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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康,你要知道,意志不代表一切。我們班是一不怕苦,二不怕死,可流的血短時間內可是補不回來的,大家現在已經很虛弱了,到現在還沒垮那已經是個奇跡了。現在已經死了五個兄弟了,剩下的也人人帶傷,我不贊成繼續冒險,我們是在拿兄弟們的命去賭。」
見到康大年沒吱聲,江尚清繼續道:「你有沒有想過,如果下面是個坑,怎麼辦?像現在這樣的情況,就算我們能找到人,然後呢?殺離黃城恐怕都要打問號吧?你想想我們一路上遇到的都是什麼?又是怎麼來到這裡的?我們不能把籌碼都壓在個別人的武勇,或者運氣上,我們得做些比較保險的。」
康大年陷入了沉思。他是那種願意信任戰友能力的指揮官。所以江尚清的話他聽進去了,但也出於同樣的原因,他覺得一組現在的情況也許不太好,但也不會太差。
這是因為一組的指揮官郜軍,他極為瞭解,可以說是他見過的最優秀的基層指揮官,尤其是應變能力極強,善於處理各種突發事件。所以他覺得,他的第二組只要一頂上,一組就能把這口氣喘勻了,情勢說不定也就會立刻扭轉。
「你覺得老郜的能力怎麼樣?」
江尚清跟康大年是老搭檔了,往往一聽話音兒,就知道康大年的意思,他很直接的反駁道:「老郜是很牛,但我現在的意見是,不貪,不賭。」
這話就很明確了,郜軍再牛逼,那也是推測,江尚清只看事實。現在的事實是,一組完全聯繫不上,人員受損的2組要做最壞打算。
沉吟半晌,康大年歎了口氣道:「好吧,聽你的。」說這幾個字時,他感覺自己的心都在滴血,他彷彿看見一群戰友只要來點援助就能轉危為安,可就是遲遲等不到,就差臨門一腳卻不射球,太痛苦了。
江尚清暗噓一口氣,他知道康大年血性,所以極怕他這種時候犯渾。
血性讓康大年贏得了戰友們的愛戴,但作戰不是蠻幹,英勇無畏不等於能成功完成任務。團隊雖小,卻也需要個扮黑臉的。康大年顯然也明白。
「抓緊時間休息一會兒,你先來,我來警戒。」說著,康大年向通訊室走去。那裡同時也是監控室,整個「車站」的情況,都能通過攝像頭看到。
「老康。」
「嗯?」
「留意著點休息室。」
「哦。」康大年勉為其難的應了一聲。他明白江尚清的意思,留意苗樸,對這個外來者,江尚清始終抱有很高的戒心,這點並沒有因為苗樸一路上對救援組所做的貢獻而改善,相反,更忌憚了幾分。
康大年理解江尚清,表現突出跟是否有著不可告人之目的,兩者沒有必然關係。就好像捨得給別人花錢的未必就一定是慷慨一樣。
不過理解歸理解,他卻是幹不來江尚清這份工作。太陰暗,總是考慮些與陰謀詭計沾邊的可能,連帶著整個人都陽光不起來。
兩個小時以後,苗樸悄無聲息的坐了起來。
手一張,一團灰黑色的物質從他的掌心落到地上,散碎開來,宛如一小撮泥土。
這是廢棄物的排泄,睡覺的過程中,身體從頭到腳完成了一遍細緻的梳理,現在,他的狀態比出發前還要好一點。這樣的梳理對他十分有益,器靈都建議多多益善,甚至表示,次數夠多的話,說不定難纏的熵能侵蝕之傷,都能減輕幾分。
籐編甲重新調整。
如今的籐編甲,已經細密的達到了粗混紡呢面料的級別,內外雙層,主要是為了夾住薄薄的一層虛態能量,這能量才是籐編甲最重要的防禦層。整套甲比老式棉軍大衣稍重那麼一點。
對苗樸來說,這點份量可以忽略不計。在加上束身效果極強,所以在他的感覺中,跟穿著一套保暖內衣沒什麼差別。
在這樣一種情況下,心情也受影響,很自然的就輕起緩落,彷彿已經改行做潛行者,而不是戰士。
檢查裝備。箭囊中,狼牙棘刺箭已經生成完畢,30支。當他提出想法,器靈很容易就幫他實現了這一可自行長出箭矢的箭囊,當然,這個功能需要玄靈來控制,以及有足夠的能量。
金屬弓是可拆裝的,他想了想,覺得暫時沒必要裝起來。
當初在學校加入射箭俱樂部,一直用的都是反曲弓(奧運會比賽弓型),用順手了。
災變初期,得到某體育用品店鎮店之寶,老實說,尚未達到他理想中的完美水準。
後來想自製一把趁手的,但因這樣那樣的原因耽擱了。
隨著他實力的提高,對武器的需求有了那麼點返璞歸真的意思。槍械武器,威能過於依賴武器本身,提升也比較困難,再加上與他的作戰風格及戰職定位不太合拍,於是又回過頭關注冷兵器。
兩把死歌沒什麼好說的,都已經成了源器,現在想來,誕生的有些倉促了。以前用過的大蛇之骨雖然不錯,卻還不是他心目中最好的材料。畢竟他不是傳說中的死靈法師,論契合度,肯定是木屬材料更合他用。這也是為什麼源器甲冑,在吞噬了原有甲冑的情況下,又進行了二次生成,更換了主材料的一個原因。
當然,他也清楚,沒有那麼多的完美,真要都準備妥帖了,興許就錯過了,或誤了事。
但從另一方面講,源器獲得的經歷,也提醒了他早做準備的好處。
弓,既然是他內定的遠程武器。那麼即便是不能
能像最早就用順了手的馬刀、槍矛和籐盾那樣,通過戰鬥提升性能(吸命,精華攝取),也應該將形態定下來,並完善細節,一旦有再度源器化的機會,就能水到渠成。
這柄金屬弓,就是在這樣的一種理念的作用下,被他選中的。
專業級狩獵反曲弓,精工細作,尤其有些細節的巧妙之處,他在見到這弓之前根本都沒想到可以這麼搞,見到了卻又會覺得「我怎麼就沒想到呢?」。
他看中了這柄弓的設計,在意的也就是這些,這次帶著出任務,就算是實踐檢驗了,一旦實驗完成,將來打造源器弓,他就更有譜了。
裝備收拾妥帖,苗樸做了幾個幅度較大的動作,隨即滿意的點點頭,緊湊,順手,所有物件都帶著,對行動沒有任何影響,很好。
距離行動還有1個小時,還夠做一些事情,比如研究一下江尚清嘴裡的「淨化柱」。
休息室是串聯的兩個房間,都有通往走廊的門,彼此以一架推拉扇相通,其中一間直通到衛生間。
藉著去衛生間的機會,苗樸特意觀察了下另外一間休息室,佈置基本相同,也有淨化柱。
兩個房間都沒有通風道,也沒有窗戶,六個累的一身臭汗的爺們兒,呆在裡邊,門扉禁閉,兩個多小時了,空氣仍舊清新,以他靈敏異常的嗅覺都嗅不到異味。
不得不說,這淨化柱真的很好用。
再進行細緻觀察,地面很潔淨,沒有渣屑,要知道他們幾個可是從戶外進來的,鞋底上又是泥又是雪,即便經過酒吧、過道,也沒可能乾淨的一點泥渣都沒有。
那麼它們哪去了呢?地面一塵不染,就像不久前才細緻的用拖把拖過,連個泥印都沒有,甚至連之前他拋掉的那一小團廢棄物,也失去了影蹤。
這也是淨化柱的功勞?
為了確認,苗樸使用了觀能之術。
眼眸中光芒一閃即逝,能量視角下的世界出現在眼前。
再看這淨化柱,完全就是一部正在運轉著的儀器,那雕刻的圖騰上光華流轉,規律而恆定,讓人很容易就跟走動的機械手錶內部關聯到了一起,只不過眼前的更為精密也更為複雜罷了。
種種方式不同、軌跡不同、層層疊疊,他稍微盯的久了一些,就有些眼花繚亂。
那株藍葉土鼓籐,從能量角度看,它的運作方式要簡單的多的多,但其達成的效果,卻相當的神奇。
他看到了轉化和吞噬,細小的物質,在植物時刻散發的波形能量中,慢慢的發亮、變色,最後化作絲絲縷縷微不可查的光霧,被這植物吸收……
真的是淨化柱的功勞。
性能全面的清潔裝置,人在這裡多待一段時間,全身衣物從內到外自動完成清潔,人也相當於洗了個澡,甚至普通意義上的洗澡,在清潔方面都未必有這個來的乾淨徹底。
「典型的源技術應用,已經比較有深度了。」一早就知曉源明的先進,但見到這種運用,仍是有種驚艷的感覺。
同時,也讓他對黃城遺跡多了幾分期待以及戒心。
在他看來,就是這個淨化器,所實現的功能從原理角度是很可怕的,只需進行一些細節調整,同時加大功率,就可以成為非常可怕的武器。能吞噬渣屑、皮屑,代表著吞噬無機物和有機物,渣屑是無機物,武器用具也是,皮屑是有機物,人也是……
距離行動約半小時的時候,個人自行設置的鬧鐘將士兵們喚醒。
目前全隊8人,隊長康大年,副隊江尚清,然後是苗樸,錢利航,周帥,呼延鐵,薛明,以及李雪松。
之前除了苗樸,可以說人人掛綵,好在都是一般外傷,又救治及時,經過這段時間的休息恢復,除了「連過三關」的周帥還明顯有點虛,其他人已大致無礙。
17點差10分,康大年便和江尚清結伴進來。
這時候,眾人已經基本整裝待發了。
康大年以沉著的眼神從一張張年輕的面孔上掃過,開門見山的道:「情況不是很好,1組直到現在都沒有聯絡上,而我們自己也損失了5位兄弟,說難聽點,我們被困在這裡了。」
所有人都沉默的注視著康大年,等著肉戲。
「出路不是等出來的,我們要行動起來,任務要完成,但要先從拯救我們自己開始。苗樸、錢利航、薛明。」
「到。」
「現在有一份具體任務交給你們。強化萬達主樓樓頂的通訊天線,技術工作錢利航可以完成,苗樸,薛明,你們兩個負責掩護。」
「是。」
「李雪松,呼延鐵,你們兩個強化以酒吧為核心的區域安全,為他們三人守好退路。」
「是。」
「周帥,我要你在通訊室蹲點,盯著監控,有情況損失通報。」
「是。」
「好了,即刻展開行動。」康大年叮囑苗樸三人道:「最多1個半小時就會天黑。怪物等不到天全黑就會出來活動,你們注意掐好時間,一定要在太陽落山之前趕回來,不管有沒有完成任務。」
「明白。」
康大年從手裡提著的兜子裡拿出一台台高性能對講機,一邊分發,一邊道:「人手一個,現在就測試,隨時保持通訊暢通。」
人們花了幾分鐘調試完對講機,隨後展開行動,強化通訊天線所需的工具和部件,江尚清已經準備好了。
錢利航本來要背的,苗樸上前道:「我來吧。我們得爬20多層樓,我背著能保證速度。」
錢利航看了看比大型登山包還要大不少的背囊,視線又轉向苗樸的後背。
就見籐編甲後面的籐蔓宛如活了一般紛紛蠕動,原本捆縛編織在一塊的籐蔓背囊便送落了下來,苗樸將之置於胸前,籐編甲前面的部分也開始蠕動,與之編織成一個整體。
然後苗樸很輕鬆的將沉重的大背囊一背,數道籐蔓滋生,勒了好幾道兒,隨即籐蔓深深的勒了進去,光是旁觀,都能感覺到那種緊致。
「這倒真是方便。」薛明在旁嘖嘖讚歎。
「沒法彎腰了,行路也多少受些影響。」錢利航很客觀的指出苗樸將自己的背囊移到前邊的問題。
苗樸輕鬆的道:「呵呵,那就不彎腰,走著去。」
錢利航知道苗樸的本事,沒在堅持什麼,道:「你覺得沒問題就好。」
3人從「地下車站」返回到酒吧。
酒吧的防禦強度遠不及地下車站,卻也在開店之處就特別加了料,實際上非常堅固,再加上有著完善的門戶鎖閉功能,將不必要的包間、卡間什麼的都封閉隔離,因此安全也還是有保障的。
李雪松和呼延鐵的主要工作其實是門戶之外的一片區域。這個區域說白了就是樓群間的小廣場,繞圈都是店舖門面,通往建築群外面的主道也有三條之多,兩個人想要看住,要麼在廣場中央,要麼借助器具,兩人選擇了後者。
萬達下面的地下車站是屬於跟營救2組相關的某單位部門的,車站倉庫裡儲備著什麼,康大年自是清楚,這次行動,苗樸他們和李雪松他們,包括對講機,都是來自這裡的倉庫儲備。
小廣場是一個宛如天井般的所在,四周除了出口,都被高樓堵的嚴嚴實實,就算白天,也總是有著大片的陰影。
如今日已西沉,陰影就更多了。再加上城市失去了過去車水馬龍的喧囂,即便有聲音,不是呼嘯的風聲,就是怪物製造的這樣那樣的動靜,又或踩雪發出的聲響,氣氛詭秘壓抑,讓人忍不住心裡發毛。
從酒吧一出來,李雪松、呼延鐵、錢利航和薛明,都比較緊張,神情到是沒顯露出來,但緊握武器的雙手,以及加劇的心跳足以讓苗樸瞭然。
「咳咳,這裡確實有古怪。」苗樸輕聲咳嗽之後,繼續開口道:「不尋常之處在於這三座樓群裡似乎沒有a3(追暗者)怪,至少我們來的那個方向的一樓、二樓、三樓都沒有。」他說著指了指方向,那裡就是一行人來時所走的路。
見錢利航幾個都是一臉驚訝的看著自己,苗樸解釋道:「我可以察覺一定範圍內的生物存在,哪怕是隻老鼠。」
可能是想到了之前在街角成衣店休息時,示警蟑螂的過往,錢利航他們都是一副原來如此的表情。
「這麼說,我們可以放心的佈置?」
李雪松沒好氣的看了表現出一副神經大條樣子的呼延鐵道:「放心?我看是沒法放心才對吧。」
苗樸道:「我個人建議,大膽操作,不過一旦發現異常,立刻撤退,不要有任何猶豫。」
錢利航豎拇指道:「有道理,雪松,鐵子,現在不是逞能的時候,要當心。」
李雪松一臉認真的點頭道:「明白。」
五人就在廣場分道揚鑣,苗樸三人前往萬達主建築群。
主建築群從外表看是一個一側有凹弧的長方體,凹弧的一面向著小廣場。
但進入內中就會發現,它其實是個口袋,凹弧的一面並沒有樓層房間。
它的內裡,從底層地面到5層樓頂,形成一個巨大的天井空間,由於是典型的商業建築,跨度較高,5層比之普通住宅樓的十層高度都不差多少,每層都有坡道電梯間,當然,也有普通的樓梯。
錢利航和薛明比較煩這種建築,天光根本進不來,而且結構複雜,商舖林立,大多只有一層厚玻璃迎著走道的商舖,裡邊可以看到外邊,而且以怪物的能力,完全能衝破玻璃牆。
「別開電筒,帶著夜視儀跟在我後面。」苗樸說著一馬當先走進了樓群。
錢利航和薛明略一遲疑之後,照做了。他們也知道,在這種黑暗之地,誰亮著燈誰就是活靶子。
「我們靠邊走?」薛明壓著嗓子說。在他的感覺中,上層的天井走道,彷彿隨時都會有怪物撲下來,走當間兒,有種被三面包圍的感覺,太顯眼了。
「沒關係,我有異能。哦對了,把槍保險都關了吧,有什麼情況我來解決。」
「這……」薛明猶豫了。
「聽他的。」錢利航語氣信任的說。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