承乾宮
「萬歲爺,您這是看什麼呢?」
李青菡笑瞇瞇的湊過去,問道。
胤礽伸手掐了掐她的腮幫子,好笑道:「過些日子就是你的冊封禮了,朕這不看禮部送來的折子,看看有什麼需要商酌的地方。」
說完,他輕輕歎息一聲,笑道:「就沒見過你這樣的,對自個兒的事情這麼不盡心。」
李青菡噗嗤一笑,拿過他手中的折子,「萬歲爺又不是不知道臣妾,臣妾懶慣了的」
胤礽輕攬她在懷中,道:「因為弘耀和廢後的事情,南巡之事被。朕答應你,等你冊封禮之後,就帶你南邊轉轉。」
「朕留弘昱坐鎮京城,等咱們南巡迴來之後,再打發他去祭祖吧。」
這突如其來的話李青菡算是品出些什麼來了,經歷過這麼多的事情,萬歲爺果然心中早有定數。
萬歲爺是明君,自然會有正確的抉擇。
廢後已經有些日子了,雖然大臣們並未明著反對,可外面的風聲卻也不斷。甚至也不是沒有人說萬歲爺被美色迷昏頭了。
而萬歲爺對弘昱的安排,必定是讓這些人乖乖閉嘴了。
思遐片刻,胤礽深深的看了李青菡一眼,「西北戰/事也要收尾了,是時候再提拔一些可造之材了。」
見胤礽面色微微有些隱喻,李青菡詫異道:「萬歲爺,可是年羹堯又惹您不滿了?」
胤礽微微瞇了瞇眼睛,「昨個兒朕接到了年羹堯的賀信,朕只可以說年羹堯真是其心可誅。」
一邊說著,胤礽一邊轉著手上的白玉扳指,眼神愈發深邃了。
「夕陽朝乾,年羹堯真敢寫!」
聞言,李青菡猛的咯登一下。
原來這事兒還是遵循了歷史軌跡了,這事兒在歷史上其實是真正發生過的,也成為了當年雍正下決心除掉年羹堯的導/火/索。
李青菡其實並不信年羹堯不善於拍馬屁,他雖說是一個粗漢子,但並不會這麼愚蠢。
朝乾夕惕和夕惕朝乾可是有質的區別的,不僅僅是一個簡單的倒序。
朝乾夕惕,可以引申為白天得到了皇上的恩寵褒獎,晚上我要好好反省自己,警惕自己的不足之處。這是好的意思。而「夕惕朝乾」則可以理解為,我要每夜先想好,有所警惕、有所防備,以便白天去見皇上。這當然是大逆不道啦!你年羹堯不是分明同君王兩條心嗎?那還了得!也難怪胤礽臉色會如此難看,會如此忌憚年羹堯了。
翊坤宮
年羹堯的事情讓年妃也顧不得對李佳氏即將到來的冊封禮發牢騷了。
哥哥這是怎麼了?
怎麼會犯如此大的錯誤?
真是急死她了。
哥哥鋒芒太甚,萬歲爺固然不會在這當口辦了他,可若這樣不知收斂,可如何是好。
年妃站在窗前駐足良久,這件事情太讓她始料不及了。
哥哥雖然性子直爽,可在君臣之事上向來也是小心謹慎,怎麼會犯這樣的錯誤呢?
莫非,是他身邊有什麼人慫恿他的。
想到這,年妃不由暗自叫苦,哥哥啊哥哥,這整個天下都是萬歲爺的,您可不能夠自作聰明。
年妃入宮也有些日子了,宮裡的起起伏伏她也看多了。她不得不承認,她不比李佳氏是萬歲爺心尖尖兒上的人,那自然萬歲爺對她的寵愛就如鏡花水月,隨時都可能消散。
何況,她膝下一個孩子都沒有,這更是讓她處於劣勢。
哥哥的事情讓年妃一下子覺得自己在宮中的步伐艱難的很,西北戰/事,功高震主這四個字是哥哥無法避免的。可若是哥哥能夠表現自己的衷心,那也不是不可以得萬歲爺信賴的。
可眼下這局,該怎麼解呢?
緊緊攥了攥手之後,年妃淡淡道:「知書,去庫房把萬歲爺之前賞給本宮的那寶藍累絲珠釵拿出來,皇后娘娘冊封禮那日,記得送去。」
知書也深感事情之嚴峻,趕忙應下了。
冊封禮的事情雖然李青菡沒有特意去打聽,可身邊有玉珠和許嬤嬤在,消息便第一時間傳到了她耳中。
「主子,萬歲爺已經下旨通知各衙門準備,禮部禮部奏請由大學士、尚書各一人充當冊封的正、副使,還準備好金冊、金寶,內閣大學士這些事或翰林學士撰寫好冊文、寶文。」
終於到了冊封禮前一天,一大早李青菡便聽胤礽派官員祭天、地和太廟,又親自到奉先殿行禮。
也不知道是因為這樣的莊嚴還是別的什麼原因,李青菡竟然微微有些緊張。
玉珠見狀,笑道:「主子,明個兒一大早,鑾儀衛會陳設法駕鹵薄於太和殿外,陳設皇后儀駕於宮階下及宮門外;禮部下屬的樂部將樂器懸於太和殿外,然後由禮部及鴻臚寺官員設節案於太和殿內正中南向、設冊案於左西向、玉案於右東向、龍亭兩座於內閣門內.內監設丹陛樂於宮門內、節案於宮內正中,均為南向,設冊寶案於宮門內兩旁,設皇后拜位於香案前.吉時到時,禮部官員將金冊、金寶及冊文、寶文分置在龍亭內。您就放心吧,不會出錯的。」
翌日天還未亮,李青菡便起身了。身上的衣服,頭上的髮飾足足折騰了一個時辰才好。
之後的過程給李青菡的感覺真的恍惚的很,直到聽到有人宣讀詔書的時候,她才感覺到一些真實感。
「現咨承乾宮皇貴妃李佳氏,肅雍德茂,溫懿恭淑,有徽柔之質,柔明毓德,有安正之美,靜正垂儀。皇后之尊,與朕同體,承宗廟,母天下,豈易哉!唯李佳氏德冠口,乃可當之,今朕親授金冊鳳印,冊後,為六宮之主。」
長春宮
廢後赫捨裡氏跪在菩薩面前,一下下的瞧著手裡的木魚,好一會兒之後,她的手頓了頓,聲音有些顫顫道:「連嬤嬤,你聽到外面的禮樂之聲了嗎?」
連嬤嬤輕輕嗯了一聲,卻是不知道該如何把這話給接下去。
赫捨裡氏跪在蒲團上,好半晌才找到自己的聲音,「李佳氏,她終究還是得意了。」
連嬤嬤看了她一眼,斟酌幾秒,緩緩道:「奴婢不敢欺瞞主子,在主子搬到長春宮不久,萬歲爺就下旨讓人重新修繕了坤寧宮。」
「其實這些日子,翊坤宮年妃娘娘也不怎麼好過。年羹堯給萬歲爺的請安折子中,竟然把朝乾夕惕寫成了夕惕朝乾,年妃成日裡惶恐的,瞧那樣子,能保住如今這妃位就已經不錯了。」
赫捨裡氏似笑非笑道:「看來,敗給那李佳氏的也並非只有本宮一人。」
連嬤嬤心底咯登一下,有些不明白主子這些話到底存著什麼心思。
赫捨裡氏微微勾了勾唇角,有些自嘲道:「你怕什麼?本宮即便是真的想對那李佳氏做什麼?也沒那個力氣了。說來,本宮真的有些喜歡上這庵堂了,清靜的很,不是嗎?」
連嬤嬤低垂著頭,腦海中不由浮現出當年萬歲爺和主子大婚那日,那是何等的榮寵。
只可惜,現在一切都已經成為過去了。
更要命的是,她們要在這長春宮度過之後的一日又一日。
想想,就覺著日子漫長的很。
只是,即便是漫長,也容不得她們做些什麼。嬪妃自戕,可是大罪。主子戴罪之身,也只能夠硬著頭皮熬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