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子凌從這裡離開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九點半的事情了。
她前腳剛走,眾人正要解散回房休息去,凌予就提了提嗓音,有些沉重道:「先別散,有個事情跟你們說一下!」
他面色凝重,晚餐後就一直坐在那個沙發上,一動不動,大家都覺得他可能有工作上不順心的事情,但是不願意跟他們說,於是打算給他自己消化的時間,沒有追問。畢竟,凌予算是家裡最穩重的人了!
然,現在他忽然以這樣的姿態看著他們,吩咐他們,他們的心也跟著沉重起來,都坐回原來的位置上。
靳如歌看著他:「老公,怎麼了?」
凌予歎了口氣,拉過靳如歌的小手,看著她的肚子,喉結動了動,有些傷感道:「裴心今天的唐氏篩查結果出來了,屬於高危。」
只這一句話,大家便集體沉默了!
這些年來,靳子洛,靳如歌都生過孩子,靳如歌現在還在懷著呢,對於產檢這些,家裡人都快變成專家了,所以對於唐氏篩查這種專業名字,一聽便清楚了。
靳如歌半張著嘴,眼眶一下子紅了!
她有些難過地去拿電話,道:「我,我給天祈打個電話!」
靳沫卿是最疼洛天祈的,聽見這個消息,他的面色極其凝重,擰著眉道:「一開始我就反對裴心跟天祈在一起!他們之間別說是親近了,就是裴心那個性格我也不喜歡!現在看吧,孩子又出事了,這都要生了,還出事兒!」
「你少說兩句!」洛美薇拍了靳沫卿一下,斥責道:「孩子有沒有問題,肯定好要做進一步檢查,你急什麼?再說了,現在他們都已經領了結婚證了,再說什麼都是無濟於事!」
靳沫卿直言:「我只是心疼這兩個孩子,不僅僅是對天祈,裴心也還小著呢!她之前成績那麼好,視高考如命,現在為了生孩子,高考都放棄了,結果呢,結果孩子有問題,高考也沒考!你說這是幹什麼?!折騰來折騰去,他倆就是八字不合,就不應該在一起!還不如趁著這件事情把婚離了,各自修煉自己,各自豐富自己,等到他們都成了了不起的人物了,再去收穫屬於他們各自的幸福!明明都是一等一的人,幹嘛非要給禁忌戀拖累的連生孩子這麼人之常情的事情,都變得這麼艱難!」
洛美薇氣的一拍茶几站了起來,指著靳沫卿道:「你胡說八道什麼東西啊?寧拆十座廟,不破一門親!你老東西越活越回去了!居然讓孫子孫媳婦離婚,你心是石頭長的嗎?要是孩子真有問題,裴心還得做引產,這邊失了孩子,還要失去婚姻跟丈夫,我說你的心怎麼這麼惡毒啊,林尋鶴為了咱家的事情盡心盡力跑前跑後,哪點對不起你了?你要這樣對人家女兒?!」
「一碼事歸一碼事!不要混為一談!」
「你夠了你!越老越回去了!」
就這樣,靳沫卿跟洛美薇越吵越凶!
「都給我閉嘴!」
忽然,靳如歌忍無可忍地怒吼了一句,把一屋子人都嚇著了!
凌予趕緊上前護著她,攬她在懷裡,靳如歌手機拿著手機,瞪著他們:「你們倆要是越老越喜歡吵架,就上樓去,關起門來慢慢吵!不要妨礙我給我兒子打電話!」
靳如歌凶完,靳沫卿夫妻倆都不說話了。
靳子洛拉著他們坐下,小聲責備:「爸爸媽媽,你們這是做什麼啊,出了這樣的事情誰心裡都不好受,姐姐肯定更是著急,你們就別添亂了。」
靳如歌擰著眉,給長子撥了電話,好一會兒,對方才接,聲音卻是沙啞的:「喂,媽媽,還沒睡啊。」
靳如歌鼻子一酸,靠在凌予懷裡,小心翼翼道:「額,今天喬喬參加全國大賽來著,拿了金獎,我們給他慶祝。」
「哦,這麼厲害啊,回頭我給他寄禮物,也恭喜他。」洛天祈一連說了兩句,對自己跟裴心的事情,隻字沒提。
靳如歌心知,兒子是心疼她,心疼大著肚子,怕她受刺激。
她沙啞道:「天祈,心心的事情我知道了,她現在情緒怎麼樣?」
終於,洛天祈的情緒不對了。
像是開了閘的水庫,一下子哭了出來。
靳如歌不說話,他就不停地哭。
整個大廳安靜的不得了,胥寧他們都不言不語,陪著等著他哭。
終於,好一會兒,洛天祈道:「我怕影響心心的情緒,一直憋著,這會兒她睡下了,我才敢這樣哭。媽媽,謝謝你打這個電話過來。我都快憋死了。」
靳如歌的眼淚侵染在凌予的襯衣上,染濕了一大片。
她吸了吸鼻子,道:「好孩子,不怕的,沒事的。好好照顧心心,羊水跟染色體驗了嗎?」
「驗了,要等結果。」
靳如歌點點頭:「現在,我們說什麼做什麼都是徒勞的,我們只能等,但是天祈,心心是你的妻子,你要好好照顧她,營養什麼都要跟上,別讓她太難過了。她沒有媽媽,遇到這樣的事情,還沒有人可以說。你是她丈夫,是她最親近的人,一定要多陪陪她,多體諒她!」
「好的,媽媽,我知道了。」洛天祈說完,擦擦眼淚,道:「媽媽,不說了,我像一個人靜一靜。」
「好。好好照顧自己。」
「好,媽媽晚安。」
就這樣,母子的通話結束了。
靳如歌抱著凌予,難受了好一會兒,道:「怎麼辦,我又想去雍和宮拜菩薩了!明天,我們再去燒燒第一柱香吧!」
凌予點點頭:「好,我陪你去!為了我們的第一個小孫子!」
接下來好幾天,裴心都不怎麼說話,一個人沉默不語。
洛天祈公務員考試已經在幾天前結束了,成績也快下來了。他這會兒正是空檔期,所有的精力,都放在裴心身上了。
慕煙白天裡沒事,也來洛家,找裴心說說話,幫她寬寬心。
洛天凌跟洛天蕊忙完洛氏的事情,每天回家,也在努力調節哥哥嫂嫂們的情緒。
不管怎樣,一家人,遇上難事的時候,才更能顯出一家人的團結與可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