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三,糖瓜粘;二十四,掃房子……二十九,蒸饅頭……很快,就到了大年三十,這裡也有守歲的習慣,就是要一夜不睡。
小雨家裡人不少,除了龍瑞在小年那天離開了之外,其餘的人都沒走,索性,小雨就將竇天賜一家還有大伯一家都叫到了一起守歲,反正她家的地方多。
除了正餐之外,小雨還做了很多種的點心瓜果,還弄了果汁果盤,就為了大家守歲的時候不無聊。
不過,過了午夜之後,大家的興奮勁一過,困意就都上來了。
就連許賀和慕楓也有些提不起精神了,這兩個人對五子棋是相當的癡迷,沒事就下,開始是許賀贏慕楓,後來就是慕楓贏許賀,反正就是得空就擺上了,剛才也是一直廝殺到了午夜,剛撤了棋盤。
不過雖然困,大人還能撐著,但是小孩子就不行了,尤其想竇德軒和小電這個年紀,坐在那裡雖然不鬧,但是眼睛卻是睜不開了。
郭氏就在一旁不停的叫著小電,然後給他嘴裡塞東西,但是原本就不餓,再好吃的東西都抵不上困意啊。
「奶奶,我想睡覺了。」竇德軒直往胡氏的懷裡鑽。
「今天過年啊,今晚可不能睡,否則,那年獸是要來將小軒的魂偷走的……」胡氏卻輕輕的推開竇德軒,「小軒睜開眼……」
小雨忍不住歎口氣,這裡的人真的很迷信,三十晚上無論如何都是不讓睡覺的,否則視為不吉利,但是這裡又沒有電視可以看,就這麼乾坐著不困才怪,不僅小孩子,再看看大人,一個個也都開始眼皮發沉了。
小鳳卻忽然一個激靈,她坐著沒事就在秀手帕,結果剛才一針紮在指頭上了。
「大家醒醒。」小雨忽然拍拍手,「咱們就這麼坐著,肯定困啊,這樣吧,我給大家講個故事好不好?」
「好。」聽見小雨的聲音,大家頓時都睜開了眼睛。
「想聽故事就清醒點。」小雨坐直了身子,掃了大家一眼,然後輕輕的一拍茶几,「今天,我就給大家講個猴子的故事……」
「猴子的故事?」聽見這個,大家都來了精神。
「故事的名字就叫做《西遊記》,講的是古時有一和尚叫玄奘,為了普渡眾生西去西天取經的故事……」
「二姐,那是和尚的故事,怎麼會是猴子的故事呢?」小電忍不住疑惑的開口。
「這個和尚要走那麼遠,肯定要有人保護,他要經歷九九八十一難才能到達西天,這一路上可謂是異常艱難,所以,他陸續的收了四個徒弟,其中大徒弟就是一隻猴子,還是一隻很厲害的猴子呢……」小雨瞪大了眼睛看著小電。
古代的娛樂很少,有錢人才能去鎮上或者縣裡的茶樓裡聽聽曲或者聽聽說書的,所以,現在小雨這樣一講,似乎比茶樓裡的那些說書人說的還有意思呢。
「小電,你別打岔。」小雷忍不住看了小電一眼,「讓小雨趕緊講。」
「好。」小雨忽然臉色一沉,小手再次一拍桌子,「那麼今天咱們就講《西遊記》的第一回:靈根育孕源流出心性修持大道生。」頓了一下,「話說很久以前,天地之間一片餛飩,後來出現了盤古大士開天闢地,女媧娘娘修天造人……三皇治世,五帝定倫,世界之間分為了四大部洲:東勝神州,西牛賀洲,南瞻部洲和北俱蘆洲,咱們這裡講的就是東勝神州。據說海外有一國土,名曰傲來國,國近大海,海中有一座山喚為花果山,此山乃為十洲之祖脈,三島之來龍,真乃好山也,在此山正當頂上,有一塊仙石,每天受天真地秀日月精華,遂有靈通之意。內育仙胞,一日迸裂,產一石卵,見風化作一石猴……花果山上的眾猴序齒排班,拜了石猴為『千歲大王』,自此,石猴將石字隱去,遂稱『美猴王』,定居在了花果山水簾洞……」
小雨是用白話講的,她還沒那個本事將《西遊記》的原本都背出來,但是這樣反而更加的讓人容易聽懂,也更加的吸引人。
所以,第一回才講了一半,眾人所有的目光就都落在了她的臉上了,瞌睡早就沒有了。
就連見多識廣的慕楓竇天賜都忍不住聽的入了迷。
東方青雲看著小雨卻是眸子忍不住半瞇了一下,這樣的故事怎麼看都不想是一個八歲的農村丫頭能想出來的,這個小丫頭可是讓他越來越看不透了。
小雨卻沒想那麼多,一口氣講到了孫悟空大鬧天宮,被如來佛祖壓在了五指山下,這才住了口。
而此時,天色終於微微的泛白了。
「欲知後事如何,請聽下回分解。」小雨這才喘了口氣,口乾舌燥的,累死了。
「小雨姐姐,後面怎麼樣了?」竇德軒卻不依,過來拉著小雨的手直晃,「齊天大聖被壓在山下會不會死了啊?他怎麼吃東西啊?他……」
「軒哥,你讓姐姐歇會行嗎?」小雨是真累了。
「我給姐姐倒茶。」竇德軒邁著小步子過去將綠蕪倒好的茶水遞了過來。
「謝謝軒哥。」小雨咕咚喝了一大口。
「丫頭啊,你這故事講的真不錯。」慕楓忍不住捋捋鬍子,「老夫自詡博覽群書,但是卻也未曾讀過一本這樣精彩的故事……」
「不瞞穆爺爺。」小雨心裡咯登一下,她怎麼忘了要藏拙呢?這樣的故事別說這樣的古代,在現代都是轟動一時呢,不過,她也知道必須要有個說法,不由得歎口氣,「我之前曾經在陰曹地府轉了一圈……當時閻王爺爺說我前世積善頗多,今世命不該死,就教了我一些東西,還給我講了一些故事,才讓我回來的……」
郭氏頓時忍不住歎口氣。
眾人的臉色頓時各異,當然不信的居多。
「是真的。」小鳳也忍不住歎口氣,「就在大半年前,妹妹被奶罰跪一夜,結果就昏死了過去,當時村裡的大夫說沒救了,但是我們不信小雨會死,果然,三天之後她終於醒過來了……」
郭氏也點頭:「都是我沒用,差點就讓孩子沒了……」
東方青雲的眉頭微微的鬆開了,這點他是調查過的,小雨的確是躺了三天之後忽然醒過來的,當時村裡人都說她不吉利,只是這鬼怪一說……他還是有些懷疑。
「老夫也曾研讀過一些佛經,的確講究前世今生,講究因果循環,沒想到小雨竟然也有這樣的造化……」慕楓忍不住點點頭。
小雨心裡鬆了口氣,慕楓這人的威望很高,只要他信了,別人不信也得信。
「小雨姐姐……」竇德軒卻不樂意了,撅著小嘴不滿的看著各個大人,為什麼都纏著小雨姐姐啊?他想聽故事啊。
「好好,小雨姐姐就再給大家講一段,但是說好了,就一段啊,其餘的以後再講……」
「好啊……」竇德軒忍不住拍起了手來。
等小雨講完,村裡的公雞就陸續的叫了起來,天色也開始亮了起來,郭氏起身將屋裡的燈熄了,然後開始張羅大家燒水洗漱回房換新衣服,一會早飯過後就該拜年了,而初一到初三都是相互拜年的日子,初一是本家相互拜年,包括親戚和族人,初二是鄉親之間相互拜年,初三是給岳家拜年。
小鳳早早的就將荷包準備好了,裡面都是放了一個個小小的銀裸子,雖然只有半兩重,但是在農村已經算是奢侈的壓歲錢了。
因為小雨家沒有當家的男人,最後小雨就提議讓慕楓當家長,坐在堂屋裡接受眾人磕頭拜年。
慕楓原本是推辭的,結果東方青雲說了句「先生受得」,慕楓竟然就不推辭了。
小鳳將一籃子的荷包放在了慕楓的身邊。
「老夫倚老賣老了……」慕楓當然心裡是高興的,文人有文人的矯情,那就是看重面子,在小雨家裡,雖然他心態很平,也異常低調,但是對小雨這樣處處以他為尊的做法還是相當受用的,尤其這可能還是將來的定王妃啊,如果要按君臣來講,他將來是要給小雨磕頭的呢。
「小雨先給祖爺爺磕頭拜年了。」小雨卻率先跪下去利落的磕了三個響頭,「不過穆爺爺,小雨不要荷包,只想求您一件事……」
「這丫頭,根本就不是個吃虧的啊……」慕楓忍不住笑了起來,「說吧,只要不違背良心道德君臣之禮的,你今天要求什麼,祖爺爺都答應你……」
「其實對您來說不難。」小雨嘿嘿一笑,「就是我家的各個院子都差不多蓋好了哦,但是卻一直沒有牌匾,所以,想讓您給題名……」
「小雨這個要求真好。」葉奎急忙點頭,「穆先生的字那可是千金難求啊……」
「行,爺爺答應你……」
「謝謝祖爺爺。」小雨急忙喜滋滋的起身,之前就想過這個,但是一直沒好意思開口,今天算是名正言順了。
之後大家都依此拜了年,然後就是下人們也都進來依此磕了頭,每個人都得了個荷包,心裡更是喜不自禁。
接下來,就是該去老宅了,但是這裡的規矩卻是寡婦整個正月是不能串門的,否則被視為不吉利,所以,去老宅就是小雷帶了弟弟妹妹四個人去。
葉家老宅裡雖然也有爆竹的碎片,但是給人的感覺卻並不怎麼舒服,葉大龍和董氏的臉色都不怎麼好看。
小雷帶著弟弟妹妹給葉大龍和董氏磕了頭,但是董氏卻只是遞了兩個紅包過來,一個給小雷,另一個是給小電的,每個裡面也只有四個銅板。
小雷頓時眉頭一皺:「奶,還有小鳳和小雨呢?」
董氏卻撇撇嘴,「那都是外姓人,就算了吧。」
小雨一聽立即就站了起來:「奶說的對,紅包免了,這頭也免了吧。」
小鳳也跟著站了起來。
董氏頓時氣的瞪眼。
葉大龍也氣的瞪眼,他沒想到董氏明明準備了紅包,卻不給小雨和小鳳,急忙起身去了裡屋,又拿了兩個紅包過來遞給小雨和小鳳:「你奶跟你們開玩笑呢……」
「我……」董氏想要反駁,但是卻終是沒敢。
「謝謝爺奶,給您磕頭拜年了。」畢竟是過年,小雨也不想計較,而且葉大龍的態度就說明了他還是個明白人的。
「好孩子,起來吧。」董氏原本想讓小雨多跪一會的,但是葉大龍卻是立即就讓起來了,氣的她真的是肝疼。
從正屋裡出來,小雷帶著姐弟又去了東廂房,葉強和惠娘都很高興,急急的包了紅包給了他們。
小雷也將一個荷包給了小寒,說是替郭氏給的。
葉強和惠娘頓時有些感動,他們知道,四房這是名正言順的幫襯他們呢,那荷包裡是個一兩銀子的銀裸子。
之後兄妹四個又去了葉大虎家,然後才又轉了回去。
第二天又忙著拜了一天年。
初三這天,兄妹幾個又是早早的起了,吃了早飯就收拾了禮物,準備去給外公家拜年。
金子也一早就過去給郭氏磕了頭,又和妹妹柳兒丫丫等一一到了別,這才帶了自己簡單的行禮也跟著上了馬車,從今天起,她就不再是葉家的人,而是郭家的人了,也將是她人生的重新開始。
郭家知道今天小雷幾個將過來,早早的就讓鐵蛋和英子在村口等著了,遠遠的看見他們的馬車,英子就撒腿往回跑,而鐵蛋則迎了過去,原本都不陌生,所以,就嘻嘻哈哈的到了家裡,村裡有人看見小雨來了,也都過來郭家打招呼,而且都是帶了紅包的,沒辦法,這些日子以來,小雨不僅讓葉家村的人賺到了銅板,也讓杏花村的不少人家也賺到了,以前在山上扔掉爛掉甚至覺得是累贅的一些果子或者植物,沒想到在小雨這裡都能換成銅板,那能不感激嗎?更何況現在郭有財還組織了一個手工作坊,很多人都在這裡做工呢。
余氏看見金子是滿眼的憐惜,直接就將她安排在了郭有財的院子裡,正好郭有財一個人也忙不過來。
郭有財原本是想拒絕的,但是想到郭氏過來說的話,也就沒再說什麼了。
而余氏卻是動了一點別的心思的,當時也跟郭氏說了,但是也知道這個事情強求不來,還是要看緣分的。
安頓好了金子,小雨也算是了了一樁心事。
快中午的時候,郭平娟也過來了,因為他們老人沒了,所以郭平娟自是將哥哥家當娘家了。
這次郭平娟帶了兒子和孫子過來了。
小雨幾個又一陣問好,這也是小雨第一次見表舅柳兆清和表哥柳毅,第一眼感覺,柳兆清是個書獃子型的,而柳毅則是比較機靈的,但是總得來說,印象還不錯,而且聽說柳毅已經中了秀才了,所以,小雷和小電和他倒是比較投緣,沒一會就湊到一起互相詢問起都念了什麼書之類的了。
「二嫂啊。」吃過中飯之後,郭平娟卻忽然歎口氣,「昨天我去給大哥拜年了……」
小雨聽見這個頓時將耳朵豎了起來,因為看郭平娟這個樣子,肯定是有事的。
「他……怎麼說?」余氏一聽頓時臉色也不太好了。
「他想讓大侄子來幫有財……」郭平娟再次歎口氣,「但是,郭有福哪裡是個幹活的料啊?」
「之前來過一次了,但是被你二哥給推了,當時是罵罵咧咧的走的,沒想到……」余氏皺了眉頭,郭平川還真是難纏啊,「估計不會這麼容易罷休的……你還是跟二哥商量下吧……」
「外婆,這個事情不難,你就跟大外公說,這些生意是我的,我不點頭,你們做不了主,讓他去找我好了……」小雨忍不住開口。
「這……」余氏卻有些擔心,萬一郭平川真的去葉家村鬧,那可怎麼辦?
「別擔心,估計他沒那個膽量去的。」小雨卻笑笑,上次的教訓郭平川不會記不住的。
「我看這個法子好。」郭平娟卻點點頭,「大哥總不會真的腆著臉去為難個小輩吧?」
「就這麼決定了。」小雨笑笑,「姑姥姥就這麼捎信過去好了……」
「行,小雨最能幹了。」郭平娟笑著點點頭。
下午兄妹幾個回到了家裡,卻發現大姑二姑都來過了,還送了不少東西過來,還邀請他們十五一定去縣城,那裡有燈會的。
因為從來沒見過古代的燈會,所以小雨就動了心,決定到時候去看看。
就這麼忙忙碌碌的,轉眼就到了正月十三了,小雨就準備自己做元宵吃,這個時代有元宵,但是餡料比較單一,似乎只有芝麻餡的,所以她決定做點特色點的,比如各種水果餡的元宵,當天就煮給大家吃了,沒想到大家吃的都很開心,小雨就決定將這個也推向市場,而且水果餡的也可以不限時間的,隨時都可以吃,於是索性就教了大家一起做,然後用裝柿餅的包裝裝了,每盒裡面裝十八個,連夜讓無情送去了縣城的馬奇瑞那裡,趕在十五之前的這幾天銷售一下試試。馬奇瑞自然是異常的興奮,連說又有了新的賺錢渠道了,不過,還沒等這個興奮勁傳染回來呢,卻從京城傳出了一個消息,皇上忽然駕崩了,皇后宣佈的遺詔是傳位給大皇子東方凌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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