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看著那塵土飛揚的場景,不由得再次感歎了一聲,這老太婆體力真好戰鬥力真強啊。
郭氏卻顯得有些不自在,畢竟這麼多年的傳統思想,成親這麼多年來,一直都是他們賺多少錢都交給董氏的,就算葉壯沒了之後也都是這樣的,也形成了習慣,雖然她也曾經覺得不公平,卻不知道怎麼去打破,直到小雨大難不死之後,宛如脫胎換骨似的,這才將他們慣有的習以為常的模式打破了,分了家之後,她才知道原來日子還可以這麼過。
只是,錢財方面,她依舊覺得不好意思,畢竟那是長輩啊,小雨都讓全村人賺了錢了,卻都沒有照顧一下婆婆公公一家,她總是覺得有些心虛。
「郭氏,你真是好啊……」董氏遠遠的看著郭氏,就開始大叫了起來,她這麼多次過來也算是多少摸到了一些門道,不能和小的對上,所以,她今天就直接衝著郭氏來了。
郭氏有些忐忑的喚了一聲:「娘。」然後親自過去將兩個紅包遞了過去。
「你眼裡還有我這個娘啊?」董氏卻是一揮胳膊,站在籬笆外面直跳腳,「你還當你是葉家人啊?」
郭氏有些尷尬的伸著手,就在想要收回來的時候,葉巧兒卻一把將紅包給搶了過去,娘糊塗了,現在過來就是為了拿錢的啊,怎麼光知道罵人不知道接紅包了呢?當然,她其實還想將五哥一家三口的三個也拿過來,但是看了一下周圍那麼多圍觀的鄉親,沒敢。
「你賺了錢了,不想著孝敬爹娘,反而分給外人,你安的什麼心啊?」董氏生氣啊,全村人都有,這得多少銀子啊?將這些銀子給她多好。
「大娘這個話說的可不好聽啊,什麼叫外人啊?」圍觀的人裡有人不樂意聽了,「大家可都是鄉里鄉親的啊,上梁是大事,這是沾喜氣呢……」
「就是啊,你這個口口聲聲當家長的卻來鬧騰,這是為了小輩們好嗎?」
大家七嘴八舌的開始議論起來了。
董氏頓時臉色更差了,回頭衝著大伙喊:「關你們什麼事?拿了我家的錢,也不怕燙手……」
「嬸子這話就更不對了,我們拿的是小雨的錢,可不是你們家的……」
「滾,沒和你們說話……」董氏開始撒潑了。
眾人卻忍不住發出了一陣哄笑,然後紛紛說就是。
「親家母,今天是孩子家的好日子,你這樣來鬧算怎麼個情況?」郭平安忍不住走了過來,這兩天一大鬧三天一小鬧的,算怎麼個情況?
「親家?誰是你親家啊?」董氏再次一揮胳膊,「你就教出了這麼忤逆不道的閨女啊?害死我家大壯兒不說,現在還欺負起我們這老兩口來了?」
「奶。」小雨實在是聽不下去了,這個董氏的腦子到底是什麼構造的啊?怎麼什麼事情到了她嘴裡就都變了味了呢?看著娘那不爭氣的樣子,她實在有些無力感,「你今天來不是為了紅包的嗎?咱們是分了家的了,當初的字據可是三份,可是你這三天兩頭的鬧,到底是為了什麼?我們的養老費可是一分沒少啊……一年一兩銀子,在整個村裡也找不出第二家了吧?」
「別說是咱們葉家村找不出來,這在整個白雲鎮也都是頭一份呢……」人群裡立刻有人喊了出去。
葉強三口一直都站在人群後面,低著頭不說話,小寒則是握著拳頭一臉的憤恨,就是沒辦法上前去幫忙。
「奶,現在紅包給你了,我覺得你可以回去歇歇了吧……」
「你這打發要飯的呢?」董氏一聽要趕她走,當然不會乖乖離開了,「就這麼點?」
「那你覺得應該多少呢?」小雨有種想要氣極而笑的感覺。
「起碼要一人一兩銀子……」董氏想都沒想的就衝口而出。
葉巧兒急忙在後面拉了她一下。
董氏驚覺可能少了,急忙又改口:「不,十兩……」
旁邊的郭氏臉色都蠟黃了,郭平安更是握緊了拳頭,如果可以,他都想上去打那個老太婆幾拳。
「奶,天還沒黑呢……」小雨實在忍不住笑了起來。
人群裡頓時有人領會了,就哄笑了起來。
「給錢跟天黑不黑的有什麼關係?」董氏一時沒反映過來,不過,葉巧兒卻反映過來了,急忙又拽了一下董氏。
「娘,小雨那丫頭說你做夢呢……」
董氏這才反映過來:「你說什麼?你個煞星掃把星,你說什麼?讓你拿幾兩銀子就這麼難?你個挨千刀的竟然這麼編排你奶……」越說越氣,最後竟然從地上撿起一塊石頭朝著小雨就扔了過去,「我砸死你個小賤人……」
眾人頓時驚呼了一聲。
「小心。」一旁的小雷小鳳小電一看想也沒想,同時朝著小雨撲了過去,將她擋在了懷裡。
小雨的確是嚇了一跳,沒想到董氏會下狠手,但是想躲已經來不及了,只能本能的雙手一抱頭,不過並沒有感覺到痛,就發現自己被人使勁的給抱住了。
「小雨。」郭氏也在看見石頭過來的瞬間,本能的就撲了過去,但是還是晚了一步,眼看著那石頭就砸了過來,然後……
小雷的身體趔趄了一下,那石頭正好砸在了他的額頭之上。
「小雷……」郭氏頓時大叫了起來,嚇得渾身發抖。
董氏也有些懵了,她是想教訓小雨,可沒想砸小雷啊,那畢竟是四房的長子啊。
「小雨你們怎麼樣?」小雷卻顧不得自己,檢查了一下懷裡的弟弟妹妹,發現他們沒事這才放心了。
「哥,你流血了……」小電卻忽然大叫了起來。
「小雷,你怎麼樣?」郭氏拿了帕子過來給兒子按住了額頭,眼淚吧嗒吧嗒的掉了下來。
「娘,我沒事,皮外傷而已。」小雷卻搖搖頭。
「小電去拿藥來,姐,你去拿棉布和酒精過來。」小雨此時很鎮靜,「娘,咱們扶哥過去坐下……」
「你……你不得好死啊……」郭平安氣的直跺腳,但是此時也幫不上什麼忙。
其餘的人也都憤憤的,但是畢竟是人家的家事,也只能敢怒不敢言了。
「讓小雷哥坐下。」小寒此時早就掙脫了惠娘的手跑了過來,搬了板凳直接放在了小雷的身後,然後又轉身去洗了帕子,過來給小雷擦臉上的血跡。
「來,先上藥。」小雨麻利的給小雷消毒然後上藥包紮了起來。
傷口不深,但是血流的有點多,此時已經將小雷的半邊臉染紅了,看上去有些嚇人。
葉巧兒也有些傻了,她攛掇董氏過來的目的是為了銀子,可沒想鬧事啊,轉身想要溜,但是看熱鬧的人太多了,她一時半會還沒辦法走開,而且,董氏緊緊的抓著她的胳膊呢,她根本就沒辦法甩開,頓時發現自己的娘真是個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
「真是遭天譴啊……」周圍的人頓時氣憤了起來,「這個老虔婆這是作孽啊……」
「就是啊,大壯在天上看著估計要難過死了……」
「說不定半夜就來敲他爹娘的門了……」
董氏看著小雷那血淋淋的樣子,腿早就軟了,要不是抓著閨女的胳膊,她根本就站不住了。
小雨此時卻是一臉冰冷的走了出來,然後慢慢的走到了董氏的跟前:「奶,你口口聲聲的說一家人,但是這就是你對待一家人的手段?」說著冷哼了一聲,「上次因為一塊餅子我死了一會,現在又下狠手,我就想問問各位叔伯嬸子,這就是一個當奶的該做的?」
董氏嚥了口唾沫卻沒話回,當初折騰小雨是在家裡,沒有外人,無論如何都是自己說了算的,而現在幾乎半個村子的人都在,她怎麼樣也逃脫不了干係的,她還沒有強悍到可以和那麼多人對抗的地步,人言可畏啊。
「現在我小雨就站在這裡告訴你,如果我大哥有個什麼三長兩短的,我就算拼了不孝的罪名,我也會去衙門告你,會讓朝廷來給我們四房一個公道的……」
董氏剛打傷了小雷,就有人去喊了葉大龍了,葉大龍聽說差點出人命,從炕上下來的時候腿一軟差點摔倒,然後鞋都沒來得及提上就往外跑,雖然小雨有些不近人情,但是他也知道,今天的事情理虧在董氏的,所以,他想的是趕緊將媳婦拽回去息事寧人好了,但是剛跑到人群後面,就聽見了這個話,頓時氣的差點背過氣去,他也知道,事情似乎並不是他想的那麼簡單了。
圍觀的人的譴責聲更是一聲高過一聲的。
葉巧兒此時的臉都發白了,她已經到了議親的年紀了,在本村裡鬧鬧她也是不在意的,因為她可沒想過在農村裡找婆家,所以這些人的看法無所謂,但是如果真的鬧到朝堂上,那董氏的做法是要影響她的閨譽的,那些大戶人家是非常注重名聲的,誰願意要個潑婦當親家啊?
可是現在的情景又不允許她離開,長這麼大第一次,她有種想要找地縫鑽進去的感覺。
「這是怎麼了?」葉大龍硬著頭皮走了進去。
「他爹啊,我……」董氏一看葉大龍,頓時是百感交集,一下子坐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