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年?怎麼會是七年?」
時間的流逝比例實在是太奇怪了,林默怎麼都搞不明白,自己滿打滿算也只是過了大半年,怎麼到了方寸山就變成七年了?天上一日地下一年也不是這麼算的吧?
靈雷子微微頓足,回頭看了林默一眼:「你究竟去哪了,連確切時間都不知道?」
林默一怔,心思急轉,口上答道:「我被一個小妖暗算了,不得已找到個地方閉關療傷。」
《神話誌異》的事情是不能給靈雷子說的,只能勉強找個理由對付一下。只是這理由其實很不靠譜:找地方閉關療傷到不瞭解時間流逝不是問題,問題是你閉關療傷後一出關竟然就從煉氣境界變成煉神境界了?哪家的閉關療傷有這個效果?這要是真的,大家還修煉什麼,天天找到把自己弄得傷殘在身然後去閉關療傷算了!
但靈雷子並沒有深究的意思,他只是意味深長的看了林默一眼就轉回頭去,繼續向前。林默心中有鬼,也再不說話,老老實實的跟在後面。
片刻之後,他們已經穿過了弟子們修煉的雲台,以及祖師講道的瑤台,來到了閣樓林立的生活區域。
「去見大師兄吧。」靈雷子道:「當初你久久未歸,大師兄心中擔憂,曾稟明祖師,想要親自下山尋找。要不是祖師說你沒有問題,只是遇到一段機緣無法返回,大師兄就真的下山去了!」
林默心頭一暖。點頭應下。
如果是弟子回山,首先應當去拜見師父,但林默並不是方寸山弟子,而是童子,所以他要拜見的是靈雷子這位童子之首和輕靈子這位給他安排任務的大師兄。
雖然大半年沒回來,但方寸山的道路卻還清晰無比的記在腦海裡。林默熟門熟路的行走在小徑之間,彷彿回到了自己剛剛踏上修行路時,在這裡做一個童子的生活。
來到簡單的房門外,林默頓了頓腳步,輕輕敲門:「大師兄。弟子林默前來拜訪。」
房中傳來輕靈子那獨有的冷厲聲音:「進來。」
林默推門而入。見到了輕靈子。
好長時間沒有再見,這位大師兄卻還是那副樣子,神情冷漠。眼下正盤坐在石床上,應該正在打坐。雙腿之上橫放著那柄總是背著的長劍。一身氣息冰冷。彷彿深埋寒潭的神劍一樣。
「弟子林默,拜見大師兄。」林默真心實意的彎腰鞠躬:「勞大師兄掛念,林默愧不敢當。」
主動稟明祖師。並要下山尋找,輕靈子的作為著實無愧於其大師兄的身份。
輕靈子見到林默,先是劍眉一挑,然後點頭道:「看來你的機緣不小,修為竟然有如此進境。」
林默嘿笑一聲,趕忙將當初在趙家村發生的事情說了出來,毫無隱瞞。只是到了最後,自己被六耳獼猴暗算之後,就說自己陷入了昏迷,等到醒來之後就遇到一樁機緣,不僅閉關療傷了,還修為大進。
和靈雷子一樣,輕靈子也沒有追究這機緣到底是什麼,而是冷笑著道:「你做的很好。那虎妖危害人間,就應當斬除。至於那六耳獼猴,呵呵,果然是非我族類其心必異!待到下次見到不要多說,直接滅掉就是!」
林默看著輕靈子森然表情,一邊點頭稱是,一邊想起了一件事。
當初須菩提祖師曾說過,拜在他門下的弟子們所求各異,有的求長生,有的求自在,還有的求一身神通,好掃蕩妖魔清平宇內……輕靈子大師兄不會就是那個想要清平宇內的吧?
這想法只是一瞬間,馬上他就問道:「大師兄,您還有什麼交代嗎?」
輕靈子搖頭,道:「你既然回山,那就繼續童子工作吧。今天就算了,等到明天,就按照靈雷子師弟的安排行事。」
「是。」
林默躬身應下,然後就要退出房間。走到房門口時候,輕靈子又道:「你先去後山一趟。」
林默一愣,雖然有些不明白,還是點頭應下。出了門之後,也不停留,直接就向後山而去。走著走著,當看到那滿山的桃林時候,他終於隱約明白了這是什麼意思,於是不由自主的快步加速向前衝去。
果不其然,當他剛剛靠近桃林邊上,就靠著出色的視覺和聽覺發現了那個在桃樹的密集枝椏間來回跳躍上的生物。
那是一隻猴子。一隻巨大的人形猴子。相比於最後一次相見,它的身體強壯許多,身上的毛髮也光亮許多。本來只有十分之一的金色毛髮此時已經大為茂盛,替換了許多褐色棕毛,佔據了其身體表面的大半,在金色陽光下閃閃發亮。任誰一看,都會有一種直面太陽的錯覺。
林默不假思索的叫了出來:「猴子!」
那本來在桃樹間雀躍的身影一滯,然後根本不符合半點物理規律的突然墜下地面,然後如同一道金光一般劃過,瞬息之間就衝到了林默的身前。
「小默兒?你回來啦?!」
碩大的猴頭緊貼這林默的面孔,一雙精明的眼睛滴溜溜的轉著圈將林默上下看了個通透,兩隻猴爪一會兒撓撓頭頂,一會兒抓抓手背,沒有片刻閒著的功夫。最後叫了一聲,這猴子乾脆圍著林默蹦跳起來:「哈哈,小默兒回來了!俺就說你總會回來的!」
見這將來會名震天下的猴子此時因為自己的歸來高興成這個樣子,林默心中溫暖無比。
其實說實在的,林默和孫悟空的交情雖然有,卻未必有多深,畢竟兩人只是順路一道上了方寸山,然後一齊拜師而已。
而且孫悟空拜師成功,林默卻只成為一個童子。只是如此而已。
不過這在孫悟空看來似乎不一樣。雖然師兄弟眾多,也都能說的上話,但不論有什麼事情,這猴子都會響起林默來。後山的桃子熟了,他第一時間就去拽著林默來這裡品嚐!
蹦跳了半晌,孫悟空總算勉強安靜下來,停在原地不再蹦來蹦去,只是用一雙猴爪來回在林默身上摸索。
「哈哈,猴子,停住。」林默被他摸得渾身發癢,向後一躍先避開他動作,才不解問道:「你在幹什麼呢?」
「嘿嘿,俺看看你有沒有什麼變化。」孫悟空摸了摸腦袋,憨憨笑道:「俺聽說,人和俺們猴子是不一樣的。那些女人們要是離家好長時間再回來,身邊如果不是跟著個小的,就是挺著個肚子——奇怪,你怎麼沒變化呢?」
林默怔了片刻才反應過來這是什麼意思,頓時哭笑不得:「你說的是俗世女子私奔!和我有什麼關係?」
孫悟空眨眨眼睛:「啊,原來是這麼一回事啊。小默兒,對不住啊,俺弄錯了!唔,要不俺請你吃桃子?」
說著,他就拉著林默向桃林中走去,直接走到了桃林正中央,指著中間那棵最大的桃樹道:「小默兒,這是這片桃林中味道最好的桃樹了。自從你走之後,俺就沒吃過這上面的桃子,都是將它結的桃子埋在土裡,用去種桃樹了。俺就想著,等你回來之後,咱們再一齊吃這最好吃的桃子!」
林默聽了,頓時雙唇張合,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孫悟空是個猴子,很簡單的猴子。他對誰好,就會直接做出來,沒有半點隱瞞。當他成為弼馬溫之後,只是因為想吃蟠桃,就不管不顧天庭規章,直接將蟠桃園吃了個一乾二淨,但現在卻因為想和林默分享,就足足忍了七年沒有吃最想吃的桃子!
林默心中的暖流將整個身子滾燙起來。他點點頭,沒有用法力飛身而起,而是如同凡人一樣抱住桃樹的樹幹,慢慢的攀爬到枝幹上,認認真真的挑選了兩個最大最紅最誘人的桃子,才跳回地上,遞給孫悟空一個,道:「咱們吃!」
一人一猴對視一眼,都咧開大嘴,狠狠的一口咬下,咬的汁水四濺。
果不其然,味道香甜。
回歸方寸山的第一天,林默哪也沒去,就和猴子後山桃林下吃桃子。吃的肚皮滾遠,嘴角飛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