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生能有幾回搏,此時不搏待何時。
陳興此時內心深有感觸,鍾靈為了自己的夢想放棄現在的穩定工作去冒險一搏,他同樣也一樣,既然老天爺已經給了他機會,他就要朝自己的理想努力,不能再給自己之前那幾年的頹廢找借口。
將來雖說不至於能夠達到居廟堂之高的高度,但至少也要能成為一方父母官,若是能像周明方那樣成為這個改革開放時代的弄潮兒,傲立潮頭,那更是他的終極夢想。
「可惜了這麼一個好女孩,無論是長相還是品德,我都覺得鍾靈跟你是極為般配的,沒想到她會放著安穩的日子不過,硬是要學人家去南下漂泊。」鄒芳歎著氣,「你說她一個女孩子把工作辭了,也沒給自己留下什麼退路,這要是出去碰的頭破血流的回來,想要再進一中教書可就難了,現在想進一中當老師的人多得擠破頭顱,不乏一些高學歷的,鍾靈三年前是趕上了好時候,那會還沒現在競爭這麼激烈呢。」
「媽,您就別為人家瞎操心了,她是一個成年人,有自己的想法,咱們只能祝福她。」陳興無奈的笑著,自己母親倒是真有閒心去想那麼多事。
「話又說回來,陳興你就一點都不覺得可惜?像鍾靈這樣漂亮又賢惠的女孩子可是很少了。」鄒芳可惜的看著陳興道。
「也說不上有什麼可惜吧,我和她只是見了兩次,只能說她給我留下了不錯的印象,感覺還不錯,但要說有什麼深厚的感情那就有點不現實了,所以對她的選擇,我還是尊重的。」
「陳興,你現在是不是還和那位省長的女兒有聯繫?」鄒芳緊緊的盯著自己兒子。
「是啊,不時發發短信啥的,一直都有聯繫,怎麼了?」
「沒什麼。」鄒芳同陳水平兩人對視了一眼,夫妻雙方都有些擔憂,最終還是陳水平開口道,「陳興,你跟爸媽說實話,你是不是對那個女的有好感?」
「爸媽,你們想哪去了,我和她現在算是很好的朋友吧,沒你們想的那麼複雜。」陳興好笑道。
「就怕你是當局者迷。」陳水平小聲嘀咕了一句,又道,「陳興,不是爸媽要提起你以前的傷心事,但有趙晴的前車之鑒,爸媽實在是不想看到你重蹈覆轍,一個副市長家咱們都高攀不起,何況這次還是一個省長,咱們家沒那個福分啊。」
「好啦,爸、媽你們多慮了,沒你們想的那回事,人家邱小姐也不是常呆在江海省,她會回京城的,我跟她只是做做朋友而已。」陳興臉上如常的安慰著自己的父母,心裡頭卻是突的有些迷茫,他對張寧寧真的沒有任何感覺?他跟她,有在一起的基礎嗎?
時間一天天過去,省裡的調查組進駐到海城已經有半個多月,依舊沒有離去,地稅局副局長刑天德除了前幾天還正常上班外,在調查組入駐海城的第二個星期,刑天德開始消失在人們的視線當中了,地稅局官方給出的聲明是刑天德是因病請假,短期內不會來上班。
熟知內幕的人知道刑天德出事了,已經被省裡下來的調查組雙規,具體在什麼地方,恐怕連市裡的領導都不知道,除了一開始到海城有跟海城方面的主要領導知會了一聲,調查組的行動都是單方面的,海城市方面並不清楚調查組的行動,周明方似乎也是默認了調查組的做法,同樣指示有關部門要盡力配合好調查組的需求。
同市長趙一萍高調的出現在市裡各個大小會議,乃至頻繁出席一些大型活動上相比,周明方不同尋常的低調多少讓一些幹部越發篤定的猜測著周明方跟刑天德案子扯上了關係,書記跟秘書,那是打斷胳膊連著筋,要說周明方捲入了刑天德的案子,反倒讓更多人相信。
在省裡調查組進駐海城市一個月後,調查組終於跟海城市方面正面接觸,9月30號這一天,調查組在市委小會議室同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開了一個小範圍的案情通報會,向海城市方面的主要領導介紹了刑天德的案子的大致情況。
省裡下來的調查組組長是省紀委副書記孫干,這是省紀委書記裴正推薦,省委書記姜民親自點的將,舉報信不僅寄往了省委省政府,還寄往了中央有關部門,驚動中央的領導,中央責成地方黨委政府要調查落實舉報信的內容是否屬實,省委省政府的領導同樣高度重視,因為舉報信涉及的關鍵人物是海城市市委書記周明方的秘書,如果是牽扯到周明方,誰都知道這個案子將會是驚天大案。
省委書記姜民在得知舉報信的事情後,就大為震怒,聽說在辦公室拍了桌子,具體情況是否屬實誰也不清楚,但姜民私底下的意思卻是表達的頗為清楚,不乏有人居心不良想中傷領導,周明方是一個干實事的同志,省裡還是對其表示信任的。
姜民親自指示省紀委副書記孫干帶隊赴海城調查,也說明了省裡對此事的重視。
案情通報會在市委平時召開常委會的會議室舉行,除了調查組的主要負責同志,海城市方面也就周明方、趙一萍、趙方等市委市政府的主要領導同志參加。
陳興這次沒能跟著進去,除了幾位領導,他們這些領導身邊的秘書也被要求排除在外。
「看這陣勢,刑天德這次是真的凶多吉少了。」陳興呆在自己的小辦公室裡思量著,會議室就在他樓上,如果能有機會進去一聽,陳興倒是巴不得,可惜他還是不夠資格。
有些無聊的在手指上轉著鋼筆,陳興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時間,已經是早上十點多了,會議室九點半召開的,已經持續了近一個小時,陳興心裡有些驚訝,這個會議開的時間應該說是不短了,陳興尋思著刑天德的案子是不是到了大案要案的程度,陳興這陣子也沒聽說刑天德具體被調查組關在了什麼地方。
「這陣子沒有看到費仁和楊明幾個,看他們平常的樣子也跟刑天德走的挺近,這一個月怕是聽到刑天德被調查的風聲,幾人也都如驚弓之鳥,老實了起來,不敢再整日出去鬼混。」陳興嘴角不自覺的露出一些笑意,他當上周明方的秘書以來,費仁和楊明等人有事沒事都喜歡給他打打電話,晚上更是經常的想約他出去,這近一個月的時間,他卻是耳根子突然清淨了。
上午11點的時候,陳興見到了周明方等人從會議室出來,省紀委副書記孫干同周明方走在前頭,有說有笑。
「周書記,調查組今天就準備回省城了,這段時間,還要感謝你們海城市有關部門的大力支持。」孫乾笑著同周明方講著,態度極為客氣,他是正廳級的幹部,周明方雖只是海城市委書記,但卻是進了省委常委會的領導幹部,雖然在常委會上排名靠後,但卻也是位列省委領導,來之前省紀委書記裴正跟他談話,也同他講了,對周明方,一定要客氣。
「這些都是我們該做的,孫書記客氣了。」周明方淡淡的笑著點頭。
孫幹不動聲色的瞥了周明方一眼,從調查組進駐到海城到今天準備離開,周明方都沒有動用自己手中的權力干擾調查組的工作,還給予了大力支持,刑天德被雙規後,具體位置在哪個地方只有他們調查組的人知道,周明方也至始至終都沒有問過這個事,孫干對周明方的為人倒是有些佩服。
周明方同孫干說著話,趙一萍就站在身側,陳興依稀瞧見趙一萍的笑容有些勉強,市裡的幾名領導送著調查組離去,周明方跟趙一萍略一寒暄了幾句,趙一萍便也坐車離開。
調查組離去,同樣消失的還有刑天德,有人私底下笑著議論刑天德請的這個假期夠長,已經足足二十多天了,以後怕是要一病不起了,每個人心裡都清楚,被調查組帶走的刑天德,這輩子基本上完了,昔日風光的海城第一秘,如今成了階下囚,盡避案子還處在調查階段,但提起公訴怕是遲早的事。
陳興上一次見到刑天德還是他受傷住院期間,刑天德去看了他一次,還說了好一番熱情關心的話,陳興沒想到那一次見面成了最後一面。
對刑天德的下場,陳興心裡是拍手稱快的,唯一讓他感到擔心的是刑天德手裡捏有的他那些照片底片,他雖然是受害者一方,但那些艷照終歸是不好的影響,這成了陳興心裡的一根刺,如果這些照片底片隨著刑天德入獄而跟著被其淡忘,這是陳興最想看到的結果,怕就怕刑天德會利用這些照片來幹點什麼,陳興內心深處終歸是有些不放心,只是眼下刑天德被調查組帶走,陳興見不著他,也不可能去見他,卻是沒辦法去打探這個事。
「陳秘書,怎麼樣,學會怎麼打橋牌了沒。」準備進周明方辦公室的陳興碰到了剛出來的市委組織部長元江,從調查組回省城後,陳興發現這幾日元江到周明方辦公室的次數多了起來,周明方辦公室的桌上也多了一份手寫的幹部名單,確切的說是一張白紙上潦草的寫著幾個幹部的名字,像是周明方隨手寫下去一般,有些下面還劃了橫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