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在那個宮人身後,見她鬼鬼祟祟地走到了後宮的一角,然後將一包東西丟到了密林之中。離若蹙緊雙眉,卻也沒有跟上去,只是站在陰暗之處看著她漸漸走遠。
「怎麼了?」殷容跟在身後有些不明所以地問道。
「她是紅星身邊的丫頭,這會偷偷摸摸來這幹什麼?」離若心懷疑問,在那人走遠以後,才從陰暗之處走了出來,朝著剛才她丟東西的地方走去。
那是一個不大不小的包裹,軟軟的,似乎是幾件衣裳。
離若彎腰準備拾起的時候,卻是被殷容伸手阻攔住。
「髒。」殷容果斷地說完了這個字後,從一旁拾起了一根細長的樹枝,輕輕地撥了撥那個包裹。
本就沒有包的太過嚴實的包裹,在殷容握著的樹枝下漸漸散了開來。
「只是件衣服。」殷容道。
衣服,倒也不算是出乎意料。
只是,為什麼要費勁周折地丟掉這樣一件衣服呢?
離若彎下腰看去,只見那件衣服質料華貴,似乎並非常人所用,那麼這衣服便只有可能是紅杏的了。
就當離若想到這兒的時候,殷容眼尖用樹枝指著衣服的一塊袖子道,「這是血跡麼?」
離若起先是一愣,隨即反應過來細細看去,竟然當真在那水藍色的袖口看到了幾塊斑駁已然摩挲成暗紅色的血跡。
怎麼會有血跡?
離若皺著眉看向了殷容,而殷容亦是有些不解地看著她。
\"走,追上去。\"離若來不及多想便跟殷容追了上去,那宮人許是膽怯,走路時分的快,離若追趕不及,等找到她蹤影的時候,已然到來紅杏的寢宮前。
離若站在門口,抬頭看了一眼匾額,在夕陽之下刺眼得讓人睜不開眼。
不知道為什麼,心裡突然空落落的,就好像預料到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將要發生一般。
\"不進去麼?\"殷容看到了離若臉上的猶豫,遂輕聲開口問道。
要進去麼?會不會……
\"走。\"離若給自己猶豫的時間很短,她不想考慮太多,只怕自己想的太多後,便真的邁不出這個步子了。
入了宮殿,離若只瞧見裡頭空落落的,顯得格外的荒蕪,就好像山莊裡紅杏所住的院落一樣,處處都透著一股子蕭索的感覺。
\"怎麼連個宮人都沒有?\"殷容環顧四周,卻是連一個人影都沒有瞧見。
離若心中隱隱不安,但還是大步朝裡走去,過了一間偏屋總算是瞧見幾個聚在那兒的宮人了,離若沉著臉,道,\"陳婕妤呢?\"
宮人起先一愣,隨即看清離若後便立刻戰戰兢兢地跪了下來,\"張公主吉祥。\"
\"陳婕妤呢?\"離若沒什麼心情多什麼,只是重複道。
\"在……在屋裡睡著呢。\"
離若越過他們剛想往主屋走,可剛走一步便頓住了,扭過頭道,\"那個穿著一身翠色小衫,跟隨在陳婕妤身邊的人呢?\"
那幾個宮人交頭接耳了一陣,最後有個大著膽的走上前一步說道,\"張公主說的是萍兒姐姐麼?她適才有事出去了,不知道——\"
\"她屋子在哪?\"沒等她說完,離若已經不耐煩道。
那人脖子一縮,還以為說了什麼讓離若不開心的話,所以畏畏縮縮地伸出手指了指旁邊,\"在那拐角的屋子。\"
離若快步朝那屋走去,殷容跟在後頭,察覺到這附近竟是充斥著一股子藥味,雖然很淡,但是還能夠依稀聞出來。
到了那間屋子前,離若幾乎是踹開了房門,「砰」門在牆上撞了兩回後又往回彈了些許,離若有些不耐煩地擋開後,便大步走了進去。
屋裡的人正在疊著衣物,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太多勞累的緣故,一雙素手微微顫抖著。她在聽到門被撞開的聲音後便猶如進攻之鳥一般跳了起來,而當她看清離若的容貌時,那張小巧的臉忽地變得慘白。
「長——」那人還沒來得及做禮,離若已然走上去一把扣住了她的手腕。
「為什麼你要偷偷摸摸地丟掉那件衣服,那衣服是誰的?是不是陳婕妤的?她怎麼了?」離若只怕是自己誤會了什麼,如此莽撞地衝到紅杏那兒,只會讓她有所擔心,倒不如先找這丫頭問清楚,再做決定。只是離若沒想到自己一開口已然是怒喝。
「長……長……」那丫頭臉色灰白,哆哆嗦嗦地後退了一步,但離若已然扣住了她的手腕容不得她動彈。
「還不快說!」不管其他的,離若手上用力,將那丫頭捏的都快哭了。
殷容瞧著,實在有些無奈地別過了頭,卻見那丫頭閃躲的時候竟是不斷地拉扯著自己的袖子,心下覺得奇怪,遂走上前扣住她另一隻手的同時,掀開了她的袖子。
只見那勻稱的手臂上布著些許紅色的血斑,斑斑駁駁讓人看著著實作嘔。
離若一愣,隨即便反應了過來,立刻鬆開了手。
「你……」
「長公主,奴婢……奴婢……」她拉扯回袖子,試圖遮掩住身上的紅斑,但殷容和離若分明是都看見了。
「來人……來人吶!」離若和殷容退到了門外,見那幾個小太監過來後,離若臉色凝重地扭過了頭吩咐道,「將她鎖在在屋裡,誰都不許出入!」
說罷,和殷容對看一眼後,相隨敢去了太醫院。
那丫頭身上的紅斑,離若再熟悉不過,她曾經見過得馬鳳珍的人,他們的身上手上全身都佈滿了這樣的紅斑,皮膚潰爛出膿,甚至噁心,再不忍回憶。
一到太醫院,離若便立刻吩咐太醫去取了藥來,與殷容相繼塗滿了全身。
「這宮裡的人分明是一個個都排查清楚的,怎會還有人染上!」離若怒不可遏地看著眾位太醫,而一旁的李公公亦是一臉的焦急。
太醫院裡的眾人皆是跪在地上不敢言語,離若來回踱步道,「將那宮人立刻送往宮外,宮裡的人也立刻清查一遍不得有誤!」說罷,扭過頭看向了李公公,「那丫頭所住的屋子要清洗趕緊,還有與她同住的人更是要徹查的清清楚楚!絕對不得有所遺漏。」
離若交代完了所有的事情,忽地就想起了紅杏,遂在眾太醫離去後,提著裙擺又趕回了紅杏所住的宮殿。經過如此一鬧,本是清冷的院子裡一下子擠滿了人,有太監宮女,有押解的侍衛,還有幾位太醫。
不過,外頭這麼大動靜了,主屋卻依舊緊合著門,十分的安靜。
「長公主,陳婕妤一個人在屋裡不願出來。」太醫有些為難地衝著離若做禮。
離若淡淡掃了一眼,「既然陳婕妤不願出來,那便別打擾她歇息。」遣退了太醫,離若輕輕地敲了敲房門,裡面並無動靜,她有些奇怪地看了一眼殷容後,才小聲道,「紅杏。」
這一聲,總算是換來了紅杏的回答。
「長公主?」
「你在屋裡做什麼呢?讓我進去看看你。」
「不……」紅杏咳了一聲,「不了,我歇息了,外頭人太多,我這傷寒的毛病還沒好,所以還是不出去了。」
這樣的行為,跟平日裡離若所認識的紅杏全然不一樣。
「你——」
這一次,還沒等離若把話說完,紅杏已然焦急開口道,「紅杏睡下了,便不送長公主了。」
離若看向了殷容,殷容的臉上同樣是佈滿了疑雲。
回去的時候,李公公怕離若辛勞,遂派了一個小太監駕車將她二人送回府裡去。
路上,離若坐在馬車裡,有意無意道,「你知道陳婕妤身邊的那個叫萍兒的丫頭麼?」
那駕車的小太監一副靈活模樣,他眨了眨眼後,說道,「哦,陳婕妤宮裡的萍兒啊,剛到陳婕妤身邊便很受寵呢。」
「剛入宮?」離若雖是在太醫院動怒,卻是讓他們將萍兒的名字也壓了下來,宮裡眾人如今雖然聽說了有人換上麻風症的事,但卻並不知道是何人。如此,這小太監才敢如此無所顧忌地說著。
「對啊,前些日子皇上不是讓人招了些新的宮人入宮麼?這萍兒便是那會入宮被選送到陳婕妤那兒去的。」
新入宮的?離若心裡一頓,扭過頭看向了殷容。
殷容垂眸想了片刻,隨後點了點頭。
怪不得她瞧著這丫頭有些眼熟,原來是自己挑選出來送入後宮充當宮人的。
如此想著,二人心中突然都劃過了一絲不好的預感。
「立刻回宮!」離若忽地搶過了小太監手裡的韁繩。
「駕!」風呼呼而過,離若臉上的神色格外的凝重,一旁小太監有些不敢相信地縮了起來,而車裡的殷容亦是一臉的肅穆。
她們兩個人怎麼就沒想到呢?這萍兒是後來入宮的,於理說來,宮裡但凡會染上麻風的宮人都已然被送出了宮,她會被誰感染上麻風呢?
宮裡的嬪妃!
紅杏這麼多日異常的行為終於有了解釋,可是一路上離若一心期盼著,不過是自己想多了,不過……
「皇上,陳婕妤染上麻風,定要即可將她送去城外的麻風鎮!」
御書房內,雲霓跪在地上字字鏗鏘。
作者有話要說:哎哎哎,明天就出去啦,今天還是排版好的呢,麼麼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