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阿哥,你聽奴才說,這個時候您可不能夠沉不住氣啊。您這天天兒的在萬歲爺面前給太子殿下上眼藥,等萬歲爺晃過神來之後,可就不好辦了。」
明珠這些真心是肺腑之言啊,可怎奈胤褆這小子根本就轉不過彎來。
這好不容易吧,讓萬歲爺對太子殿下生了厭惡情緒了,他怎麼可能放過這個絕佳的機會。
「我說你,就是太謹慎了。你沒瞧著麼?皇阿瑪都病了多少日子了,隨行的御醫那也是資歷很深的。若他都沒辦法了,那皇阿瑪這回,真心是懸了。我若是放著這大好時機不把握,難不成就眼睜睜的甘為人臣,然後讓那胤礽對我瞪鼻子上眼的。」
胤褆這番話,讓明珠真是急的差點兒跺腳了。
他知道多說也無用,眼下也只能夠盯緊大阿哥了。否則,他也吃不了兜著走。
這正急著呢,胤褆對著身邊的侍從道:「去,去吧張太醫給爺請來。」
明珠一下子又急了,趕忙攔著:「大阿哥,您這是做什麼啊?諸位阿哥和隨行的大臣誰不知道這張太醫是什麼人?您這般大張旗鼓的把張太醫弄過來,這落在其他人眼中,怕是有窺視萬歲爺的意思。」
明珠這說的嗓子都干了,狠狠的瞪那侍從一眼,讓那侍從出去之後,他又開口道:「您背地裡想做什麼,奴才不敢干涉。可張太醫這事,您真的不能夠這樣意氣用事。萬歲爺那邊到底是怎麼回事兒,您日日去萬歲爺身邊侍疾,您還不清楚。何苦多此一舉,讓人戳您的脊樑骨呢?」
胤褆細細琢磨這話,倒也不是聽進去了。只是,他覺著明珠真心是煩死了,這些老生常談聽得他耳朵都要起繭了。
是以,他煩躁的擺了擺手:「好,好,這事兒就依你,別在我耳邊叨嘮了,煩死了都要。」
八阿哥這邊
這些日子他就沒睡過一個安穩覺,為什麼,還不是因為胤褆那小子。
自打皇阿瑪生病以來,他便示意自己有點兒眼色。那眼神,好似他不久之後就要坐上那個位子似得。
可胤祀還不能夠真的拂了他的面子,還得強撐著笑容恭維著他。
老九和老十這次也來了,很是看不上胤褆這架勢。在他們眼中,八哥除了出身有那麼些低,可其他方面,可是比那狂妄的胤褆強百倍,千倍。
「八哥,你別理他。就他那急不可耐的樣子,這上上下下誰不知道他存著什麼心思呢。」
老九最是毒舌,根本就不把胤褆放在眼中。
老十呢,也跟在兩人屁股後面慣了,不免也為八阿哥鼓起氣兒來:「就是啊,九哥說的對,他憑什麼對八哥你耀武揚威的。好似,八哥是他身邊的奴才似得。難道就因為良嬪娘娘居住在延禧宮偏殿,便讓八哥也受這副委屈嗎?」
老十是個直性子,說這話的時候根本就不過腦子。
老九見狀,狠狠瞪了他一眼。
老十也很是尷尬的摸了摸腦袋,有些歉意的對著八阿哥道:「八哥,我不是那個意思的。我只是……」
胤祀微微勾了勾唇角,眼中並未有任何的不悅:「好啦,你也沒說錯。額娘這麼多年在宮中,這樣的日子也不是一兩天了。」
老九見他這般,也不知道是突然想到,還是早已經憋了好久了,低聲道:「八哥,你也瞧出來了,皇阿瑪對太子殿下可是愈發心存忌憚了。你想想,這縱觀歷史那麼多的太子,有哪個能夠善終的。你說,就許那胤褆有那個心思,別的阿哥就不許有?」
胤祀一聽這話,差點兒就嚇傻了,佯裝慍怒道:「瞎說什麼?這種犯忌諱的話你也敢說!」
老九卻是不以為意:「八哥,怎麼就不允許我說了?這成年的阿哥中,三哥,四哥,我就不信他們丁點兒這樣的心思都沒。那既然他們都可以有,你為什麼不能夠想,不能夠爭一爭。」
老十不怎麼懂這些,可是若是能夠讓老八坐上那個位子,他其實也是很歡喜的。
畢竟,他對太子殿下不感冒,諸位阿哥中,也就屬八阿哥和他親近了。
而且,這不還有九哥嗎?
若是八哥能夠坐上那個位子,日後,他和九哥,肯定是要受八哥照拂的。
「八哥,九哥說的也在理。你看眼下,皇阿瑪這麼多天都沒痊癒,而且是一日不如一日。這幾天,大哥是天天兒的往皇阿瑪身邊跑,不就是為了得皇阿瑪的眼嗎?再說,軍營中傳的太子殿下那些流言,八成就是大哥放出去的。他這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八哥何須做他的棋子,委屈了自己呢?」
八阿哥一時間也沉默了,他不能夠否認的是,老九老十的這些話,讓他內心砰然有了一種衝動。
這些年,他一直都很自卑。在諸位阿哥中間,也難免有些抬不起頭來。
而且,他的確也不甘心一直屈居於大阿哥之下。可是,因為良嬪娘娘的關係,在外人眼中,他已經是站在了大阿哥那一邊。他一直都在想,這個困局到底該如何解。
而今個兒老九老十這一席話,讓他突然有了一個念想。似乎,若是真的可以這樣的話,那一切不都解決了。
同樣是皇阿瑪的兒子,難道,別人就都比他尊貴,他就非得這樣自怨自艾任人差遣一輩子?
五阿哥覺著自個兒都要氣炸了,可是見四阿哥一副氣定神閒的樣子,他也不好表現的太過急躁。
「四哥,大哥這事兒辦的忒不厚道了。在這當口,竟然敢做如此下/作之事。當別人不知道是他散佈的那些流言呢。」
四阿哥輕輕抿了一口茶:「好了,別轉悠了。轉的我頭都暈乎乎的。」
見四阿哥這樣氣定神閒,五阿哥奇了怪了:「四個,你是不是知道什麼?所以才一點兒都不慌亂。」
四阿哥看了他一眼,輕輕招了招手,耳語道:「方纔我不是過去給皇阿瑪請安嗎?然後正巧太子殿下的信箋到了,看梁九功那神色,我猜沒幾日太子殿下就要來了。」
五阿哥猛地一驚:「什麼?」
四阿哥安撫他不要這麼咋咋呼呼的,「好啦,這事兒你可別說給其他人聽,若是不小心說漏嘴了,指不定大哥他們又有什麼對策和陰謀了。」
五阿哥道:「怎麼會?雖然我之前也不看好太子殿下,可比起胤褆,太子殿下更好了。說來,我這臉上的傷,還是得了他的幫助呢。」
五阿哥永遠都忘不了,他被流箭所傷太子殿下對他說的那些話,說他是愛新覺羅的子孫,爺們兒嘛,留個傷疤算什麼,誰若是敢為著這事兒欺辱他,他就拿鞭子抽他。
御帳中
康熙感覺身上無力的很,拿著胤礽快馬加鞭的信箋,他也說不出自己是什麼感覺了。
按說兒子如此急匆匆的來看他,肯定是出於孝心的。可康熙多少是受了胤褆的一些影響,不可能對太子完全就放下心中的猜忌。
「萬歲爺,奴才侍奉您喝些湯藥吧。」
梁九功的話把康熙從思緒中拉了回來,只是,看著碗裡黑呼呼的藥,他不免又怒氣直衝,一把便把藥給打翻了:「庸醫!都是一群庸醫!小小的病都看不好,留著他們有什麼用。」
梁九功噗通一聲跪倒在地上,他心裡也怕啊。這個世界上,他敢拍胸脯說,他最希望萬歲爺能夠好好的,能夠健健康康的,能夠長命百歲。
這樣,他這當奴才的,才能夠繼續當主子身邊的一隻狗。
否則,不管是換了太子殿下,還是大阿哥,等待他的只會是一條白綾,或者是一杯毒酒。
誰讓他從來都是唯萬歲爺之命是從呢?
「萬歲爺,您多少也喝點兒吧。太子殿下沒幾日便到了,肯定會帶來最好的太醫來。」
康熙張了張嘴,沉默那麼半晌之後,一瞬不瞬的盯著梁九功道:「最近諸位阿哥的動向如何了?可有人因著朕身子抱恙而生了異心?」
梁九功恭順道:「諸位阿哥都很憂心萬歲爺的身子,日日都來帳前給萬歲爺磕頭請安。至於旁的,奴才瞧著倒也沒什麼異常。只是,軍營中有些傳言,是關於太子殿下的。」
康熙即使不用聽也知道是些什麼事兒了。
他還沒死呢,兒子就這樣算計他,一想到這事兒,他就心口堵得慌。
胤褆,真是愈發心大了。
「梁九功,你侍奉朕多年,依著你看朕這幾個兒子,你覺著誰更出色呢?」
梁九功只感覺背後涼颼颼的,可他侍奉萬歲爺這麼多年了,豈能不知道該說什麼:「就如萬歲爺所說,諸位阿哥都是皇子皇孫,哪個能不出色呢?若真要選出一個最出色的,奴才惶恐,諸位阿哥各有所長,奴才還真不知道該如何選。還請萬歲爺責罰。」
康熙卻是哈哈的笑了起來,只是因為身子有恙,沒一會兒便又咳嗽起來。
梁九功趕忙上前勸道:「萬歲爺,奴才還是侍奉您喝湯藥吧,喝了之後您也可以休息一會兒。」
康熙似笑非笑的看著他,好一會兒之後,才道:「朕身邊的人若都能和你一樣看的清明,朕就輕鬆了。」
梁九功可不敢承受這話,趕忙道:「奴才哪裡知道什麼清明不清明的,奴才只記得,奴才是萬歲爺身邊的一隻狗,只有萬歲爺才是奴才的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