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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楓盤坐在廢墟中的白玉道台上,青燈在其肩上搖曳,水火不浸,萬法不沾身,周圍雖然有著手段通天的大妖,可是卻也奈何他不得。
在這種情況下,楚楓暫時不為自己的處境擔憂,他一邊修煉一邊思考著離開這裡的辦法。由於在這片區域內沒有了壓制,那得自饕餮體內的血液便徹底展現出了其旺盛的生命精氣。
楚楓並不知道饕餮在第五區域的時候處於什麼境界,但是其血液中蘊含的精氣簡直濃厚與精純到了駭人的地步。就算是以他這樣的體質每次也只能煉化一滴,就那一滴所蘊含的精氣都能讓身體膨脹到極致。
廢墟中央紫氣沉浮,金霞四溢,將這方地域都染透了,彷彿化為了夢幻神土。楚楓就這麼在一群大妖的眼皮子弟子修煉,瘋狂煉化饕餮的血液,磅礡的生命精氣如潮水般湧向身體各處,不斷沖刷著經脈,凝煉著肉身。
十日後,楚楓體內發出嘩啦啦的流水聲,渾身上下每一條經脈都通暢了,生命精氣如溪水般流過那些經脈,而後彙集到主經脈中,發出如長河奔騰般的隆隆之音。
直到這一刻,楚楓真正達到了先天秘境第三重——百脈通達的巔峰大圓滿境界,渾身無盡的經脈都在流轉生命精氣,這些精氣轉化了生命之火,通過經脈湧入血肉中,不斷淬煉著肉身。
如此又過了十日,楚楓渾身光芒璀璨,就像是一輪放光的小太陽,就連頭髮都被映成了紫金色。他的肌體上有些細小的裂紋,表皮開始緩緩脫落,露出新生的更加有韌性的肌膚。
肌體蛻皮,肌膚新生,內臟與經脈等等在生命之火的淬煉下變得更加堅韌,這是進入先天秘境第四重——肉身大成的標誌。
「此子天賦異稟,若是成長起來,各個方面恐怕都不遜色於荒獸血脈,真沒有想到在這片封印了無盡歲月的荒域,竟然會出現這種強大的古血體質……」
虯髯漢子立身在古老的青石戰車上,雙眼閃爍神光,目不轉睛地看著楚楓,不由自主發出讚賞的聲音。
「人類看似弱小,但也是擁有最大可能性的種族,以龐大的人口基數來說,出現強者的比例雖遠遠不能與其他種族相比,可是人族也曾出現過好幾位神靈,是我們任何妖族任何一脈都無法相比的。」
「哼!荒鶴公子既然覺得人族的血脈如此有可能性,那你何不斬去血脈傳承,做個人族豈不是更好?」虎頭狼身的大妖冷笑,曾經在青燈下吃了虧,心中一直憋著一股氣,此刻聽到荒鶴公子大讚人族,當即便出言嘲笑。
荒鶴公子聞言並不動怒,似笑非笑地看了虎頭狼神的大妖一眼,道:「虎狼妖,你自己莽撞,被青燈所傷,但也不要將氣撒在我荒鶴的身上。」
「那青燈的確了得,不過這個小小人族連真正的修者都算不上,如何能駕馭這等寶貝,想來其中定有蹊蹺,而且此燈莫非能長明不滅不成,一旦燈滅,屆時本座定將其撕成碎片!」
虎頭狼身的大妖言語中充滿了森然的殺意,非常憤怒。身為大妖,就算在第五區域中也能威震方圓數千里,卻不想在這裡當著眾多妖族的面吃了虧,如何能嚥得下這口氣!
「虎狼兄莫要動怒,即便燈滅,也休要魯莽行事。」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搖了搖頭,道:「此子身上定然有我們所不知道的秘密,即便沒有了青燈相護,也不可隨便將其殺之,畢竟這可是關係到往生道台,或許是解開萬古秘辛的鑰匙!」
「鐵甲兄,你不是在騙我吧?」虎頭狼身的大妖並不相信,指著楚楓肩頭搖曳的青燈道:「這個人類能盤坐在往生道台上,的確是非常詭異。之前我就說了,肯定是有強大的器物相助,如今我倒是覺得多半是因為那盞神秘的青燈之故,並不像你說的有什麼關係到萬古的秘辛。」
「荒鶴公子你怎麼看?」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問道。
荒鶴公子微瞇著眼睛看了楚楓很久,而後臉上浮現出回憶之色,道:「曾經那些登上往生道台,欲活出第二世的妖族強者中,好像有誰在坐化的最後時刻留下過什麼,不知道二位對此是否知曉?」
虎頭狼身的大妖深思,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也露出回憶與思索之色,半晌後皺了皺眉頭,道:「歷代於往生道台上坐化的強者在最後時刻都會露出失望與歎息,唯有兩千年前的一位黑蛟王,其坐化的最後時刻神情激動,之後又轉為失落,曾提到過『血脈』二字。」
「黑蛟王的境界與血脈在歷代坐化於往生道台上的強者中絕對是佼佼者,其在臨死前說出『血脈』二字,不得不讓人深思,相信他定然發現了什麼才至如此。」
「荒鶴公子是覺得能否往生與血脈有關,或者說能否在往生道台上得到往生的機會,與自身的血脈強弱有關係?」
「鐵甲道友說對了一部分。」荒鶴公子搖頭,道:「黑蛟王的血脈雖然強大,但絕不是歷代中最強的,也就是說與血脈的強弱應該沒有關係,而是與血脈傳承有關係。若是如此,那麼這往生道台很有可能與蛟族有淵源,甚至說與那一族族有淵源……」
聽到這裡,虎頭狼身的大妖身軀一震,滿臉震驚,但很快就出聲否定,道:「不可能!按照荒鶴公子你所說,那個人類在這等低弱的境界便能坐上往生道台,難道會與蛟族有淵源?」
古老青石戰車的虯髯漢子卻不言語,微低著頭,非常沉默,像是在思考著什麼。旁邊那八個少女抬著的轎子上,荒鶴公子歎了歎,道:「此子是人類之軀不假,定然不會與蛟族有任何關係。其實我也不願意這就是事實的真相,可是你們難道忘記祖上口口相傳一些秘辛了嗎,在某個時期,所有的人族體內都流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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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鶴公子最後一句話並未說完,臉上充滿了忌憚,似乎提及到的乃是禁忌,不敢妄言。而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與旁邊的虎頭狼身大妖卻身體巨顫。
「荒鶴公子說的可是……」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欲言又止,過了好一會兒才吐出兩個字:「祖血……」
「鐵甲道友,不可提這兩個字!」荒鶴公子驚呼。
「為何?不能提那種血脈,難道祖血二字都不能提及了嗎?」
「轟隆隆!」
虯髯漢子的話語剛落,萬里無雲的天穹上突然烏雲密佈,隆隆巨響,甚至有一條條如神鏈般的閃電在閃爍,無邊的威壓籠罩天地,嚇得方圓數千里的生靈都瑟瑟發抖。
荒鶴公子與虯髯漢子以及虎頭狼身的大妖驚駭地看著天穹上,在他們的丹田部位浮現出一片片波濤萬重的海洋,其眉心更是光華璀璨,有陣圖在閃爍,散發出道的氣機。
「鐵甲兄,你惹大禍了,如今天罰將要降下,我們全都得與你一起承受!」荒鶴公子臉色蒼白,張口吐出一把燃燒著騰騰火焰的寶扇,由九十九根羽毛組成,每一根羽毛都燃燒著熾烈的火焰。
「鏘!」
虎頭狼神的大妖祭出一副青色的玄甲,瞬間覆蓋體表,也做好了迎接天罰的準備。而虯髯漢子腳下所站立的青石戰車上爆發出衝霄的光芒,其上顯化出許多的刀斧劍痕,驚天殺氣爆發,如浩海般衝上九天。
此刻,楚楓盤坐在白玉道台上,青燈在肩上輕輕搖曳,對於天宇上沉浮的萬重劫雲,他感受到了一種難以言說的大恐怖,但是白玉石台上有絲絲清涼的氣機鑽入體內,使得他整個人逐漸變得輕鬆了起來,一切的負面影響都消失了。
僅僅是剛才的一瞬間,楚楓感受到了天罰的恐怖,那是一種毀滅世間萬靈的氣機。看著那些大妖將兵器全都祭出,連修煉的神海秘境都顯露了出來,可見他們也是準備要拚命了。
「這是什麼秩序與規則,那種血脈不能提,連祖血二字都不能提了嗎?」古老的青石戰車光華閃耀,上面刻滿了刀斧劍痕,沖天的殺氣在激盪,虯髯漢子非常憤怒,仰望著天穹,怒吼聲聲。
「轟隆隆!」
天穹上的劫雲更加恐怖了,其中閃現的如神鏈般的雷電更加密集,壓得幾千里範圍內所有的生靈都難以呼吸,大部分都已經匍匐在地,體若篩糠。
「鐵甲道友,你真的想害死我們嗎?」荒鶴公子沒有了以往的淡定與從容,急聲道:「你應該知道,如我們這樣自那段歲月保留下來的一批血脈,因為先祖當年瞭解某些事情,最後又被特赦而活了下來,那就必須得遵守承諾,後世子孫永不提及,否則除了那些依然鼎盛的神獸血脈種族,其餘的種族若敢妄言,必遭天罰!」
古老青石戰車上的虯髯漢子張了張嘴,最終沒有再言語,只是催動著腳下的青石戰車,其上無盡的符篆閃耀,它似乎要重現當初隨著主人征戰的鐵血崢嶸,殺氣貫霄漢。
楚楓在不遠處的廢墟內,盤坐在白玉道台上,雖然一直都在煉化饕餮的血液提升修為,可是也時刻關注著四周的動靜,聽到幾個大妖的對話,心中非常吃驚,同時也籠罩上又一重迷霧。
從幾個大妖的話中可以得知,但凡是對那段神秘與充滿血亂的歲月有些許瞭解的種族,後世子孫都不能提及隻字片語,哪怕是祖血二字都不能說。
由此可以想到,在這片荒域天地,或許還存在著當年那場血亂製造者的至高烙印,否則在無盡歲月後的今天,又怎能對虯髯大漢等大妖降下天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