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漢姆終究沒有熬到格林娶到婆娘生娃的那天,就入了土。
話說那是一個開春的時節,凜冽的寒風已經開始柔和,做完一天活計的老漢姆和格林從鎮上買了一小桶麥芽酒,切了幾斤肉,準備明天就開始今年的翻修房屋大計劃,給格林找婆娘的計劃也提上的日程。結果很不幸,第二天早上,老漢姆就沒有能夠再叫格林起床做活了。
老漢姆是笑著離開的,不知道是因為頭天晚上的好酒好肉,還是因為夢裡一切願望都實現了,反正直到格林僱傭幾個農戶把老漢姆埋了的時候,這傢伙仍然滿臉微笑,像平日那般灑脫。
那桿老漢姆最珍視的煙桿,格林也埋了下去。
老漢姆突然離去讓格林失落了好一陣日子,日子卻依舊過著。
格林成了這兩間茅屋的主人,還有一匹老馬和兩個金幣17個銀幣,這就是老漢姆一生留下來的積蓄,現在都歸了格林,也是格林現有的全部財產。當然,格林私下裡把那本《獵鼻改造與氣味圖譜》魔法書藏在了存放金幣的地方,基本上每天晚上在不耗費太多燈油的情況下都看上一兩遍。
漸漸的,已經到了夏季。
依舊是平凡的一天,一早上忙活後,格林把昨晚子爵府貴族老爺們狂歡後剩下的大量垃圾傾倒在城外,然後來到了子爵的領地,從這些傭戶手中拿走今天為子爵準備的物資。格林坐在馬車上愜意的看著蔚藍的天空,白雲飄飄。
馬車旁邊一個名叫瑪麗的鄉下女孩手腳麻利的裝著貨物,比一般男孩都能幹。繫著麻布圍裙,臉上有不少雀斑,一頭金色的頭髮,心怦怦跳得厲害。不時偷看馬車上愜意坐著的格林,看著這個長相英俊的男人,瑪麗喜歡的要命,聞著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就像艾蘭草的芬芳。
格林卻沒有理會瑪麗,一年前偶然機會,格林就知道這個女孩喜歡自己,還是老漢姆偷著告訴格林的,甚至老漢姆的計劃裡,就是讓格林娶了這個女孩當婆娘。不過嘴上不說,心裡卻不得不承認,自己對這個勤快、害羞的女孩真沒什麼感覺,最多也就是鄰家小妹,所以老漢姆走後,格林從來都沒有主動聯繫過這個女孩,只是每天裝載貨物的時候看見一次。
女孩見格林不說話,一邊幹活,一遍偷偷觀察格林,眼看貨物漸漸都要搬到馬車上,按照往日的慣例,格林就會駕駛馬車離開。女孩終於一咬嘴唇忍不住開口了:「格林,早上的時候,一名巫師經過了這裡,還問了畢瑟爾城怎麼走,當時這裡的人都驚呆了,我還是第一次見到傳說中的巫師呢。」
女孩假裝滿臉驚喜的樣子,偷偷觀察著格林。
本來坐在馬車上無聊的格林聽見巫師這個詞,突然來了精神,不可思議道:「巫師?你確定?」
「我當然確定,這裡很多人都看見了。」瑪麗見格林搭話,歡喜的應答著。
格林有些激動:「那巫師長什麼樣子?」格林還從沒有見過巫師,追問道。
「嗯……那名巫師穿著一身灰色寬大袍子,頭上戴著一頂高腳帽,臉部看不清楚,好像蒙了一層霧似的,手裡還拿著一隻紅色眼睛的青蛙。對了,當時他是和村頭的伊瑪說話。」
看著格林激動的樣子,瑪麗把自己能夠知道的所有信息一股腦都告訴了格林。
「謝了。」格林十分激動,自從半年前得到那本魔法書籍後,這還是格林第一次得到關於真正巫師的線索。
飛快的跑向了村頭伊瑪家裡,伊瑪是一名二十三四歲的女孩,已經帶著兩個孩子了,男主人是一名獵戶,名叫索加拉,身體強壯,性格倒是十分豪爽。
索加拉見到格林到來十分驚奇:「喲,格林來了,哈哈,是不是被這裡的香味吸引過來的?來來來,昨天僥倖捕獲的野山豬……」廚房裡,伊瑪走了出來,還有兩個小孩好奇的望著格林。
半個小時後,格林激動的離開了艾瑪家,興奮的嘟囔著:「畢瑟爾城,真的是去了畢瑟爾城!」風風火火的,格林駕駛著馬車奔向城裡,老馬一路小跑真怕它提前斷了氣,跟著老漢姆去了天國。
子爵府門口,囂張的老管家身後站著四名人高馬大的騎士,堵在門口。老管家眼神陰厲的看著圍在子爵府門口的十幾個農戶,咆哮道:「你們的土地是子爵大人賜予的,子爵大人想怎麼徵稅,就怎麼徵稅!你們想造反嗎?告訴你們……」
格林焦急的在遠處等著,基本上每年這個時候,都會有大批農戶堵在子爵府門口鬧事,然後被這幾名人高馬大騎士收拾一番後,農戶就散了,只是過程的時間有長有短而已。
「賤民!賤民!還敢頂嘴!」老管家咆哮著:「給我把你們趕走!」
四名人高馬大的騎士片刻工夫,一頓拳打腳踢,就把十幾名農戶全部趕走了,老管家氣得不輕,吹鬍子瞪眼。
格林不敢耽擱,低調的駕著馬車駛進子爵府,老管家咆哮道:「站住!」掃了格林一眼,隨意翻了下格林馬車上的貨物,呵斥道:「怎麼這麼慢?還想不想幹了?」
格林一咧嘴,心裡早就憋了一肚子氣。這個老傢伙這個月已經收了自己兩個銀幣的好處費了,在這裡給子爵府干一個月或能拿三四枚銀幣,雖然工錢高,卻也禁不住這個老傢伙這般壓搾啊。
「管家大人,小的之前就到了,只是那些農戶擋著路了才沒進去。」格林可不是老漢姆,沒有那般好脾氣。
頓時,老管家像是被捅了馬蜂窩,老臉一片通紅指著格林鼻子咆哮道:「混蛋!你這個賤民還敢頂嘴?看來子爵大人都白養你們了!好!好……明天不用來了,給我滾!」說完,老管家氣呼呼進了院子
,對身邊的騎士喝道:「明天這個賤民再來,就給我打斷他的腿,不然你們也不用來了。」
格林站在馬車旁邊,氣得發瘋,心裡不斷詛咒著這個老傢伙明天就去見老漢姆。
突然,格林想到了什麼,哼唧一聲後,把馬車停放在不遠處一棵大樹下,跑向了小城裡的一家鐵匠鋪。
「喂,六哥。」格林朝著一個打鐵學徒招呼著。
當初格林還在畢瑟爾城裡乞討的時候,一直是九名乞丐一起乞討的,格林排名老八。之後各有機遇,格林被老漢姆領走,老六進了這家鐵匠鋪當學徒,老二據說跑到鄉下當了傭戶,至於其他人就都沒有了音訊。
「老八!」這名打鐵學徒看見格林後,眼睛一亮,大步走了過來,拍了拍格林:「怎麼有空到我這?」
一米八幾的身高滿佈一股汗酸味,充斥著男人氣息,如今這老六可比格林壯實多了,絡腮鬍一片,臉頰因為常年在火爐邊熏烤泛紅,粗糙的手拍在格林身上直疼。
「六哥,跟你打聽個事,聽說城裡來了個巫師?」格林小聲問著。
老六臉色一變:「你咋知道的?確實來了個巫師,據說是來收有巫師資質的學生的,可是鑒定有沒有巫師學徒資質卻足足要一個金幣的費用。」說著,老六悄悄向身後怒了努嘴,指著那名老鐵匠道:「老頭也帶著他兒子阿伊去了,鑒定是沒有巫師資質,現在還為那一個金幣心疼呢。」
格林驚喜交加:「那名巫師在哪?」
老六臉色變了變,震驚的看著格林:「你不會是想去吧?一個金幣可不是小費用,咱們可沒有那麼多錢糟蹋」
猶豫了片刻。
若是真的損失一個金幣,對於只有兩個多金幣的格林來說,確實是一個不小的打擊,可是,若是失去了這次機會,也許以後就再也沒有這樣的機會了……
終於,格林堅定的點了點頭。老六震驚大半天後,開口道:「就在城主府裡,據說城主大人的寶貝女兒已經鑒定擁有巫師資質了。當然,他也是畢瑟爾城唯一一個」
「謝六哥啦。」格林興奮極了,甚至把之前在子爵府上老管家的事情都忘在了一邊,滿腦子都是關於巫師的事情,不要命的狂奔向自己的兩間小茅屋,從最隱秘的地方拖出一個箱子,裡面存放著大把銀幣和銅幣。
「一定要成為一名巫師!一定要!」
清點出一百個銀幣後,想了想,格林又把那本《獵鼻改造和氣味圖譜》魔法書帶上,藏好箱子,格林再次奔向畢瑟爾城。
由於已經到了夏天,晝長夜短,所幸沒有天黑。
城主大人是畢瑟爾城最高貴的貴族,據說是這片地界唯一的侯爵大人,除非到了其他城市統領區域,否則在畢瑟爾地域,城主大人說什麼便是什麼,即使子爵大人也得乖乖聽話。
城主府格林只隔得很遠看過幾次,往日這裡都會戒備森嚴,有七八名騎士把守,而現在,城主府卻有不少人進進出出。格林大略看了一眼,這些進進出出的人大多是城裡商舖老闆或者貴族,旁邊還帶著他們的後輩,往往都帶著失望的表情。
格林知道巫師大人就在裡邊,顧不得其他便衝了進去。
「站住,繳納一個金幣的費用。」這時,一個和格林差不多大小的男孩朝著格林呵斥道。
格林肉疼的把一小布袋銀幣給了對方,那人不屑的掃了格林一眼後,直接把小布袋銀幣扔進了身後的箱子,數都沒數。格林愣了一下,從對方氣質打扮來看,也就一個農戶兒子的樣子,估計不知道走了什麼大運吧,不知道那份高傲是怎麼來的。
同樣不屑的掃了這人一眼,格林順著前面人群進了城主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