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知道，自己說這話，不是那麼理直氣壯的，昨晚和王韻在車裡，雖然沒有真正發生關係，可要說撇清，也是絕對不可能的了。但是，這，怎麼也說不上要當接盤俠吧？一瞬間，腦子裡甚至閃過個念頭：「我是不是被王韻給坑了？」
昨晚發生的事，絕對不會有第三個人知道，也難怪李海會這麼想。好在，伍豪並沒有打算當著自己的女兒討論這種問題，找了個位子坐下來，一邊擦汗，一邊讓楊四把擬定的，聘請李海擔任他的私人法律顧問的合同，拿給李海看。怎麼看？就那麼趴著看唄！
李海越發確定，伍豪是有點想整整自己的意思，不過他也沒轍，總不能把伍芊芊小女孩給掀下來吧？那也忒不厚道了點。算了，這筆賬我先記下，以後大家日子還長！打定這個主意，這個法律顧問的合同他就更加要簽了，而且這條件，也確實叫人心動，不說別的，光是一年的顧問費，就高達兩百萬，這可是沒官司打的情況下，就是幫著提供法律咨詢啊，擬定一下合同啊，處理些法律事務啊，就給這麼多。打官司的話，律師費另算！哪怕是本市最頂級的大律師，給伍豪這樣的頂級富豪當法律顧問，也不過就是這個條件吧？
一邊爬，一邊看完了合同，李海從背包裡掏出那支神筆來，刷刷簽下自己的大名，再把合同遞給伍豪，伍豪簽完了字，這就算完事了。要知道這一系列動作，可都是在身上背著伍芊芊小姑娘的情況下完成的啊！李海心說要不是我一身的神打功夫，還真有點扛不住！
騎了這半天，伍芊芊也有點累了，氣也消得差不多了，而且大人們在說正事，她在這待著也沒趣，沒等伍豪說她，自己就從李海背上下來，撅著嘴昂著頭，一臉不高興地走到旁邊房間去了。
李海噓了口氣，起身到沙發上坐定，搖了搖頭：「伍先生，你以後想要探望芊芊，可以和王韻小姐再簽訂一份協議，規定好每週探視的次數和程序，包括禁止王韻小姐在沒有經過您允許的情況下，把芊芊帶出國這樣的條款，都是可以商量的。」
伍豪很有興趣地看了看李海：「小李律師，似乎你昨天還是她的代理律師吧？」那意思你這麼快就轉變角色了？
李海理所當然地點了點頭：「我只是律師，並沒有自己的立場，當然是盡力為我的當事人爭取利益了。我和王韻小姐的代理關係，從昨天達成了協議之後，就已經解除了，我對王韻小姐已經沒有任何義務。」
伍豪大笑，雖然李海這話聽上去，很有點有奶便是娘的味道，不過他卻很是欣賞，能夠有行事原則，並且擺在明面上的人，總比那些當面一套背後一套的人要好相處多了。況且，現在李海這原則，還是讓他受益的呢。
不過，他笑完了，還是搖了搖頭：「沒那個必要，她知道我疼芊芊，應該還是會讓我探視的。不過，等芊芊再大一些，或許會被送出國，這也是沒辦法的，就算芊芊跟在我身邊，大概一樣會如此。我唯一遺憾的就是，沒法讓芊芊在一個完整的家庭中長大——」言辭之中，憾意非常明顯，不知道是不是觸動了什麼心事。
李海默默無語，他自己的成長，也缺少了母愛，好在有個足夠疼他的父親。忽然間，李海有點把握到了伍豪的心思，身為一個父親，如果不能眼看著自己的女兒一步步成長，不能在她成長的過程中，留下足夠的自己的印記，那是一種怎樣的悲哀和失落？那是不論多少金錢，多大的成功，都無法彌補的遺憾啊！
回頭看看，伍芊芊恨自己，討厭自己，有沒有道理？簡直太有道理了，在她人生的岔路口，自己可是有力的推手啊！她生命中將要失去的，難道自己就沒有一點責任嗎？法律上是沒有，道義上呢？
歎了口氣，李海還是只能做自己力所能及，也應該做的事：「伍先生，我會盡量想辦法和王韻小姐溝通，試著讓你能更多地和芊芊相處，接觸。或許你們的關係這樣結束以後，王韻小姐可以用更冷靜理智的態度來對待，可以接受這樣的溝通。我會盡力的。」
伍豪看了他好半天，才略顯疲憊地點了點頭：「好，你如果能做到，我會很高興。李海，我請你來當我私人法律顧問，其實是有很認真的考量的，因為老曾以前管的事，他以後都不會在之江市出現了，我身邊確實需要一個得力的，又乾淨的法律顧問。芊芊的事，只是私人的一些小事，你接下來真正的大事，是代表我，和那些新來的交接，讓之江市維持平穩過渡，波瀾不興。」
李海聽得有點發呆，這事怎麼能輪到我來做？對於你伍豪的那些地下世界的事業，我可是一無所知啊！「伍先生，我想有些事情，我需要澄清一下，昨晚那些人，嗯，就是最後出來的那一批，我和他們並不熟悉，確切地說，只是和其中幾個喝過一兩次酒，甚至連他們的本名都不知道——」
伍豪沒等他說完，就打斷了他的話：「我知道，他們和我說了。不過我認為，你是合適的人選，對方也認可。」
對方也認可？李海這下無話可說了，心說音箱和海狗，今天中午找我喝酒，還說讓我別捲進來，安心當個律師就好了，怎麼這會又弄出這些花樣來？照這個搞法，自己還能置身事外嗎？我的媽，這一年兩百萬的律師費，真是不好拿啊！
伍豪看著他的樣子，搖頭失笑道：「小李律師，你是不是想多了？只不過是交接一下而已，我這邊讓楊四幫著你處理，那邊出面的人，你也見過好幾次了，就是那位殷隊長和他的幾個兄弟。到了我們這個地位，等閒是不會親自出面的，甚至那邊派出來接手的人，好幾年都不會真正在之江市露面，也說不定啊！老實說，我把你拉到我這邊，也是有點私心的，有你看著，我想對方的吃相總不會太難看吧？」
你也太瞧得起我了吧？李海剛想反駁，伍豪卻把他的話給堵了回去：「我知道，你沒什麼勢力和地位，背景也沒有。不過，你卻能在昨晚，為我爭取了一個最有利的條件，可見事在人為，一點也不假。老實說，找遍身邊，我真的找不出誰比你更合適來辦這件事了。這樣，三個月為期，三個月期滿，事情圓滿了結，我作主，送一層樓給你。」
一層樓？！李海渾身一震，他說的可是一棟樓，不是一套房！在寸土寸金，國內一線消費城市的之江市，一層樓，那是什麼概念？他已經被震得說不出話來了，伍豪還嫌不夠，又加了一句：「濱江新城區的商住樓，二十二層的新時代廣場，雙子樓你任選一層，怎麼樣？」
李海頭暈目眩，再也說不出拒絕的話來，這可是一個巨大，碩大，龐大的餡餅，價值高達幾千萬，甚至是上億的一塊大餡餅，從天而降，就這麼砸在他頭上！換你，你暈不暈？
好半天，李海才稍微消化了這個條件，他抬起頭，苦笑著看著伍豪：「伍先生，你提出的，是我無法拒絕的條件。好吧，我接受了，三個月，我盡力幫你做好這件事。」
「不是盡力，是一定不能出差錯。」伍豪面色一整，頓時又展露出李海在雲龍山莊第一次見到他時，所感受到的那股無形威嚴：「我之所以能安然退下來，好好做我的富翁，就是因為大家都看重之江市的發展，不希望這裡出什麼不該有的亂子。」
他從茶几上拿起一個遙控器，朝著某個方向輕輕一按，那落地窗簾徐徐拉開，窗外的燈光，霎時映照進來，那是這之江市華燈初上的繁華景象！
轉頭望著那無盡的燈火，伍豪出了一會神。似乎只有這一刻，李海才從他的身上，看到了從事業巔峰滑落之後的失落。要知道，那外面的燈火，那外面的世界，一夜之前，還是他的天下！
片刻之後，伍豪收拾起心緒，才指著外面的燈火道：「之江市，根子是消費，是休閒，是國際級的旅遊城市，這個地方，不曉得有多少方的利益在其中，要不是我鎮著這裡，誰都不敢亂來，之江市現在不曉得會是什麼樣！我伍豪雖然是不能再掌控這裡了，可是我定下的規矩和路子，上面的幾個大傢伙還都是認同的，所以我才能這麼安生退下來。換句話說，我伍豪現在的任務，就是要安全交接平穩過渡，不容出一點亂子。」
李海頓覺自己肩膀上沉甸甸的，剛有些躊躇，伍豪忽然冒出一句話，驚得他是一身冷汗：「只要你能幫我做好這件事，哪怕王韻以後做了什麼事，我都不會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