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我不會就這樣甘心的,總有一天,我要讓你們這些曾經蔑視過我,瞧不起我的人後悔,我要爬到你們的頭上,居高臨下的俯視你們,我要撕碎你們那高傲,虛偽的面容。」
緊握的雙拳是幾乎被指甲刺出鮮紅血肉的指痕,陳興渾然未覺,這一刻,他腦中浮現的是趙晴父母那曾經嘲諷、輕蔑、奚落的眼神。
趙晴雖然不曾瞧不起他,但此刻對方的冷漠,對方那幾近無情的表現同樣深深的刺痛了陳興。
「我草你媽的,敢打我的,老子今晚不讓你跪下求饒,老子以後就不用在省城混了。」
陳興一個蹌踉,往前趟出四五步才站穩腳跟,剛回頭,一個碩大的拳頭已經在眼前無限放大,『砰』的一聲,陳興的臉頰已經出現青色的淤痕。
「你這種人渣就只配在背後偷襲。」反應過來的陳興抬腳就要反擊,林茂卻已經後退躲開。
「小楊,幫我看住他,老子打個電話。」林茂打了陳興一拳一腳似乎解氣了很多,他明顯也認得趙晴的司機,朝對方吩咐道。
林茂走到一旁,拿起電話咆哮了幾句,陳興大致能聽得出他是在叫人過來。
「怎麼樣,是不是怕了?怕了可以向我跪下求饒啊,看在趙姐的面子上,求得我心情好了,就饒你一條狗命。」打完電話的林茂走到陳興的跟前,一臉不屑的看著陳興。
「你個烏龜王八孫子,老子今晚要是向你求饒,就不是一個男人。」陳興嘶吼了一句,一拳砸了過去,今天晚上,他已經豁出去了,甭管對方的父親是什麼林剛還是王八剛,又或者是什麼省城公安局的局長,陳興此時只想把心中交織在一起的各種情緒狠狠的發洩出去。
陳興這一拳落空了,趙晴的司機是從武警部隊挑出來給市領導開車的,陳興的拳頭被對方輕鬆的擋下,林茂更是趁勢在旁狠狠的踢了陳興一腳。
陳興疼的抱著肚子蹲了下去,林茂見狀,得勢不饒人的衝了上來,又是對陳興一頓拳打腳踢。
「打呀,你剛才不是很英雄嗎,給老子站起來打啊,是男人就站起來啊。」林茂面色猙獰的吼叫著,雙腳狠狠的踢著。
陳興護在自己的要害,他的眼神仿若野獸一般森冷的盯著林茂,每一次掙扎著爬起來,換來的是對方狠狠的一腳,陳興渾身疼痛欲裂。
看向了坐在車上神情淡漠的趙晴,陳興的眼神複雜無比。
這一刻,陳興終於明白人的無情和可怕,他,太天真了。
「林茂,這裡是小區大門口,這小區裡面住著不少市裡省裡的幹部,你注意下形象。」趙晴眼神閃過一絲猶豫,終是只說出了這樣的話。
「好,趙姐您說的是,待會我把他帶到公安局裡去收拾。」林茂沒有反駁,陰森的笑了笑。
江城市公安局裡,刑天德同林茂兩人互相對峙著,彼此眼神裡充滿著敵視的味道。
一個是海城市委第一秘,一個是江城公安系統的第一大少。
「陳興是我們海城市委的工作人員,你們江城市公安局無憑無據就可以公然對一個國家公務人員動用私刑嗎?」刑天德聲色俱厲的質問著林茂,他原本是打電話給陳興問對方在哪裡,卻沒想到會遇上這樣的事,也多虧他電話打的及時,若是晚個幾分鐘,此刻陳興不知道要多遭多少罪。
刑天德瞥了一眼坐在旁邊椅子上,面色蒼白的陳興,表情憤怒的質問著林茂的同時,沒有人看得清他眼底的那一抹幸災樂禍。
「怎麼能說是動用私刑嗎,這只是普通的民事糾紛而已,我同他兩人發生個人衝突,公安局介入調查而已。」林茂撇了撇嘴道。
刑天德盯著林茂看了一陣,他剛才一來就自報了身份,否則對方也不可能對他這麼客氣,林茂的身份他卻是不清楚,這間審訊室裡,除了身穿公安制服的幾個警察,就是對方穿著一身休閒服,而且一身酒氣,幾個公安局的警察還明顯看他的臉色行事。
「得了,今天這事我這個受害者也不追究了,張隊長,這事就算了,我不告了,至於這賠償嘛,等我到醫院驗驗傷,看嚴不嚴重再說。」林茂笑瞇瞇的看了刑天德一眼,大搖大擺的從其身邊經過。
「總有一天,我會讓你為今天的行為付出代價的。」陳興盯著林茂的背影,一字一句,咬著牙說出來,毫無血色的面孔上是青色的淤痕,嘴角那刺眼的猩紅猙獰奪目。
「讓我付出代價?」林茂笑著轉身,不屑道,「你有這個本事嗎?以後別讓我在省城再見到你,見一次我收拾一次,今天有人保你算你走運,下次可沒那麼好的事情,別以為你是海城市委的人就有什麼了不起,我告訴你,這裡是省城,不是你們海城。」
林茂最後瞥了刑天德一眼,才轉身離開,若不是刑天德一來就自報身份,知道對方是省委常委、海城市委書記周明方的秘書,林茂今天是不會如此輕易的善罷甘休,他不太在意刑天德,對方畢竟不是江城市委書記葛建明的秘書,海城第一秘在海城吃得開,在江城還沒到讓他忌憚地步,若不是對方背後有一個省委常委,林茂不想把事情鬧的太過,今天的陳興是別想站著出去了。
「陳興,這是怎麼回事,他是什麼人?」刑天德關切的走過去扶著陳興,兩人一同走出了公安局。
「他是這江城市公安局長的大少。」陳興緊緊的捏著自己的拳頭,回頭深深的望了一眼這江城市公安局大樓,會有那麼一天,總會有那麼一天,他會再到這個地方來的,把今天所受的一切屈辱通通還給對方。
「哦,局長的大少啊,難怪這麼囂張。」刑天德恍然,悄然的望了陳興一眼,眼角有一抹微不可覺的笑意。
海城市委考察隊下榻的酒店裡,陳興同刑天德兩人普一回來就碰到了剛才外面回來的市委書記周明方。
「怎麼回事?」
陳興同刑天德兩人被一同叫到了周明方的那間套房公寓,坐在沙發上的周明方打量著陳興,微微皺起了眉頭。
身穿白襯衫的陳興上半身滿是一個個髒兮兮的腳印,臉上是臃腫的半邊臉和淤青。
陳興沉默著,這件事情,他不知道如何開口。
「書記,我剛才接到陳興電話的時候,他正在江城市公安局,等我趕到,陳興就已經這樣子了,裡面的警察分明是在對陳興動用私刑。」刑天德義憤填膺。
「原因呢?」周明方淡然的問著,看不出有什麼喜怒哀樂。
「陳興,周書記問你話呢,你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趕緊跟周書記說一下,只要是你佔著理,周書記會為你做主。」刑天德關切道,悄然的瞥了周明方一眼,內心有些忐忑,他知道自己最後一句話逾越了自己的身份了。
除了略過他跟趙晴之間的愛戀往事,陳興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說了出來。
聽完陳興的敘述,周明方眉頭擰的更緊,手指輕輕的敲擊著富有彈性的沙發。
「好了,這事我知道了,你們先去休息吧,陳興要是感覺有什麼不適就去醫院看一下。」周明方站了起來,朝兩人揮了揮手。
「陳興,這事不是你的錯,周書記會替你討回公道的。」從周明方的房間出來,刑天德關心的拍了拍陳興的肩膀,「要不要我現在跟你一塊去醫院?」
「不用,沒什麼大礙,抹些藥水就好了,刑秘書,謝謝你。」陳興感激道。
「瞧你說的什麼話,咱們兄弟之間就不用這麼客氣了,以後再這樣說我可不高興了。」刑天德說著板起了臉。
兩人說笑了幾句,陳興告辭回到自己的房間,關上房門,陳興臉上的笑容登時消失不見,對於刑天德,無論對方表現的再怎麼熱情和關心,陳興總感覺兩人之間存在著一層無法打破的隔閡,刑天德給他感覺有些假,又有些惺惺作態。
在省城呆了三天,海城市委的商業考察隊從省城回來了,陳興的事情仿若一粒沙子被風捲走,不聲不響,過後再也沒有音信,周明方也沒有為此再找過陳興說過什麼。
陳興沒有抱怨什麼,周明方一個市委書記犯不著為了他這樣一個小科員去跟省城的政治力量暗中較勁,何況他也沒有證據證明對方的車子差點就撞到他,空口無憑,沒有人會相信他,這裡是省城,對方有的是方法和手段做出對他們有利的證據。
陳興不明白周明方在想什麼,周明方同樣也不會刻意去跟陳興解釋什麼,他跟江城市委書記葛建明兩人五百年前是一家,卻是面和心不合,周明方不會為了區區小事就冒然的在江城出頭,陳興目前也沒有值得他這樣做的價值。
周明方在等,他還在等來自中央的確切消息,至於陳興有沒有價值那還得看以後的情況。
陳興到家已是當天傍晚,父母親兩人都關心的趕回來。
「陳興,怎麼回事,你的臉上怎麼有點青紫色。」鄒芳細心的看著自己兒子,一下子就看到了陳興臉上那還沒完全消除的青色傷痕。
「媽,沒事,走路的時候不小心撞到門了。」陳興笑著搖頭道。
「怎麼這麼不小心。」鄒芳有點懷疑的看了陳興一眼,嘴巴張了張,終歸是歎了口氣道,「陳興,這兩天我又看到了那個鐘靈幾次,媽媽是越看越喜歡,你應該主動跟人家聯繫,能不能成也該試一下,媽媽是希望那個姑娘能成為自己的兒媳婦,你要是能娶到她也是你的福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