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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一章 好大的猴子 文 / 八月初三晴

    天光熹微,數聲雞鳴響起,小小村落頓時由寂靜中醒來。

    吱呀呀的木門聲中,趙三一邊拽了拽著尚未穿好的褂子,一邊邁出屋門,吩咐身旁的婆娘:「生火煮個蛋湯,多做點」。

    婆娘點頭:「俺曉得。」

    趙三嗯了一聲,逕直走到院落角落裡木柴堆前,沖手掌呸了兩聲,抄起斧子就開始劈柴。婆娘也直接走到灶台前,將大鐵鍋一架,生起火來。

    片刻後,日頭終於躍出地面時,趙三身側已經有了半人高的細柴火堆,而大鐵鍋裡也傳出淡淡香氣,充斥小院。

    趙三轉頭看向偏房,果不其然,一瘦弱青年恰好推門而出。

    「大兄弟,起來了?」趙三笑著招呼:「正好,蛋湯好了,來喝點!」

    瘦弱青年似乎還沒睡醒,迷茫的目光掃視一圈,渾身一個激靈,才有了精神。

    「啊,趙哥!」他抿抿嘴,道:「早上好!」

    「嘿嘿,早上好!」趙三回了一句,砸吧砸吧嘴,興奮道:「到底是鎮上的讀書人,就是跟俺們不一樣,早上好——聽聽!多有文氣兒!是不,婆娘?」

    他的婆娘抿嘴一笑,沒說話,只是拿著豁了口的瓷碗舀湯。

    瘦弱青年苦笑一聲,走到院中,從井裡打了桶水,洗手,洗臉,又漱了漱口,才走到灶台前,一邊對趙三的婆娘道謝,一邊接過破舊的瓷碗,看著碗中有些渾濁的蛋花湯,怔愣起來。

    「大兄弟,又想家了?」趙三見狀,馬上安慰起來:「俺問過了,一月之後,村裡有人去鎮上趕集,到時候俺們再送你過去。沒辦法,這深山老林的,離鎮上太遠,得走一整天,人多點走安全!」

    趙三說著,就有些愧疚。

    這瘦弱青年並不是村裡人,而是他在三天前在山裡撿到的——青年當時一身怪異裝束昏迷躺在林子裡,一看就是遭了禍事。他將人扛了回來,等人醒來一問,果然如此:這青年腦袋受創,犯了癔症,不僅記不清過往生什麼,也說不清自己是誰!除了知道自己叫做林默,其他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這不要緊。看青年這瘦弱的身體,細白的皮膚,就知道沒吃過苦,應該是鎮上的富家子弟。只要送到鎮上,多問問各家情況,就能找到家了。

    無奈村子在深山老林之中,距離鎮子實在太遠,足有一整天腳程,密林中又有不少猛獸,為安全考慮,村子只會在每隔三月的集會時集體前往,這就只能讓青年多等等了。

    唉,有些對不住人家啊,人家可是拿出家傳寶物請自己幫助的——那可厲害了,不靠人力就能自己轉動,還能指示時間,叫什麼來著,手錶?一看就是金貴的物件——唉,有些慚愧啊!

    青年,哦,就是林默似乎知道他在想什麼,沖趙三一笑,道:「我知道。麻煩趙哥了!」

    這麼一來,趙三更添愧疚,只覺不愧是鎮上出身的大戶人家,到了這般境地還能這樣客氣。

    但他卻不知道對方真正的想法——林默心裡正在罵娘!

    「老天爺你耍我呢?你究竟把我扔到哪個年代哪個地界了?穿越也不能這麼玩吧?」

    沒錯,林默並不是趙三所想的鎮上遭難的大戶人家子弟,而是一個穿越者!

    三天以前,剛剛跨出大學校門的林默在家裡做大掃除,尋思將不用的廢書給賣掉,卻整理出一本古怪書籍:《神話誌異》。

    那是一本有些黃的書籍,用的是32k紙張,很厚,足足有兩隻手臂疊起來那麼厚,密佈著蠅頭小字。林默翻開一看,其中滿是神話故事。什麼開天闢地女媧造人,后羿射日精衛填海,簡直就是一本神話傳說大匯總!

    林默當時就有些奇怪,他不記得自己買過這類書。事實上,除了教材,他基本上就沒買過別的書!這本《神話誌異》是怎麼來的?

    他一邊百思不得其解,一邊隨手翻看。片刻功夫,就看的入了迷。正當他看的興起時候,突覺眼前一黑,就昏了過去。等他醒來,就來到這這方地界。好在有著諸多穿越小說的熏陶,林默一邊無師自通的編造說自己似乎受到攻擊導致失憶,一邊從救他的趙三和村落裡其他人

    獲取信息。

    可惜,他獲得的信息非常少:自己身處的這個疑似中國古代村落叫做趙家村,位處深山老林中,十分偏僻。山外有一個郾城,需要一天的腳程。

    林默有心獲取更多信息,比如說如今是什麼朝代,具體又是什麼年月,在華夏大地哪個位置,都沒人能回答。

    「可惜我學的不是地理歷史,否則憑借郾城這個名字,還能推斷一下自己所處方位!」

    一邊歎氣,林默一邊安撫自己:「別著急!等到一月後去了鎮上,就能確定是什麼朝代什麼地界了!就算是穿到古代也不用怕,不是有先例嗎,多少前輩都改朝換代成就偉業,我就算差點,也應該不會混的太慘!別急別急!」

    心理勝利法果然是無上妙術,在眾多穿越小說的安慰下,林默成功平息了罵娘的心情,將有些渾濁的蛋花湯一飲而盡。

    「趙哥,走,今天我跟你去砍柴!」

    「啊,這怎麼行?」趙三連連擺手:「你是俺家的客人,怎麼能讓你幹活?不行不行!」

    「趙哥你就別客氣了,你和嫂子照顧了我三天,我要再不活動,就徹底不能動了!走走走!」

    來回爭執幾次,趙三被林默說服了。也仰頭灌下一碗蛋花湯,抹了抹嘴巴,他抓起斧子背上背簍,道:「走!」

    林默拾起另一把小斧子,緊跟其後。

    出了院門,和幾個早起的村民打了招呼,兩人一前一後快步出村,進入山道之中。

    雖然知道趙家村處在深山老林之中,林默也沒想到是這麼深,只不到十來分鐘,兩人已經是在密林中行走。偶爾有些開闊處,也是喬木遍地,鬱鬱蔥蔥!其中幽深境況,遠比林默穿越前所去的什麼九華山五台山旅遊勝地要強的多!如果非要找出一個類比的,估計只有人跡罕至的神農架才能勉強相提並論!

    「看來自己是穿越到雲南地區了吧?若是中原地帶,就算是古代,想找個這種林子也不容易啊!」

    林默正在胡思亂想,卻聽走在前面的趙三突然開口唱起了歌。

    「觀棋柯爛,伐木丁丁,雲邊谷口徐行。賣薪沽酒,狂笑自陶情。蒼徑秋高,對月枕松根,一覺天明。認舊林,登崖過嶺,持斧斷枯籐。收來成一擔,行歌市上,易米三升。更無些子爭競,時價平平。不會機謀巧算,沒榮辱,恬淡延生。相逢處,非仙即道,靜坐講《黃庭》。」

    林默當即愣住!

    開玩笑!這歌聲悠揚,歌詞不俗,怎麼可能會從趙三口中出來?雖然只相處三天,但林默十分確認,趙三就是個普普通通的農家人!怎麼能唱的出這歌?

    正在他驚詫與趙三的歌聲時,更驚人的事情生了:一隻不明生物突然自林中竄出,擋在山道上,沖趙三喊道:「老神仙!弟子起手!」

    這不明生物四肢俱全,五官皆有,靠雙腿直立,一人高度,套著一件老舊破爛的灰黑長袍,頂著一張毛臉雷公嘴,裸露在外的身軀還覆有深褐夾雜淡金色的短毛!

    林默登時目瞪口呆:好大的猴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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