汪東辰,面色遲疑。
「講,你在我這裡還有什麼不能講的。」汪東辰大手一揮,注意力也被陸平吸引了過去,屏息凝聽著。
「陳縣剛才說只要是為了溪門的發展,能夠真正有益於溪門的老百姓,他就算是惹得天怒人怨也要做下去。」陸平正色道,陳興沒有說過這樣的話,但表達的意思也差不多,陸平只不過說是給其潤色了一下,搬到了汪東辰面前。
汪東辰聽到這句話時,臉上原有的幾分嘲諷笑容登時就僵硬住,怔怔的站在那裡,過了一會,汪東辰才狐疑的看了陸平一眼,「陳興真的是這樣說的?」
「千真萬確。」陸平莊重的點了點頭。
得到陸平的確認,汪東辰的神色很是古怪,復又在原地徘徊起來,陸平都有些弄不清汪東辰心裡在想什麼,良久,才只見汪東辰道,「陳興既然想那樣搞就由他去吧,他都不怕得罪人了,我們去為他操什麼心。」
陸平點了點頭,見汪東辰沒有別的吩咐,便告辭了一聲,離開汪東辰的辦公室,將辦公室門合上時,陸平隱約聽見了辦公室傳來了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聲。
辦公室裡,汪東辰坐在椅子上出神,陸平所說的那句話無疑給其帶來了很大的觸動,汪東辰著實沒想到從陳興嘴裡會說出那樣的話,而看陳興接下來想要做的事,可以看出陳興並不僅僅只是在說空話,而是實實在在的付諸行動,汪東辰一開始對陳興的行為是嘲諷,咋一聽陸平那樣說,倒不知道是該說陳興是傻還是年輕人的一腔熱血了。
事實上,即便是陸平沒有轉述陳興所說的那句話,汪東辰依然是會讓陸平照陳興的話去做,因為汪東辰巴不得陳興搞得天怒人怨,讓縣裡的中高層幹部都對陳興產生不滿,一個領導者如果得不到下面幹部的支持,那產生的後果可想而知,到時候不用汪東辰出手,陳興自己在溪門都無法立足,要知道,同廣大幹部站在對立面的下場是很悲慘的。
「老咯,老咯,總得為自己多打算打算。」汪東辰突的自嘲的笑了笑。
晚上,陳興回到招待所時,汪財已經等候在招待所門口,見到陳興回來,汪財笑著迎了上去,「陳縣,您回來了。」
「嗯,有事嗎?」陳興瞥了對方一眼,汪財要是沒事,是不可能等在門口,心裡道了聲正好,他也要找對方,省去了麻煩。
「也沒啥事,張盈那個小泵娘不是自殺了嗎,現在您那裡沒人給你打掃衛生,我另外給您安排了一個。」汪財笑了笑,旋即歎了歎氣,臉上瞬間就是一副悲天憫人的神情,哀歎道,
「我今天才知道張盈這個小泵娘的家境十分困難,沒想到他父母只是靠著那幾畝地維持生活,家裡又有一個弟弟上學要負擔,張盈一個小小的姑娘就要承擔起家庭的重擔,也不知道這小泵娘是不是因為壓力太大才想不開自殺的,現在的小孩子也真是的,太過自我,做什麼事前也不先想想自己的父母,你說她這麼撒手一去,給自己的父母造成了多大的痛苦,家裡的情況更是雪上加霜,她那個弟弟今年可是要高考了,要是考上大學,光學費可就一大筆了,她父母哪能拿的出來,就指望著她賺錢呢。」
「汪總,你想說些什麼?」陳興盯著汪財,心裡已然產生了一些不悅。
「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念叨一下,心裡頭實在是為張盈那個小泵娘惋惜,雖說她是自殺,但考慮到她以前我們招待所的職工,她的家庭那麼困難,我這個招待所的總經理也不能視而不見,下午我才跟張盈的父母見了一面,代表招待所送了一萬的慰問金,這也算是盡自己的一番心意吧。」汪財哀歎道。
「張盈畢竟是你們招待所的職工,你們盡點心意也是應該的。」陳興淡淡的看了汪財一眼,點頭認可著對方的做法,他正好要找對方提下這個,汪財倒是主動做了,也還算是有點良心。
「可不是嘛,張盈這小泵娘以前工作還是十分認真的,這次盡點心意是應該的,下午看到張盈的那個弟弟,聽說學習很好,我當時就鼓勵他了,只要他能考上大學,他的學費我都包了。」見陳興贊同,汪財說的更加起勁。
「不錯,難得汪總這麼有愛心。」陳興臉上難得露出了一個笑容,讚賞的望著對方,內心深處,陳興卻是疑惑不已,雙眼盯著對方,陳興試圖從汪財那笑得瞇成一條縫的表情中看出些什麼,他心裡面對於汪財總是有著一些揮之不去的懷疑。
溪門縣國力大酒店今日迎來了其奠基的日子,作為溪門縣唯一一座即將動工興建的四星級酒店,酒店的奠基儀式無疑很是隆重,引起了溪門縣黨政高層的關注,縣委書記汪東辰、縣委副書記、代縣長陳興等一干領導出席酒店的奠基儀式。
酒店的地址在棚戶區外沿與公路接壤的地方,這裡有一大片空置的土地,縣委縣政府打算改造棚戶區,同樣想在這一片土地上進行大規模的開發建設,開發出一個新城區來。
國力集團獲得的是這裡位置最好的八號地塊,這一塊空地無需拆遷,省去了很大的麻煩,而邊上又是通往海城市區的公路,當初看中這個地段的投資商不少,最終有實力又堅持到最後的也就國力集團和趙氏集團兩家分別來自省城和香港的公司,結果還是國力集團以微弱的優勢獲得了這一八號地塊。
因為縣裡的主要高層都將出席奠基儀式,是以儀式的規格也搞得很高,上午這一區域就由縣公安局和城關鎮派出所共同派人維持秩序。
奠基儀式定在上午九點半,國力集團董事長趙國力一行人於昨晚就已經抵達溪門,下榻在成功大廈的溪門大酒店裡,早上起來,趙國力等人都是盛裝打扮,趙晴及其丈夫孫祥也一起來到了溪門。今天,對於趙國力來說是個重要的日子,國力集團是以投資酒店和地產行業為主,這些年憑藉著妻子趙一萍在官場上的人脈關係,趙國力在商場上雖說沒有什麼大作為,但也是收穫頗豐,這次在溪門砸下巨資興建一座四星級酒店,趙國力也是下了大決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