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學生活緊張又無聊,主要還是壓力不大,同學之間信息交流的速度又快,所以對於經典段子都瞭如指掌。如今李海大發王霸之氣,發完了以後還擺出這種架勢,一時間有人就想湊趣,喊一嗓子「還有王法嗎?還有法律嗎?還認得我們法學院嗎?」當然,後面這句是法學院專有的段子。
不過,看看相對慘烈的現場,那位還是比較明智地改成喃喃自語了。確實很慘烈!專業運動員全力踢出的足球擊中腹部,弄不好就能導致胃痙攣,打中頭部甚至可以造成休克和腦震盪,而李海的腳力,都能就地踩爆一個足球了,這哪是專業運動員能比擬的?他倒是腳下留情了,每個球都是瞄準腹部,這地方比較柔軟,皮球踢上去能讓人閉過氣去,卻不大會造成嚴重的損害。
即便如此,圍觀群眾看到他好似排隊槍斃一樣,一球放倒一個,眼睛都不眨一下,還是很有點鐵血震撼的感覺,以大學生們一貫的天不怕地不怕和神經粗大,也為之目眩良久。至於剩下那幾個僥倖沒有「中球」的,眼看李海腳底下已經沒有球了,本來對方彈藥耗盡,應該是衝上去肉搏的好機會,但體育系只是書念得不怎麼好,不代表智商有問題,被球踢和被人當球踢,這兩者哪個更痛,我們可是體育系的,會打球也會打架,你當我們不知道嗎?!
因此體育系也都遲疑不前,心裡都做好了腳底抹油的打算,要是李海不依不饒上來補刀,那就要轉身飛奔了,打架也不能選這種戰鬥力爆表的存在當對手啊!
還是趙詩倩的神經比較粗大,她從小家裡就有特勤員呢,見識多了,看這樣子也差不多了,李海終究還是個學生,不成在學校裡大開殺戒,這影響總是不好。趙詩倩湊過去,拉了拉李海的袖子:「行了,別抖威風了,差不多就得了。」
又是一陣小騷動,這戲碼大家比較眼熟啊!好萊塢大片不都是這個調調,主角大發神威橫掃四方之後,慣例就要衝上來一個美女彼此擁抱親吻,按照電影《大腕》裡葛大爺的說法,這才是完美結局——如今李海打完了人,就出來個美貌學妹,這丫的真是人生贏家啊!
有好事的已經準備起哄了,沒想到這還沒完,重口味的在後頭:居然又衝出一個美貌學妹來,手裡抱著李海的外衣,往他身上一披,臉上笑得那叫一個溫柔,大冬天都好像被她笑成了四月春天:「學長,衣服穿好,別著涼了,咱們吃飯去吧,別跟這些人一般見識。」
這才叫神補刀啊!人生最大的痛苦,不是被敵人打倒,而是被敵人打倒之後,發現自己喜歡的美眉也因此而投入了敵人的懷抱,——現在體育系的同學們就有這樣的人生領悟了。於是,這個梁子就算是結下了,被人打還是其次,同學被人扭送警方也不重要,重要的是你丫揍完了人還讓我們丟臉丟到了美女的面前,是可忍,孰不可忍,嬸嬸能忍叔叔絕對不能忍!
李海不管那麼多,他如今的層次高了,這種場面小開司,橫行京城的方少都要認慫,體育系這幾個爛蕃薯臭鳥蛋能掀起什麼風浪?倒是身邊這兩個美貌學妹,讓他很是頭痛,一個麼是准小姨子,屢次試圖捉他的小辮子而不得,另一個則是紀薇薇,打從自己救過她之後,就一直試圖拉近彼此的距離。這讓他如何處理?
紀薇薇的心思,他不是不知道,不過女孩子在情商方面都比男人高出一籌,她就是試著拉近距離,也不把事情挑明了,而李海也不想好好得把人給傷了,也沒法讓紀薇薇知難而退什麼的,於是只有且戰且退——當然,他這種態度在趙詩倩看來就很不對頭了,分明是半推半就啊!
趙詩倩很不爽,可紀薇薇也是她的好朋友,彼此很談得來,趙詩倩從小到大的生活環境都比較特殊,難得跟紀薇薇這樣平民女孩子交上朋友,她也不想讓朋友太難堪。這麼一想,趙詩倩對李海更加不滿了,你這傢伙就算很出色吧,就非得弄得女孩子為你糾結嗎?已經把我姐姐給氣著了,還不夠,還要讓我的朋友也傷心!嗯,至於紀薇薇認識李海在先,而趙詩倩自己和紀薇薇交友在後,這個問題趙詩倩就不管了。
走出體育場,趙詩倩就翻臉了,身為李海的准小姨子,她有這個資格:「李海,你給我姐寫了回信沒有?這都好幾天了,我問我姐了,她說沒你的回信!你什麼意思?」
一邊說,一邊瞥瞥身邊的紀薇薇,紀薇薇臉色淡定,卻也上了心。她知道趙詩倩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說李海和她姐姐,那位傳說中的趙詩容學姐關係匪淺麼?可紀薇薇不這麼看,她看到的是趙詩容已經遠走重洋,和李海之間連電話都不打,即時聊天也不聊,就是寫信,李海也不及時回信!這說明什麼,說明自己有機可乘啊!橫看成嶺側成峰,站的立場不同,看到的東西就不同,趙詩倩要是知道紀薇薇能這麼想,絕對要氣得吃不下飯。
李海眨巴眨巴眼,理直氣壯地答道:「我寫了啊,可能還在路上吧!你知道,越洋信件嘛。」至於自己是隔了好幾天才回信,這個就要春秋筆法,刪削刪削了,子曰知我罪我,其惟春秋,反正不讓你知道就行。
趙詩倩一聽,這話也成立,畢竟不是網絡聊天,即時通訊,不好追究了;再看看紀薇薇的神情,依舊淡定從容,對李海笑臉相對的,絲毫不受到趙詩倩和李海對話的影響,她就又鬱悶了,怎麼才能讓這個朋友對李海死心,知難而退呢?
其實李海也頭痛,好在這會來了救星,金胖子和幾個同學一道,從後面趕上來,拍著李海的肩膀大笑大叫,原來剛才那場面太震撼,震撼得大家都沒反應過來,現在才想明白,臥槽這是給我們法學院長臉啊!居然把體育系的給滅了!那可是在全校橫行霸道的體育系!
基本上,每個學校都會有些特別強橫的團體,多數是少民班級,像李海他們這個學校,就是體育系橫行一時,沒法子,人家胳膊粗力氣大,又抱團又不講理,別的院系都是宅男一堆,哪是對手?所以李海今天這麼一辦,格外的大快人心,哥幾個興高采烈,連當了電燈泡都不管了,拉著李海就要去喝酒慶祝。
趙詩倩長出一口氣,心說李海要和同學去喝酒,一幫男人,紀薇薇就不好跟著了吧?沒想到紀薇薇毫不在意,笑瞇瞇地插了一句:「學長們,過幾天就是元旦了,我們兩個宿舍不如來個聯誼活動吧!聽說李海學長家就是在學校附近的,也沒什麼人,不知道能不能借地方玩個通宵呢?」
金胖子和老大老三一起屏住呼吸,真不敢相信這種提議居然是從美貌學妹的嘴裡說出來的,這本應該是我們**叫囂的啊!和學妹聯誼!還通宵!還在校外!一群人馬上腦海中就聯想到了什麼熱什麼加勒比的情節畫面,三個人六隻眼睛齊刷刷地看李海,一副你要不答應就跟你兌命的架勢。
李海也愣神了,不答應吧,對不起兄弟們的殷切期盼,答應了吧,這玩意弄不好要出事啊!當然就算是出事,似乎自己也沒多大損失,咳咳,不行啊不能這麼禽獸!正在糾結,紀薇薇又添了一句:「學長,元旦我們還能一塊演出嗎?」
李海長出一口氣,鄭重點頭:「好吧,那就三十一號白天到我家,咱們把節目排完了,晚上聚餐,看跨年!」這一瞬間,他不得不承認,自己確實有些被紀薇薇的心意所感動了。這並不是說,他有心要接受紀薇薇,而是畢竟年輕,畢竟都是青蔥歲月,無論現在留下的記憶是快樂還是痛苦,只要都是心思都是乾淨的,將來回想起來,這都是如同珍珠一樣閃耀,值得珍藏的啊!
紀薇薇的眼睛也亮了起來,她很聰明地見好就收,衝著李海做了個電話聯繫的手勢,然後又笑瞇瞇地和金胖子幾個打了個招呼,約定一周以後見,便走了,走著走著還蹦兩下,可見心情之好。而李海,看著她這麼高興,自己的心裡也不曉得是什麼滋味。
沒容他仔細回味這種滋味,趙詩倩已經氣急敗壞了,她也不管金胖子幾個在旁邊擠眉弄眼地看八卦,一把將李海拉到一邊,瞪大了眼睛,氣咻咻地問道:「李海,你什麼意思?」
李海歎了口氣,對著趙詩倩,他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我沒打算接受她的感情,我只是想盡量讓這中間多一點美好的回憶。倩倩,你要承認,紀薇薇值得得到這樣的回憶。」
趙詩倩怔住了,她心裡某個柔軟的部分,被李海這句話觸到,一時間,真是柔腸百結,自己的好朋友,獨自一人落寞而又堅強的樣子,自己看到了又何嘗不心痛?也正是因為這樣,她才萬分糾結,沒有堅定立場棒打鴛鴦。
憋了半天,趙詩倩才憋出一句話來:「明天平安夜,我給你我姐的電話,你打給她!要不然,她在那邊太孤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