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五十六章
站在橋頭，望著夏宮的方向升起的巨大煙柱，凱目瞪口呆，渾身冰涼。饒是他本來就抱著「有棗沒棗打三竿」的想法，並沒有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俄國人身上，可也沒料到最終是這樣的結局。夏宮的爆炸，顯然不是什麼意外，否則自己身邊的李海，臉上為什麼是那種表情？難道這是那些接應李海的東方人幹出來的活計？
凱沒有把功勞歸在李海的身上，因為這幾天李海一直都和他在一起，幾乎是寸步不離。凱知道李海這是為了防止他逃跑，不過這也同樣限制了李海自己的自由活動空間，凱要的也就是這個效果，讓李海連門都不能出的話，他還能搞出什麼名堂來？這樣，那些俄國人和斯米爾諾夫的密謀，就有了更多的發揮餘地，成功率也就更大一些。
饒是如此，還是失敗了！凱歎了一口氣，看看站在車子另一邊的李海：「好吧，我們是否可以出發了？現在路上應該沒人會找我們的麻煩了吧。」李海面無表情，他倒沒有多得意，雖然庫切拉只是個臨時收下的信徒，本來和李海都沒有多少交情的，信徒能為神明奉獻生命，這不是最大的榮耀嗎？可是這畢竟是一條生命，是被自己忽悠著送死去的，李海現在還年輕，他還沒有建立起那種上位者特有的思維，能夠毫不猶豫、心安理得地從別人的身上吸血來養肥自己，所以這心裡不痛快，也是可想而知的。
他繞過車子，走到凱面前，上上下下打量了他兩眼。眼神中的不明含義，讓凱有種不祥的預感，不過他好歹也是殺手界的國王，什麼樣的風浪沒見過？依舊能保持平靜，看著李海。
倆人對視之中，李海慢慢地抬起手來，伸到凱的面前：「這是什麼，看見了嗎？」
凱心中湧起一股怒火，旋即又平復了下去，他知道，這是李海想要敲打自己了，可是他也早就摸到了李海的底線，在把自己送到巴黎之前，李海是不會把自己怎樣的。至於到了巴黎之後，那就是另外一回事了，凱就不信，在自己沒有真正損害到李海的利益的情況下，僅僅是有些自保的舉動，就能讓李海不惜一切地對自己進行追殺。
因此，只要讓李海覺得好過了，不就得了？他很光棍地道：「這是你的手，我知道，李海先生，這隻手可以給我帶來自由和安全，也同樣可以奪取我的生命。其實我很遺憾，如果李先生你能庇護我，有自己的組織，那我成為你的部下，應該是最心安理得的——」
他正在鼓動如簧之舌，大拍李海的馬屁，孰料李海那伸到他面前的手，刷地一下拍了下來，一巴掌扇在凱的臉上，把他直接扇飛了出去！凱一是措不及防，二來就算他盡了全力，又哪是李海的對手？李海這一巴掌用上了大氣力，把凱整個人扇得橫飛起來，空中飛出去兩米，才落到地上，打了好幾個滾，躺在那裡想爬都爬不起來，耳朵嗡嗡響，腦子裡更是一片混亂。
這樣程度的打鬥，在國內早就引起圍觀了，不過這裡是摩爾達維亞，本來就是治安不咋地的地方，這裡的人喝醉了，別說打架，當街槍戰也不在話下了，只是打個耳光，算什麼大事？倒是有人在遠處探頭探腦，琢磨著是否能從這兩個陌生人身上沾點油水。
夏宮的爆炸，已經引起了各方的關注，消防和警察隊伍都在向那一片聚集，急眼了的俄**隊更是橫衝直撞，武裝直升機和裝甲車呼嘯而至，使得這座城市中絕大部分人的注意力，都轉移到了那一片。誰會來關注兩個站在路邊打鬧的異鄉人？
李海走過去，彎腰一把將凱揪起來，重重地推到牆壁上，盯著他的眼睛，冷然道：「你確定我會送你到巴黎，引渡給法國人，在那之前我都會保證你的安全，所以才一次又一次地挑戰我的耐心。凱，你看得很準，我確實不會把你怎樣，因為你現在除了一條狗命之外，什麼都不剩了吧？能保命也只是因為還有人覺得你有價值。沒錯，這些都對，不過有一點你忘記了，我很年輕，我很有力量，我會衝動的你知道嗎？就好像剛才那一巴掌，如果我再衝動一點，或許一巴掌你都挨不起，我也會很遺憾的，不過到那時候一切都無法挽回了。」
凱使勁搖晃著腦袋，試圖讓自己清醒一些，李海的話就在他耳邊說出，可是他卻感覺自己是潛在水底，聽著李海在水面上對他說話，聲音經過了水的過濾和折射，變得混亂而模糊。被打的嗡嗡作響的腦子，也很難正常思考，他只是下意識地露出傻笑。
在橋對岸，負責接應他們的寒鴉和黃狗，坐在車裡暗自咋舌，李海這傢伙是真敢下手啊！剛才那一巴掌，他們都看的明白，如果一個普通人在正常情況下挨那麼一巴掌，真的有可能一巴掌就被打死了！也就是凱，雖然是措手不及，不過身體本能地還是應該有自我保護反應的。
他們倒不是為凱擔心，這次該死的引渡任務，已經讓他們死了兩個人，被俘兩人，其中包括了程衛國在內，這是無法彌補的巨大損失！歸根結底還不是因為凱這傢伙？一想到這傢伙剛剛又勾結了俄國人，差點讓他們再次付出慘重代價，特種兵們就恨得牙癢癢。
李海把凱好像破麻袋一樣塞進車裡，然後跳上駕駛座，一邊發動車子，一邊道：「記住，凱，你還欠我的債，你曾經想要殺死我，還曾經派人劫持了我的船，威脅到我的親人的生命！我送你去巴黎，不代表這些債就一筆勾銷了，更不代表我就不會讓你付出更多的代價。你現在只是一條喪家犬！」
凱好容易恢復過來，低下頭一言不發，心中怒火騰騰，這一路上李海對他的禮遇，讓他差點忘記了很多事情，還好這一巴掌讓他徹底清醒了過來！憤怒是憤怒，但是他一樣恐懼，因為現在他的最大目的，毫無疑問就是保命，而李海卻是這世界上有可能殺死他又有能力保護他的極少數人之一。即便他到了法國，得到了當地勢力的庇護，他仍舊可以斷定，假如李海想殺他，就能殺了他！
剛剛發生的夏宮爆炸案，讓凱對李海的評價又上了一層，他怎麼都想不通，短短兩天的時間，李海是怎麼和外界聯絡上，又搞定了斯米爾諾夫這樣的地頭蛇？要知道這種地頭蛇的能量和警惕性，很多時候連資深的情報人員都比不上，他們的鼻子靈敏得可怕，尤其是當威脅到他們自己身家性命的時候更是如此。
在李海帶著凱，和音箱等人分頭上路，向著羅馬尼亞首都進發的時候，伊麗莎白也得到了最新的情報。看著衛星發回的照片上，那燃燒著大火的景象，伊麗莎白的嘴角居然露出了笑容：「確定是夏宮發生了爆炸嗎？」
「是的，我們已經多次核對過，確定無疑。並且在爆炸發生前大約三十秒鐘，有一架俄**用武裝直升機從德涅斯特河右岸方向飛來，降落在夏宮的頂上，我們有英**情處發來的情報，他們有目擊證實，有俄**人降落在夏宮，似乎是突擊行動。接著就是爆炸，現在現場已經整理出了超過十具屍體，其中有至少五名俄**人。」
不得不說，老牌帝國的底蘊依舊雄厚，剛剛發生沒多久的事情，伊麗莎白這裡就能從多個角度得到情報。參謀匯報完了之後，忍不住問道：「情報顯示這應該是一次當地地下勢力和俄**人的衝突，或許是一次斬首行動，也或許是那個叫斯米爾諾夫的傢伙欠了俄國國防部的錢。這跟我們的目標有什麼關係嗎？我們無法確定凱就在這座城市。」
伊麗莎白點了點頭，道：「你說的不錯，我們沒有足夠的情報，確定凱就在這裡，並且這些事情都和他有關。不過相信我，凱一定就在這裡，這次襲擊一定和他有關！現在我們需要做的，是以此為出發點，整理我們下一步的方案，有兩種結果，一種是凱逃走了，他下一步就應該是離開蒂拉斯波爾，前往巴黎，那個斯米爾諾夫本人雖然死了，不過那些地下交通管道仍舊存在。另一種，就是俄國人或許得手了，他們抓住了凱。去做事吧，讓我們在東歐的力量，盡量保證這兩個方向的偵查，真相就在其中！」
「——你的意願，我的女王大人！」參謀雖然不太苟同，不過女王一言九鼎，他也只能執行。然而不久之後，通過暗盤交易，從俄國戰略情報局得到的情報，就證實了伊麗莎白的猜測，俄國人確實是在蒂拉斯波爾策劃了行動，目標就是凱和李海倆人，但是他們失敗了，還為此賠上了八人死傷的代價！更大的麻煩是，烏克蘭本來就一觸即發的局勢，被這個意外引爆了，俄國人不得不按住已經踏上征途的軍隊的腳步，開始做更多的外交斡旋。
但那就不是伊麗莎白所要關心的事情了，現在她最想知道，李海和凱到了哪裡？第一千五十六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