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餐之後,吳掌櫃的帶著僕人們準備離開了,原本他們還打算送幾個下人過來呢,現在卻被小雨拒絕了,一是因為家裡已經有下人了,二是因為要在這裡讀書,那三個少爺就必須要學會自立,不允許下人伺候,重活不需要他們做,但是象疊被子穿衣服洗澡這樣的事情都要自己做才行。
幾個孩子雖然有些捨不得離開家人,但是卻也對小雨家的生活充滿了好奇,都很堅決的表示一定會自己照顧自己的。
就在兩個吳掌櫃的要上馬車的時候,卻看見郭有仁趕了牛車來了,一是送酒罈子,而是通知郭氏一家明天郭有財的房子就要上梁了,到時候讓大家去喝上梁酒。
兩個吳掌櫃的聽了都表示也要去湊熱鬧。
小雨想著二舅的房子蓋好了之後,小舅舅也就可以過來讀書了,之前因為他要在家裡幫忙,所以只讓鐵蛋過來了,小雨也不勉強他,反正也不差這個把月的。
當然那邊的房子弄好了之後,徐爺爺就可以帶著那幫人回來了,她這個院子裡的房子也就可以加快進度了,反正現在手裡有銀子,她想在天冷之前將院子全部整理好了。之前為了給二舅蓋房子,葉大來又招了幾個工人,然後徐爺爺帶著一幫人去了杏花村,而他則留在了小雨這裡繼續修建房子,而王爺爺則帶了幾個小工沒事來回跑著幫忙,解決一些技術上的問題。
因為小雨這裡房子起的多,工錢又高,所以秋收秋種的時候,這些人都沒耽誤,都是家裡人在做的,家裡人手少的都寧願僱人。
但是如果依舊這麼分開,想要年前將小雨設想的房子全部起來是不可能的,所以,聽見二舅的房子好了,最開心的自然是小雨了。
她想將各處院子趕緊弄好,然後讓竇老頭給題個匾額什麼的。
當天晚上,郭氏就開始準備禮物了,小雨還讓家裡會針線的幾個人趕製了一批荷包,裡面分別放了數量不等的銅板,明天就可以給外婆,讓她發給大家了。
第二天一早,小喜就將大黑餵飽刷洗乾淨了,然後趕到了大門外等著。
小雨去跟竇天賜打了招呼,就說今天休沐一天,竇老頭一聽郭平安家喝上梁酒,也想跟著去湊熱鬧,但是一輛馬車只能坐六個人,根本就坐不下啊,怎麼辦?
就在小雨糾結交通工具的時候,大小吳掌櫃的趕了過來,三輛馬車倒是足夠了,小雨讓無情青蕊綠蕪幾個也跟著好過去幫忙。
三輛車浩浩蕩蕩的朝著杏花村出發了。
原本兩個村子就不遠,加上又是坐的馬車,所以,也不過大半個時辰就進了村子。
鐵蛋昨天就跟著他爹的牛車回來了,現在和郭有祥早就在村口等著了,當看見馬車的時候,就撒腿跑回去報信了。
郭平安和余氏這些日子就跟做夢似的,天天樂的合不攏嘴,其實不光他們,郭家的人都是一副喜氣洋洋的樣子,就連一直都很自卑不笑的郭有財,臉上也掛上了笑意,他可以用自己的勞動來賺錢,終於不再覺得自己是廢人了。
尤其是郭有仁的媳婦小馮氏,以前她家妹子嫁的比她好,孩子都進了學堂,還考了個童生,每次她回娘家,那妹子都得瑟的不得了,家裡的爹娘也都高看妹子家一眼,現在好了,鐵蛋也讀書了,酒罈子的營生給了他們家,那手頭相當寬裕了,娘家那邊的人也都不敢像以前那樣瞧不起她了,她都覺得揚眉吐氣了。
「外公外婆……」小電早就從馬車上蹦了下來,跟著鐵蛋跑進了院子,「大舅母……」
「你娘呢?」余氏幾個急忙從屋裡走出來,迎到了門口。
「在外面呢。」
三輛馬車進了杏花村,早就將村民們吸引過來了,很多人一輩子都沒見過馬車呢。
「老哥哥,恭喜啊。」兩個吳掌櫃的見到郭平安,都急忙拱手。
「還麻煩你們也跑一趟,真是不好意思啊……」郭平安覺得臉上有光啊,他郭老二老實巴交了一輩子,雖然還不至於挨餓,但是卻也是吃了上頓愁下頓,看天老爺的臉色吃飯,如今好了,小雨將收果子的營生交給了他們,每個月都有幾兩甚至十幾兩的進項啊,日子真的是滋潤起來了,就等著小兒子去讀書,將來考個秀才回來,也就免了一家的賦稅,那日子就更好了。
「見過老爺子,老婦人。」青蕊和綠蕪看見郭平安和余氏,首先行禮,後面的週三莫七和小喜也急忙拱手。
「哎吆。」余氏嚇了一跳,「這是……」然後目光忐忑的落在了郭氏的臉上。
「奴婢是葉家的下人。」綠蕪笑著解釋,「老爺子老夫人有什麼事情,儘管吩咐奴才們去做好了。」
「這怎麼使得啊?快進屋裡喝茶去……」余氏哪裡見過這場面啊?頓時有些激動。
「奴婢是下人,怎麼能去喝茶呢?」綠蕪笑了起來。
「娘啊,有事情就讓他們去做吧。」郭氏急忙過去拉拉余氏的手,「小雨特意帶過來的,就怕你這裡忙不過來……」
「週三你們幾個將東西辦下來之後就去新房子看看有沒有需要幫忙的。」小雨急忙開口,再待下去估計都要晌午了,「綠蕪青蕊你們去廚房看看大舅媽有沒有需要幫忙的……」
「是。」幾個人立刻就忙碌了起來。
小雨看了一圈卻沒發現無情,不由得撇撇嘴,然後四處瞅了瞅,這才發現不遠處的樹上一個人正躺在樹杈上呢,不由得撇撇嘴,這傢伙倒是會找地方,不過,她才不管他呢。
只是,也就眨眼的功夫,剛才還在樹杈上的無情已經沒影了,就好像剛才眼花了似的,小雨這才反應過來,剛才讓她看見是故意的,是告訴自己他的位置而已。
周圍原本就為了一圈看熱鬧的,此時聽見郭氏家竟然還有了下人,頓時就跟炸了鍋似的,這下人一個個都是男的帥女的俊啊,怎麼這麼好的福氣啊?都說郭老二家是變了天了。
有羨慕的:「生小子有什麼用啊?你看看人家郭老二,還不是跟著閨女沾光了啊?回去我也對我家姑娘好點……」
有妒忌的:「聽說那郭氏的男人都失蹤好多年了啊,還指不定是做什麼賺的銀子呢……」透著一股子酸葡萄的心理。
有聽不慣的:「瞎說什麼啊?那郭氏的小閨女可厲害呢,據說會採藥會釀酒,之前郭大叔不是一直收果子嗎?就是人家小孫女釀酒呢,可賺錢了,不知道就別瞎說。」
不甘心的:「你怎麼知道的?」
解釋:「我當然知道,我大舅哥是燒窯的,那郭家老大一直在他家裡訂酒罈子呢……三五天就要出一批的,最少的一批都要三百個呢……」
有跟風的:「是啊,我家山上的葡萄還有蘋果都是郭大爺收購的,價格在咱們這個白沙鎮都是最高的呢……前兩天還跟我娘家預定了山楂呢……」
有符合的:「是啊,我外婆家的山楂也被郭大伯預定了,郭大伯過秤可實誠了,你們誰家有果子可一定要送過來啊,很多以前都爛在山裡的不值錢的果子,都能來換銅板……」
有興奮的:「真的假的?我們剛買了一塊山頭,上面有一些野果樹,但是上面的果子苦澀難吃,不知道要不要啊?要的話我就不砍了……」
熱心的:「現在那郭家的小外孫女不是來了嗎?你趕緊去摘幾個過來正好可以問問啊……」
那人一定頓時一拍大腿說了句「對啊」,然後撒丫子就往家跑去。
「外公外婆,咱們趕緊進去說話吧,一會不是還要去新房子那裡上梁嗎?」小雨才不想管外人如何,但是一直被那麼多人看著,覺得有些頭痛。
郭平安這才回神,然後招呼大家進屋裡喝茶,喝過了茶之後,大家就開始浩浩蕩蕩的去了新房,新房離著老宅很近,也就隔了一戶人家而已,去的時候,徐爺爺正在將選好的大梁木繫上了紅綢子。
「徐爺爺辛苦了。」小雨上前打招呼。
「小雨來了。」徐老漢一看小雨頓時笑眼咪咪的,「啥辛苦啊?有活幹有銀子賺,辛苦都開心……」這個丫頭可是將他們下半年的工全包了啊,今年過年可就要過個富裕年了。
「是啊,小雨妹子,我們都想你做的飯了……」東子忍不住嘻嘻一笑。
「這個還不簡單?」小雨也笑笑,「東子哥想吃的話,這裡結束了回去葉家村,我天天做給你吃……」
「那感情好……」東子頓時滿臉通紅的笑著跑開了。
就在此時,徐老漢招呼郭平安過來:「吉時到了,財哥兒能上嗎?」上梁的規矩,都要家裡的男丁。
郭平安回頭看看坐在輪椅上的郭有財,徵求他的意見。
「爹,您做主吧。」郭有財知道自己不方便爬房梁。
「有仁。」郭平安琢磨了一下,將大兒子叫了過來,「你是家裡的長子,今天,你替你二弟上梁吧。」
「哎。」郭有仁頓時有些激動,「只要二弟願意,我上。」上梁是見非常重要的事情,也必須是重要的人才能做,小雨家是小雷上的,現在郭有財的房子讓大哥上,說明看重這個大哥。
等到房樑上好,下一個程序就該撒紅了,雖然杏花村和葉家村相隔不是太遠,但是有些習慣還是有區別的,那就是上梁人在將房樑上好之後不下來,而是又家人遞上一個大的笸籮,裡面裝滿了一些糖果點心松子桂圓銅板之類的,然後就那麼向看熱鬧的人拋灑,寓意「撒福」。
撒福結束,東家就給工人們發紅包,然後就是喝上梁酒了。
酒席分了兩個地方,親戚客人們就在郭家的老宅裡,鄉親們則在新房子的院子裡,每桌都是十個菜一個湯,肉量足,米飯饅頭管飽。
整個杏花村一共一百多口人,和郭家有交情沒交情的幾乎都來了,因為很多人家過年都吃不上這麼好的飯,能不來嗎?當然也有交好的不會空手,送幾個雞蛋什麼的。
就在大家吃的高興的時候,大門口浩浩蕩蕩的一下子進來了一群人,為首的一個老頭,穿著儒衫,進門掃了一眼院子裡吃飯的眾人,臉色一沉:「老二。」
有人認識這人,急忙進去招呼郭平安:「郭老弟,你家大哥來了……」
聽了這個話,郭平安和余氏的臉色頓時難看了起來,不過,因為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所以並沒有說什麼,只是起身迎了出去。
小雨卻皺了皺眉頭,也跟著走了出去,但是,當看見站在院子中間一臉高傲的老頭的時候,她從心裡不喜,不過,這個場合卻不是她能開口說話的。
「大哥大嫂來了?屋裡坐啊……」郭平安和余氏走了出來,看見來的郭平川一家子,忍不住皺了皺眉頭,還是客氣的開口邀請。
然而跟在郭平川後面的幾個人卻沒有一個開口問郭平安夫婦好的。
「老二啊,怎麼什麼人都往家請啊?」郭平川忍不住背著手掃了一眼院子裡吃飯的眾人,「有銀子也不能這麼花啊?」
但是,站在他身邊的葛氏卻趕緊拉了拉郭平川的袖子,示意他別多說了,那麼好的飯趕緊吃了再說啊。
郭平川頓時也覺得餓了,於是也不擺譜了,而是看了一眼郭平安:「趕緊給我們也弄一桌啊?愣著幹嘛啊?」
「哦。」余氏和小馮氏急忙去廚房裡又張羅了一桌飯,然後擺在了堂屋裡。
小雨忍不住拉了拉郭氏的胳膊,詢問這是誰啊?她都沒印象的,不料郭氏歎口氣:「這是你外公的大哥一家,也是我的親大伯……」
原來郭平安在家裡排行老二,上面有個大哥叫郭平川,下面有個妹妹叫郭平娟,只不過當初郭家老兩口也是比較偏心老大,出錢一直供老大郭平川唸書,還因此將女兒郭平娟嫁給了白沙鎮的柳家做了填房,就為了聘金比較豐厚。
但是後來郭平川考了秀才之後一家全部遷到了白沙鎮居住了,根本就不管郭家二老,最後還是郭平安將父母養老送終,這麼多年過去了,兄弟兩個基本都是不來往的。
郭平安家就是靠天吃飯,還有個孩子是殘疾,郭平川一家才不會想要和這樣的窮親戚聯繫呢,現在忽然聽說郭平安家不僅擴建了房子,甚至還買了地專門給殘疾的郭有財起了房子,郭平川的腦子就開始活動了,托人打探了一下之後才知道,竟然是跟著外孫女葉小雨做生意發了財了。
既然二弟家有錢了,那怎麼能不走動呢?於是,一家不請自來,浩浩蕩蕩的回到了杏花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