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樣?是不是哪裡不舒服?」得不到回應,秦錚擔憂更甚,緊了緊雙手,低頭追問道。
被人如此關心著,時刻掛記在心上,邱晨自然感到溫暖和幸福,不過,她還是不習慣將這份恩愛宣之於人前,抬起臉,微微紅著臉,邱晨反手握住男人的大手,微笑道:「侯爺放心,我沒事!」
她從來都是自稱『我』,秦錚也聽習慣了。可聽在其他人耳中,卻都難免面露詫異,隨之表情各異,驚訝後釋然的有之,驚訝後面露不屑的有之,驚訝後面露隱隱惡意興奮的也有之。
秦錚還是有些不太放心,上上下下打量了邱晨一番,再次確認道:「果真無事?」
邱晨笑著點點頭,看著他的眼睛:「無事,放心吧!」
秦錚眼中的緊張之色略略緩和了些,卻仍舊道:「我已經讓人給穆師傅傳了話,讓他過來了,我們回去,讓他給你看看吧!」不然,我不放心!
後邊一句沒有說出口,但邱晨卻能清晰地感受到他對她的關切和緊張。
心中暖暖的,邱晨拉了拉就要帶她離開的秦錚,低聲道:「今日家宴,我們如此離開不好……相信我,我沒有不舒服的感覺,過一會兒,開宴之後我們就坐一會兒,然後就回去!」
雖說這是秦錚的家庭和家人,但邱晨既然帶著孩子嫁入了秦家,不管他們之後是否在梁國公府長住,這些人,就不可避免要相互往來。在這個很重視家族宗親的時代,這些是不以人的意願為轉移的。秦錚可以不顧忌這些人怎麼看,邱晨卻不行。
看著拉著自己的手,眼含懇切的妻子,秦錚心裡又是酸澀,又是心疼。默了片刻,終於輕輕地點頭應下來。
邱晨和秦錚說話沒有注意到廳中諸人的表情變化,宜萱宜衡兩姐妹卻將那些人連撒謊你過的表情變化看在眼中,兩人對視一眼,宜萱就朝著手拉手說話的二人走過去。
她走過來,恰好看到秦錚點頭應下,雖然不知道之前兩人說了什麼,但見秦錚應下來,邱晨臉色一緩似乎鬆了口氣,她揣度著上前行禮拜見,道:「宜萱見過大哥!」
秦錚有些不情不願地轉回頭,看到是宜萱,淡淡地點了點頭,算是應和了。
這樣的反應放在別人身上或許就是輕慢和無禮,但秦錚的性子冷清是眾所周知的,宜萱自然也知道,也不會因他的冷淡過意不去。邱晨在聽到宜萱聲音之後,就將手從秦錚的掌心裡撤了回來,此時,宜萱笑著上前挽住了邱晨的胳膊,對秦錚道:「大哥,有什麼話跟大嫂說也不在這一時半會兒的……大哥快去入席,就將大嫂交給妹妹吧,妹妹會照顧好大嫂的。」
之前得到的消息是跟宜衡的婆子弄出事來,讓邱晨受了驚嚇,宜衡又差點兒傷到邱晨……這些都讓秦錚對宜萱的保證不怎麼相信。
他沉默著沒有做聲,只是目光冷峻地掃過扶著腰站在座位旁的宜衡,又盯著宜萱,似乎是確定什麼。他的沉默,讓宜萱有些下不來台,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有些維持不住了。
邱晨看著不是事兒,連忙笑著道:「我初來乍到,什麼事都不熟悉,能有二妹妹維護著,自然是求之不得的!」
聽她如此說,秦錚這才收回盯著宜萱的目光,卻仍舊淡淡道:「那些只會惹是生非的下人,該打發的就打發了!」
宜萱剛剛因為邱晨的話緩了口氣,又一下子聽到秦錚這句話,微微一怔之下,立刻明白了其中緣由。看來,大哥是聽說了之前和箴奶娘的表現才會如此……只是,那奶娘雖說不堪,也沒傷到大嫂吧?
心裡疑惑著,宜萱卻立刻笑著曲膝道:「大哥說的是,妹妹回去就處置了!」
秦錚這才放緩了臉色,幾不可聞地哼了一聲,看了看邱晨,摸了摸阿福阿滿的頭頂,轉身徑直往爺兒們坐的席面走過去。
看著秦錚走開,宜萱這才鬆了口氣,回頭朝邱晨做了個抹汗的動作,低聲笑道:「大哥這威勢日重……真不知大嫂平日裡怎麼過的,就這麼一會兒,我都快要受不了了。」
秦錚平日對邱晨和孩子們都是很柔和的,幾乎沒有這般冷肅的時候。只不過,這話邱晨沒必要在這裡表白。
她笑了笑,挽著宜萱一邊往回走,一邊笑道:「你可是跟你大哥保證了,不照料好我,當心你大哥再找你算賬!」
宜萱挑挑眉,失笑道:「大嫂放心!」
兩人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李氏的臉色頗有些尷尬難看,只不過,沒等她說話,站在李氏身後伺候的七姨娘鄒氏就道:「大爺跟大奶奶新婚燕爾,還真是蜜裡調油呢,這麼一會兒不見,就要拉著手說上半天話……」
此話一出,邱晨就清楚地聽到了幾聲不屑地輕笑。
她不愛在人前招人眼,卻並不覺得夫妻恩愛有什麼錯。更何況,現代當街激吻的有的是,他們只是拉拉手而已,而且還是跟自己名正言順的丈夫,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關係,也不是多了不起的動作……秦錚那般說話動作時,她或許會有些羞澀,但面對上其他人,她反而不覺得有什麼好害羞的了。
坦然一笑,邱晨看向容貌嬌麗的七姨娘鄒氏,「夫妻一體,和人倫順天禮,七姨娘有什麼好說道的?難道說,夫妻不該恩愛和諧,反而該迷惑於那些狐媚子的下作勾引才對?」
鄒氏臉色瞬間青了一片,瞪著邱晨目光惡毒,卻又懼怕另一邊的秦錚,壓抑著聲音叫道:「大奶奶!……」
李氏剛剛由秦錚引起的尷尬,卻因為邱晨的一番話消散了大半,聽鄒氏還要開口再辯,立刻冷哼呵斥道:「夠了,主子們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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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什麼時候輪到你一個婢妾置喙了?還不退下!」
鄒氏剛剛被邱晨堵了一通,如今又被李氏呵斥了一句,臉色更加難看起來。但不論她心中怎麼不甘,李氏說的就是事實。她一個婢妾,以後畢竟要在李氏手底下討生活,自然也不敢放肆,只能努力地壓著怒火,垂著頭略略一曲膝,臉色青白地奔下樓,奔出敞軒去了。
聽著鄒氏的腳步聲消失在樓下,李氏回頭看向邱晨,竟然意外地和藹道:「剛剛看大爺一臉急切,若是有什麼事,你就儘管去,伺候好爺們才是最要緊的。」
邱晨微感意外,卻也隨即笑著道:「多謝夫人,無妨!」
既然她這麼說,李氏也不再多言,端正了身子,對席上默默看戲的諸人揚聲道:「今兒重午佳節,難得我們一家人聚在一起,老爺臨時有事要晚來片刻,我們就不等他了,開宴吧!」
眾人高高低低的應諾,丫頭們上前斟酒、布菜,一時只聞杯盤碗筷偶爾輕微的碰撞聲,沒了說話交談的聲音。寢不言食不語,可見大家規矩之一斑。
宴席上的菜餚精緻非常,用料考究,但卻大都沒有多少溫度了,讓菜餚的口感降低了不少。再加上,邱晨對這些不知經了多少手的菜餚多少有些忌憚,是以,她只是挑著做工最簡單的,能夠看清楚原料,她自己根據氣味能夠判定無礙的菜餚,意思性質地夾上一點,也是淺嘗即止,並不多吃。
宜萱宜衡兩姐妹也並沒有吃太多,一回頭看到邱晨盤子裡少少的幾樣菜品,幾乎沒怎麼動筷的樣子,宜萱就低聲問道:「大嫂,可是菜品不合口味?」
邱晨笑著搖搖頭,低聲道:「來前跟孩子們吃了幾塊點心,這會兒倒不覺得餓了。」
這個借口很正常,宜萱笑笑,夾了一筷子清蒸鰣魚道:「大嫂嘗嘗這個,清淡鮮甜,倒是不膩人。」
邱晨笑著點點頭,拿了筷子夾了一點點放進嘴裡,一股子腥味兒充滿了口腔,登時勾起了噁心感,邱晨連忙放下筷子,拿了茶杯喝了口茶,這才覺得好受了些。
回頭,對上宜萱訝然的目光,邱晨笑笑:「還好,……二妹妹別只顧著我,你自己也吃些!」
宜萱目光一轉,隱隱有些瞭然,也不再多問,笑了笑轉回頭去。
宴席悄無聲息地進行了兩盞茶功夫,約摸也吃了個三四成飽了,李氏目光掃過席間眾人,笑著回頭對幾個姨娘道:「今兒是重午,姑奶奶們難得回來一聚,你們也別在這裡伺候了,下邊給你們也備了席面,你們也去吃喝一回,也過過節歡喜歡喜!」
幾個姨娘恭聲應著,曲膝行了禮,這才魚貫告退下去。
這邊剛剛打發了姨娘們,李氏似乎也暢快了一些,正要再說些什麼,就聽樓梯口七姨娘歡喜的聲音:「老爺!」
這一聲呼喚,初聽歡喜滿滿,繼而音調拉長延綿婉轉,又添了無限的委屈和傾訴之意,真真有『餘音不絕,繞樑三日』的味道。
邱晨下意識地撫了撫衣袖,垂眼將眼中的好笑和惡寒掩下去。心中暗道,這位七姨娘正得寵,剛剛被自己和李氏聯手給了沒臉,這會兒見了秦修儀怕是要好好地訴訴委屈,告告狀了。
接著,就聽到秦修儀聲音溫和地說了句什麼,鄒氏又嗡嗡嚶嚶地一通訴說……
邱晨抬眼掃過席間眾人,就見各人雖然表情不變,動作端正,但卻都停了筷子,屏息傾聽……她的目光掃過去,還好巧不巧地碰上了好幾道視線,想必,這些人都揣著興奮,等著看梁國公收拾她這個兒媳婦的好戲吧!
不過,邱晨倒沒怎麼擔心。
梁國公秦修儀雖然自命風流,但畢竟是這個時代封建禮教下長大的人物,又執掌禮部多年,言行舉止上自然更加注意『禮制規矩』。這個時代稍稍講究些的人家,公公都會跟兒媳婦避嫌,兒媳婦犯了錯,一般都是婆婆教訓,公公很少出面。就是公公出面,一般也是訓斥教導自己的兒子,再有兒子教導媳婦,很少有公爹直接訓導兒媳的事情發生。
當然了,這只是其一;邱晨自襯沒有行差踏錯,才是她如此鎮定淡然的前提。
果然,鄒氏嗡嗡嚶嚶地訴說似乎沒有說完,秦修儀已經一聲怒叱,喝止了她:「夠了!」
席中人出了秦錚和邱晨外,都被這一聲怒喝驚得神色一凜,剛剛肅正了神色,秦修儀已經冷著臉大踏步地走了進來。
李夫人為首,眾人都齊齊起身迎接,亂紛紛一陣行禮問安之後,秦修儀居首坐了,目光掃過還未落座的眾人,最後落在站在最下手的七姨娘身上。
鄒氏未滿雙十,容貌穠麗,體態妖嬈,媚態天成,讓他在外邊奔波煩惱之後,能在她的小心侍奉下尋到一點自信,感染些活力。既寵愛著,鄒氏偶爾地使使小性子,他也覺得無傷大,反而讓他覺得有趣,怡情怡興。但沒想到,鄒氏恃寵而驕,招惹別人也就罷了,居然不知死活地去撩撥大兒媳楊氏……那楊氏在進門第二天就敢當面針對李氏,又豈會受一個小妾的作弄?更何況,如今大兒媳已經懷了他的嫡孫兒,萬一動氣傷胎,十個鄒氏都不夠賠的!
「鄒氏目無尊長,性情乖張,言行無禮,念她初犯,小懲禁戒……來人,帶她下去,禁足一年!」
鄒氏駭然地瞪著一雙大眼睛,已經沒了嬌俏之態,滿臉的驚恐和不可置信,瞪著秦修儀叫道:「老爺……」
秦修儀臉色沉肅,再沒了她熟悉的寵溺縱容,冷聲道:「若有再犯,嚴懲不貸!帶下去!」
「老爺……妾身錯了,妾身知道錯了,老爺饒了妾身吧……」鄒氏後知後覺地意識到了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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修儀是真動了怒,連聲討饒,只是,秦修儀卻連眼皮兒都沒抬一下,不耐煩地揮揮手,示意婆子將鄒氏拖走了。
鄒氏討饒的尖利聲音仍舊隱隱耳聞,秦修儀已經換了笑臉,對在座的眾人揚聲道:「今兒重午,咱們一家人難得聚在一起,不要為了一兩個不識禮的人掃了興。來,我們一家人喝杯酒,希望我們秦家邪氣不幹,昌盛繁榮!」
邱晨垂了眼,心裡一陣陣發冷。
秦修儀自稱多情種子,最是會對女子憐香惜玉。可今晚這一幕,卻讓她感到一陣陣心寒!
鄒氏固然不討喜,但那樣的刁蠻任性,又何嘗不是秦修儀慣出來的?一旦觸及到他的底線,不管之前多得寵,處置起來也毫不留情,沒有半分遲疑。
以色事人者,色衰而愛弛!
鄒氏可謂最典型的以色事人……很可憐的是,她太過高看了自己在秦修儀心中的地位,色未衰,就被禁足……這幾乎就是變相的打入冷宮了。一年後再重拾寵愛,又談何容易!像秦修儀這樣的人,每時每刻都在獵艷,一年時間,有太多新鮮的美麗等著他憐惜寵愛……
不得不說,秦修儀很會調節氣氛,不過幾杯酒幾句話,就把剛剛凝滯沉重的氣氛調節的活躍熱烈起來。
邱晨臉上掛著笑,但卻始終冷靜地看著在座諸人的種種。
秦修儀不說,李夫人更是喜氣盈面,其他人也都滿臉歡喜地附和著奉承著,不過片刻功夫,剛剛鄒氏被拽著頭髮拖走的狼狽就被眾人遺忘了,美酒美食,又逢佳節,不同的人放縱著同樣的歡娛。醉生夢死!
等秦修儀帶完三杯酒,就有人站起來向上首的秦修儀和李夫人敬酒,然後又互相敬酒……宴席的氣氛一時高漲到了頂點。
邱晨興致全無,身體也漸感疲憊,正要吩咐丫頭給秦錚遞話早點兒離開,秦錚卻跟秦修儀低語了幾句,然後徑直起身朝著邱晨走過來。
場中原本人來人往互相亂哄哄的敬酒,秦錚肅然而起,很快就冷凝了場中氣氛,幾個離座敬酒的人,匆匆回到自己的座位。原本借了酒意說笑喧闐的聲音,也似乎被一個無形的開關給關閉了,場中霎時安靜下來,就連孩子們也略慢了半拍安靜下來,一個個眨巴著眼睛看著不疾不徐朝著女席走過來的秦錚。
秦錚並未像某些人猜測的,給誰敬酒,而是直接走到邱晨跟前,伸手扶了她起身,淡淡道:「咱們回去吧!」
邱晨含笑點了點頭,轉身朝李夫人曲膝道:「夫人贖罪,我們就先回去了!」
李夫人微微僵硬地扯開一抹笑容,點頭道:「也好……幾位姑奶奶都留宿,你今兒晚上偷懶回去,明兒可得替我招呼招呼!」
邱晨笑著道:「願聽夫人差遣!」
李夫人笑著點點頭,邱晨回頭對秦錚笑笑,道:「走吧!」
秦錚點點頭,招呼了阿福阿滿過來,轉身離開前,竟對著李夫人略略點了點頭。把李夫人和在場諸人都驚得愣怔了。好在李夫人反應還算快,也飛快地收拾了臉上的驚訝之色,笑著頜首回應,秦錚卻已經垂了眼,將阿滿抱起來,伸手攬了牽住阿福的邱晨,一家四口相攜相依地離席而去。
下了敞軒,秦錚就把阿滿放了下來,停住腳步詢問邱晨:「你覺得可還好?」
邱晨只是覺得有些疲憊,不以為然地笑著搖搖頭:「我沒事……」
秦錚盯著她看了片刻,回身就喚來亮轎,讓邱晨和兩個孩子上了轎,他卻沒有乘轎,而是扶著邱晨的轎子,一路隨行,腳步匆匆地徑直往梧桐苑而去。
穆老頭兒已經等在梧桐苑了。邱晨一進門,只來得及洗了洗手,就被秦錚按在座位上,讓穆老頭兒開始請脈。
垂著眼診了兩隻手的脈象,穆老頭兒臉色沉肅著道:「你這一胎本就來的比較僥倖,之前胎氣也稍有不穩,你今晚又受了驚……還受了衝撞,胎氣難免有所影響……」
看著站在旁邊的秦錚隨著穆老頭兒的話臉色青黑起來,一臉的緊張,邱晨就出聲打斷穆老頭兒道:「我覺得還好……」
「還好?怎麼叫還好?非得滑了胎才算不好?」穆老頭兒煩躁起來,毫不客氣地打斷邱晨的話質問起來。
他也沒打算讓邱晨回答,連聲質問了幾句,隨即略略緩了口氣道:「不是說你就會滑胎,是胎氣不穩,會加大滑胎的幾率……好了,你此次雖說受了影響,倒也不甚嚴重。但絕對不能再抱著僥倖之心,再出現下一次!這一次沒有大礙純屬萬幸,誰也不知道再來一次還有沒有這麼個結果!」
「好,從此刻起,就讓她靜養,不見外人,也不隨意走動!」秦錚立刻開口決定。
邱晨一聽就不幹了,「不見外人?不隨意走動?我是懷孕,不是犯罪,那樣無異於坐牢……」
說到這裡,見秦錚的臉色更加難看了,渾身的冰冷幾乎讓她都有些心虛起來,邱晨不自覺地緩了語氣,期期艾艾地解釋道:「哪兒也不讓我去,還不讓我見人,就這麼呆著,我會無聊,會煩悶……心情不好,也會影響胎兒發育……我說的對不對啊穆伯?」
說著說著,連她自己都覺得心虛,又拉了穆老頭兒給她作證。
秦錚盯了她一眼,轉頭看向穆老頭兒求證。
穆老頭兒白了邱晨一眼,很不情願道:「丫頭說的也有些道理,孕期不但要保證不磕不碰,也要盡量保持情緒穩定,心情愉快,不然也可能會導致胎氣不穩!」
秦錚聽了這話,半天沒有反應,邱晨偷偷地看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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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幾眼,也沒看出一張冷臉下是什麼情緒。就在她給穆老頭兒打眼色,讓他再幫忙說和說和時,秦錚終於開口道:「可以見人,但你必須答應,絕對不會再有今日之事發生,絕對不能再將自己置於險地!」
邱晨一聽大喜,連聲道:「放心,放心,再不會了!我保證!」
說完,後知後覺發現自己太狗腿了,又忍不住彆扭地嘟噥了一句:「當時我也沒想到會那樣……也是擔心宜衡傷到了!」
這聲嘟噥完全是下意識地,邱晨都沒有意識到怎樣,肩膀卻被一雙手握住,她被迫地抬起頭來,就對上了一雙一場嚴肅的眼睛:「我不管別人怎樣,我只要你和肚子裡的孩子安然無恙!」
邱晨被這一句類似表白的話弄得愣怔了一下,方才露出一抹感動來。
是誰的愛人標準了——不管對方品質如何,甚至是不是罪犯強盜,只要對她全心全意地好……
秦錚明明是自私到了極點的一句話,卻該死地讓人感動,讓人想流淚!
穆老頭兒很無趣地看看這兩個旁若無人的,撇撇嘴,招呼唯一在旁邊伺候著的陳氏,匆匆地囑咐了幾句,就離開了。
陳氏送他出門,回頭看看那兩個……笑著搖搖頭,也輕手輕腳地退了出去。
當晚,邱晨到底是喝了一副安胎定驚藥。
一夜好眠。也不知是不是前一晚的藥起了作用,第二天一大早,邱晨再睜開眼睛後,就覺得神清氣爽,通體舒泰起來。半個多月纏綿不去的煩惡感完全消失了,整個人四肢百骸無不舒泰,連一直有些暈暈沉沉的腦袋也清爽了起來。
天氣好,身體好,邱晨心情也是大好。
麻利地起了身,自己挑起床幔,就見天光大亮,明亮的陽光透過窗紗影影綽綽地落在屋裡,投下窗稜和光線的剪影。
當值的蒸雪青杏聞聲走進來,問候著她,青杏俯身替邱晨穿好鞋子,招呼了兩個小丫頭進來清理打掃,她們兩個伺候著邱晨進了淨房洗漱。
「爺早就走了?」邱晨昨晚睡得太好,早上秦錚離開她都不知道。
青杏笑著道:「爺今兒沒有朝會,起的晚,卯時兩刻方才叫起,卯時末出的門!」
蒸雪站在邱晨身後梳著頭髮,一邊補充道:「爺臨出門交待了,午飯沒有事情會回來用!」
邱晨點了點頭,心道,這是不放心她,回來監督了!
「哦,那吩咐小喜,做幾個爺愛吃的菜!」
青杏連忙答應著,轉身去了廚房,片刻轉回來道:「夫人,廚房裡今兒得了一袋子蝦籽,小喜沒見過這東西,讓我問問夫人,怎麼做!」
「蝦籽?」邱晨微微揚起眉毛,示意青杏道,「你去讓小喜拿些來我看看!」
青杏脆脆地答應著,扭身又奔了出去,不過片刻,就帶著小喜轉了回來,小喜手裡捧著一個桑皮紙的紙包,匆匆走進來之後,還別彆扭扭地要曲膝行禮,就被邱晨揮手止住。
「罷了罷了,拿來我看看!」邱晨說著,直接伸出手,小喜連忙將手中的紙包遞到邱晨手上。
桑皮紙微黃,紙質柔韌結實,邱晨打開紙包,伸手想去抓,又在半路頓住,頭也不抬地吩咐道:「拿張白紙過來!」
一個小丫頭腳步輕快地跑進來,遞上兩張白紙,邱晨接了,也沒看是誰,只將白紙鋪在桌上,從紙包中傾出一撮蝦籽來。青灰色的蝦籽比小米粒兒還小,細細密密地攤在紙上,邱晨滿眼欣喜地用手指撥動了一回,就見顆顆晶瑩飽滿,非常乾淨,並沒有灰塵沙礫,不由就露出一臉的欣喜來。
「小喜!」邱晨招手,小喜連忙應著走上前來。
邱晨側臉看了小喜一眼,指著紙上的蝦籽含笑道,「這青灰色的,是河蝦的蝦籽。用它提味最鮮!不過,這個東西有腥味兒,你拿回去,放熱鍋中,極小的火慢慢炒一遍,就能去除腥味兒,這樣處理的適用於炒菜。若是做湯,就跟發瑤柱一樣,用滾水,放蔥段薑片,陳年花彫酒少許,隔水蒸上一刻鐘即可。你可記得了?」
小喜聽得極認真,聽邱晨這麼一問,連忙點頭應著,細細地重複了一遍,竟是跟邱晨所說幾無差別。
邱晨滿意地笑著點點頭,「家裡有豆腐吧?今兒中午就用這個做個蝦籽豆腐。再做個蝦籽管廷,就是用管廷切花刀再切段,過油炸至八成熟,放冬菇、木蘭片和蝦籽炒熟出鍋。」
這回沒用邱晨要求,小喜就自覺地重複了一遍,邱晨滿意地打發了她下去。
不過轉念,邱晨又連忙吩咐道:「趕緊的,去跟小喜說,今兒中午侯爺若是回來用飯,剛才那兩個菜就不用做了。做點兒清淡的吧!」
青杏、蒸雪和月桂都面露訝然,卻沒有人追問緣由,月桂也立刻答應著去大廚房傳話了。
邱晨自己卻覺得有些不自在,示意蒸雪和青杏都不用跟著,她自己努力穩著腳步,走進了西次間書房去了。
蝦籽是個好東西,這會兒卻不能給秦錚吃……至於原因,就她一個人知道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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