宜妃直被氣的深吸一口氣。
冷冷的看了一眼郭絡羅氏之後,丟下一句話,便把她給打發了:「有這閒工夫在這裡嚼舌根,還不如回去想想怎麼能夠挽回八阿哥。」
郭絡羅氏原本還想說什麼,可在宜妃那樣的眼神下,她也只能夠滿腹委屈的離開。
姑母怎麼會?
怎麼會對她下逐客令呢?
自小,姑母可是很疼愛她的。
難道,方才有哪些話惹了姑母的不痛快了,可不至於啊?
一旁的崔嬤嬤真的是有些喘不過氣兒來了,她真的覺著主子的腦子是抽了,怎麼能夠在宜妃娘娘面前那般口不擇言呢?
她罵的是舒舒覺羅氏沒錯,可你說舒舒覺羅氏只是個上不得檯面的小妾,這話落在宜妃娘娘耳中,當然是很不中聽了。
崔嬤嬤微歎了口氣,她倒是想提點主子呢,可主子的性子她說多錯多,反倒是遭了主子的嫌棄了。
寢殿內
宜妃到現在都覺著胸口有些憋悶,她當然明白郭絡羅氏沒有針對性,只是一時失口罷了。
可這種厭惡的情緒,她卻怎麼都無法揮去。
她雖然貴為妃位,膝下又有兩個兒子傍身,可說白了,她只不過也是個妾罷了。這麼多年,自打孝懿皇后去了之後,萬歲爺便再無立後的主意。是以,少了每日的晨昏定省,宜妃便覺著自己也是真正的主子了。
而今個兒郭絡羅氏莽撞的話讓她突然覺著尷尬的很,是啊,她不過也是個妾罷了。
不僅僅是她,即便是才去了不久了溫僖貴妃,也只是個妾。
宜妃現在真的是懶得搭理那口無遮攔的郭絡羅氏了,也難怪萬歲爺會給八阿哥指了舒舒覺羅氏去,她也太不懂規矩了。
安嬤嬤一邊給她捏著肩膀,一邊寬慰道:「娘娘還不知道,這八福晉就是個風風火火的性子,聽說啊,有時候良嬪娘娘都會被她氣的說不上話來呢。」
「她是小輩,娘娘就別跟她計較了。」
宜妃當然也不可能真的和她計較,只是,她一方面生氣,一方面也為自己這侄女擔心啊。她若是還不知道收斂,這善妒不懂規矩的名聲真的很難洗掉了。
她真的就以為萬歲爺冊封她為八福晉,她就一輩子都坐得穩了?
宜妃侍奉萬歲爺這麼多年,對萬歲爺可是多少有些瞭解的。雖談不上能夠揣測君心,可她知道萬歲爺的容忍度,這郭絡羅氏真心別太狂妄了。
否則,一切都只是萬歲爺一句話的事情。
延禧宮
惠妃可沒有時間理會八阿哥府邸這些流言蜚語。
這可和她沒什麼關係,更別說現在舒舒覺羅氏都進了八阿哥府邸,那就更沒她什麼事兒了。
她雖然之前養過八阿哥,可終究他不是自己的孩子。
她憂心的,一直都是她的胤褆。
眼瞅著這九阿哥,十阿哥也都大婚了,可胤褆後院,自打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去了之後,就沒有個女主人了。
這倒也罷了,除了大福晉留下了的三個格格還有弘明之外,胤褆後院在子嗣方面就再無消息。
惠妃思量著該給兒子指個繼福晉了。兒子對伊爾根覺羅氏有感情,這不假,可他該做的也做了,現在也是時候考慮繼福晉的事情了。
惠妃暗自思量著,什麼時候和萬歲爺提提這事兒,雖然繼福晉的出身不能夠高於之前的大福晉伊爾根覺羅氏,可怎麼著她這做額娘的,也該給兒子把把關的。
竹筠殿
李青菡陪著孩子們用完了午膳,便打發他們去午睡了。
她今個兒也沒啥睡意,就乾脆想著給三個小東西做點兒什麼小玩意兒。
在沒有三個小東西之前,李青菡覺著自己在毓慶宮的日子,更多的是混吃等死。可現在,她的心態早已經不是這樣子了。她在不觸及界限之內,也學會了給自己找些樂子,她會想著法子的給孩子營造一個好的氛圍,就比如現在,這竹筠殿似乎就成了他們的家。
太子爺呢,在她的調/教下,是既會做嚴父,又不至於太多讓孩子敬畏。
反正,和和樂樂的,關起門來,算是一家人了。
「主子,奴婢聽說啊,太子妃娘娘近些日子除了燒香拜佛之外,還打發人把床上的枕頭和被子都繡了石榴百子圖,看得出,太子妃娘娘是真的心急了。」
李青菡愣了愣,沒有說什麼。
她其實就奇怪了,康熙給諸位阿哥指的福晉,似乎真的就不怎麼好生養。除了瓜爾佳氏之外,八福晉和四福晉又何嘗不是這樣子呢?
也不知道這到底是著了什麼邪了。
所以說啊,李青菡覺著她挺慶幸的,要知道在這個後院,瓜爾佳氏雖然貴為太子妃之位,卻因為沒能生個嫡子而愈發坐立不安了。而她,很幸運,能有弘昱他們三個孩子,也算得上是兒女雙全了。
胤礽最近有些心煩啊,索額圖不知道又哪裡抽風了,竟然背地裡組織人/彈/劾明珠,罪名無外乎是老生常談,鬻/爵/賣/官,聚/斂/錢/財什麼的。
偏這明珠也跟索額圖強上了,似乎有種大家魚死網破的架勢。索額圖呢,有些小小的得意,因為他手中有他費盡心機搞到一些文書,這可是板上釘釘的罪證。
兩個老傢伙之前也不是沒有爭鋒相對過,可就這次這陣勢,顯然是索額圖蓄謀已久了。明珠雖然剛開始被打了個措手不及,可想著康熙這麼多年的態度,他也沒啥可怕的。
胤礽可不是傻子,他太瞭解康熙了。之前明珠也被彈劾過數次,可皇阿瑪對他的處罰總是不鹹不淡,說的再明白一些,就是打而不死,給明珠留有餘地。
這是為什麼,不就是權利制衡這四個字嗎?
胤礽就搞不明白了,明珠這次到底是怎麼得罪索額圖了,讓他連唇亡齒寒的道理都不顧及了。
胤礽趕忙派人去查,凌普帶回來的消息讓胤礽真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原來是上個月明珠做壽,索額圖雖然和明珠是政敵吧,可這些應酬肯定也是得去的,熟料,酒過三巡索額圖出去醒酒,卻不巧撞在了明珠一個門徒的身上,剛好酒便灑了一身。
那門徒平日裡猖狂慣了,張口便罵了一句老東西,不長眼嗎?
索額圖這輩子如何受過這樣的氣,當下便氣的臉紅脖子粗。他可不認為這門徒有這膽量敢給他難堪,反倒是覺著都是明珠故意策劃的。
人老了,當然最重面子了,索額圖又是個老狐狸,如何咽的下這口氣。
這不,便有了這次的彈劾。
胤礽是直想翻白眼,正想著到底該如何解決這事兒呢,不料,他自個兒卻是惹上麻煩了。
其實這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又到了奉先殿祭祀的時候了,和往日一樣,康熙讓禮部整理一套祭祀奉先殿的禮儀流程,原本這也沒什麼,因為之前這樣的任務也不是沒有過。只要遵循先例便罷了。
可這禮部尚書沙穆哈因卻著實是讓人無語,想著太子年紀大了,如今大婚也有好幾年了。便想拍拍太子爺的馬屁,把太子的拜褥置於檻內。
說到這檻內,就不得不粗略的說說清朝奉先殿的祭祀。
奉先殿實際上就是皇帝的家廟,裡面供奉著皇帝的祖先們,比如說康熙的時候,裡面就是□□、太宗等的牌位,故而地位很高。
清代祭祀奉先殿,是很重大的禮節,基本上是皇帝自己或者和皇后一起來祭祀。
皇帝自己親自祭祀的時候,是在殿內行禮的,所以皇帝的拜褥自然在殿內,也就是所謂的檻內。
若是皇帝外出不能歸來,也會遣皇子代祭,而這拜褥卻不能夠在檻內,而是在殿門外正中設拜位。所以可以這麼理解,即便是太子,你也不能夠和皇帝同格,而是應該與皇子同格,只不過拜褥的位置較之其他皇子要靠前。可仍然還是在殿外。
胤礽真心是覺著自己躺著都中槍,這糊塗東西,怎麼偏偏在這時候給他找麻煩呢。不知道的,還以為是他野/心/膨/脹,想那些不該想的呢。
胤礽知道,這事兒他得給個態度,當日便去康熙面前請罪。
結果,這禮部尚書沙穆哈因卻覺著這兩人又在父子情深呢,實在是這宮裡宮外誰不知道,康熙對太子的恩寵。
是以,這傻不拉幾的沙穆哈因又上了折子,說什麼,太子是未來的儲君,自當不同於其他皇子。他這其實就是有些鬼迷心竅了,生怕有一天太子登基之後,反過來責備他之前怎麼能夠把我的儀制弄得那麼低,害怕自己到時候說不清啊。
胤礽真的是快要暈了,他見過愚蠢的,可愚蠢到這個程度,他頓時滿頭黑線。
當下便忍不住一腳便向這混蛋踹去。
這下子,胤礽毆/打朝臣的流言又傳出來了,就在大家揣測萬歲爺到底會如何處置太子的時候,康熙卻直接擄了沙穆哈因的官職。而太子,他越看越覺著他是自己的好兒子,否則,怎麼會忍不住的想用暴力來讓沙穆哈因閉嘴呢?
雖然魯莽是魯莽了一些,可一片赤/誠之心,他如何能夠不懂。
他不禁感慨著,兒子,還是他的好兒子。
即便是偶爾會對太子有些小的猜忌,也是那些糊塗東西無事生非,讓他誤會了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