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格格先天不足這件事兒可著實是成了劉氏的一樁心病。
這天,紫鵑侍奉她喝藥之後,劉氏有幾分為難道:「紫鵑,也不知道我這身子什麼時候能夠補回來。若是真的就這樣落了病根兒,這輩子算是再也無法得太子爺的眼了。」
紫鵑小心翼翼得看了她一眼,正準備說話呢,卻聽外面丫頭進來傳話,說竹筠殿那邊的玉珠來了。
劉氏聞言,咳嗽一聲,明顯面上有幾分的不悅:「李佳氏的貼身大宮女來我這邊做什麼?難不成是來看我笑話的。」
見她這般嘴上不留餘地,紫鵑侍奉她躺下,安慰道:「格格若是不想見也就算了,可李佳氏現在這般受寵,少不得奴婢出去應付玉珠一番。還請格格不要胡思亂想。」
劉氏緊緊咬了咬嘴唇,轉過身子,不再言語。
紫鵑微微搖了搖頭,便向外面走去。
沒一會兒,紫鵑捧著手中的禮盒進來了。
劉氏聞著她的腳步聲,有幾分自嘲道:「打開看看,是什麼?」
紫鵑依言打開匣子,當看到裡面羊脂玉打造的一枚長命鎖時,整個人不由得震住了。
「格格,這可是難得的好東西,沒想到李佳氏對小格格,倒也算是用心。」
這話卻是戳了劉氏的心窩子,她掙扎著坐起身拿起長命鎖便要往地下扔去。
紫鵑趕忙攔著:「格格,這可使不得。莫說這是李佳氏的一番心意了,即便李佳氏只是礙著走過場給小格格送來的。您也不能夠這般給摔了啊。奴婢知道格格心裡不好受,可這人言可畏,咱這翠微殿,也不是銅牆鐵壁,若是不小心被人把這事兒給傳出去,格格可落不著好。」
劉氏也不過是氣急罷了,真把這長命鎖放在她手中,讓她扔,她也沒這個膽子。
這羊脂玉一看就是成色極好的,只怕是太子殿下賞賜給李佳氏的。
想著李佳氏能夠輕易把這麼好的羊脂玉打成長命鎖,她心下的酸澀就更甚了。可見,李佳氏那裡的好東西,多的去了。
再看看自個兒這翠微殿,無論是從擺設還是其他什麼,說好聽點兒是規矩,說不好聽,就是落寞。
紫鵑把長命鎖從劉氏手中拿過來,低聲道:「現在也只盼著這長命鎖能夠鎖住小格格的命了。格格,你這個時候可不能夠糊塗。」
劉氏無力的擺了擺手,「罷了,罷了,你去給小格格戴上吧。我累了,想休息一會兒了。」
胤礽得知李青菡用羊脂玉給小格格打了一個長命鎖之後,真的挺驚訝的。
這個後院中,哪個女人不是對他賞賜的東西看的和命一般緊,更何況是如此成色好的寶貝了。
李青菡給他添了一杯茶,面色如常道:「東西再貴重,也不過只是個物件罷了。若是真的能夠庇佑小格格,婢妾也就放心了。」
看了李青菡一眼,胤礽詫異道:「劉氏生了孩子,你就當真一點兒都不酸?」
李青菡怔了怔,抓著他的手,似是仔細的思考了一會兒,才道:「婢妾說句犯上的話,婢妾巴不得太子爺只是婢妾一個人的呢。可婢妾知道,這根本就是婢妾癡心妄想了。後院這麼多姐妹侍奉太子爺身旁,婢妾雖然偶爾也會有些小小的吃味,可到底孩子是孩子,她們是她們。孩子是最單純最純淨的,大人即便是再怎麼爭風吃醋,如何能夠牽扯到孩子身上呢?」
「婢妾書雖說讀的不多,可大抵這個道理婢妾還是懂的。何況,都是太子爺的孩子,婢妾雖說不能夠和小格格的親額娘那般感同身受,也是盼著小格格好的。」
李青菡若是長篇大論的表決心,表自己的清白,胤礽倒當真是覺著她太裝,太假了。
可她偏偏沒有,她不否認她想霸著他一個人,也不否認會有小小的妒忌,可她卻如此真誠的把這些都說於他聽,這樣的信任,真不知道是該說她傻,還是敦厚了。
胤礽反握著她的手,頓了幾秒,淺笑道:「若是後院中的那些人都能夠和你這般想,爺就輕鬆多了。」
李青菡看著他的眼睛,可謂是一切盡在不言中。
晚膳的時候,翠微殿卻是再次起了風波。
劉氏思女心切,好說歹說總算是讓紫鵑扶著去偏殿偷偷看小格格一眼。
就遠遠的瞧一眼便好。
沒料到,侍奉小格格的四個奶嬤嬤,竟然在那裡做著針線,而小格格遠遠的看過去卻是像是沒氣了一般。
若不是有紫鵑扶著劉氏,她當場便要癱倒在地上了。
什麼叫做奴大欺主,劉氏如何能夠抑制得住心中的怒氣。
四個奶嬤嬤見劉氏這般氣勢洶洶的,心下便道不好。
可她們到底是許嬤嬤找來的,對於這翠微殿的境況她們也算是瞭解一些。便不怎麼把劉氏放在眼中。
膽大一些的奶嬤嬤率先走上前,福了一福,「給劉主子請安了。」
「小格格方才才吃過奶,這不,睡著了。」
劉氏緊緊的攥著自己的手,指甲幾乎都要陷入肉裡了。
恨恨道:「嬤嬤倒當真是盡心盡力的很。」
話音剛落,便下令讓人堵了幾個婆子的嘴,押下去。
四個婆子終於是意識到了事態的嚴重性,噗通一聲跪倒在了地上:「劉主子,奴婢縱然是吃了雄心豹子膽,也不敢虧待了小格格啊。小格格生來便身子虛弱,奶也不能夠多吃,一吃了奶,沒一會兒便吐了。奴婢知道劉主子覺著小格格柔柔弱弱的,是奴婢們虧待了小格格。可奴婢敢對天發誓,奴婢們真心冤枉啊。」
這樣的陣勢沒一會兒便把許嬤嬤也鬧來了。這幾個奶嬤嬤皆是經由許嬤嬤精心挑選的。劉氏這般做,那絕對是在打許嬤嬤的臉呢。
見許嬤嬤來了,劉氏恍惚了那麼一會兒,終於讓自個兒鎮定下來。
許嬤嬤話雖然說得恭敬,可落在劉氏耳中,如何不知道她心中的不滿呢。
「劉格格,這四個奶嬤嬤皆是奴婢找來的,雖說奴婢不敢拍胸脯保證她們百分百的盡心,可您若是要說她們故意餓著小格格,故意怠慢小格格,那您便懲處了奴婢吧。」
頓了頓之後,她話鋒一轉,又道:「當然,也有可能真的是奴婢眼拙了也不一定。」
劉氏那個難堪,這毓慶宮上上下下誰不給許嬤嬤幾分臉面。私下裡,有人可是尊她一聲大嬤嬤呢。她若真敢揪著這事兒發落了許嬤嬤,那她也別想再有出頭之日了。
「許嬤嬤選的,我自然是信得過的。方才也是我有些心急了,還望許嬤嬤,不要放在心上。」
許嬤嬤笑道:「劉主子心裡掛念著小格格,這哪裡能說是錯呢。瞧著劉主子身子這般虛弱,紫鵑,還不趕緊扶著你家主子回去躺著。」
紫鵑心裡一緊,算是看出來了,許嬤嬤和主子的這個梁子怕是結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