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歐眨巴著黑珍珠般的大眼睛,看著父親:「什麼,什麼實話?」
胥寧聞言,嘴角玩味地勾了勾,逼近他:「能讓你一個上午都不碰電腦,作為你父親的我自認都沒有這種本事,那麼究竟是什麼力量能做到如此?」
喬歐就是個電腦控,眼睛一睜開,他的電腦幾乎就沒有關機的時候,對於兒子的這種秉性,胥寧自然是瞭若指掌。
面對父親如鷹般的眼眸,喬歐眸光閃了閃。
有些句子就在嘴邊,不敢說。
胥寧看著兒子這幅模樣,忽然想起了有次他小時候,第一次收到女孩子送的情書,拿回家不知道要怎麼辦,想要問大人,又不敢說的一幕來。
他乾脆搬了個椅子就坐在兒子面前,抬手拄著下巴,笑意盈盈地盯著兒子看著。
真是時光如梭啊,當年那麼點大的小豆丁,一轉眼成了十五歲的花樣美少年了。
喬歐被父親別有深意的笑盯得有些發毛,舔了舔唇瓣,輕輕從被窩裡爬起來。
胥寧對於兒子的這番動作還是比較滿意的,傾身上前在兒子背後墊了個枕頭,柔聲道:「說吧,老子聽著!」
喬歐瞥了眼洗手間,聽著裡面淅瀝瀝的水聲,知道母親還在裡面幫他洗衣服,於是衝著父親招招手。
胥寧將腦袋湊上去,就聽兒子很小聲說著:「爸爸,你相信這世上有靈魂嗎?」
胥寧聞言,微微縮回腦袋深深看了兒子一眼,抬手在他額頭上摸了摸,蹙眉道:「你小子耍我?」
喬歐連連搖頭,又看了看洗手間的方向,衝著父親招招手,小聲道:「爸爸,你還記得凌公館剛剛整理完工的時候,有一次,我們都下樓了,你讓我去叫二哥跟姐姐,你還記得嗎?」
胥寧聞言,想了想,沒說話。
喬歐又道:「然後我驚慌失措地從裡面跑出來,搞得跟見了鬼一樣,你記得嗎?」
胥寧眼眸一亮,想起來了:「我記得。」
說完,他眨眨眼:「原來那會兒天凌跟蕊蕊就是一對了啊,都知道避開大人單獨去約會了。」
「爸爸,重點不是這個!」
喬歐一本正經地盯著胥寧,然後將那天他在門口偷聽到的情形全都給胥寧說了一遍。
他說的很細,就連他們的對話都是一字不漏。
胥寧越聽越懵,半張著嘴巴看著他:「不會吧?」
喬歐一把抓過父親的手:「我今天不是不想玩電腦,而是不敢,我一想到有這種事情就害怕,覺得被窩裡最安全。爸爸,你想啊,我二哥跟小珠珠姨媽那是從小到大的感情,小珠珠姨媽剛死,二哥就瞬間移情別戀,而且還愛蕊蕊姐愛的那麼那麼深,這說的通嗎?」
胥寧嚥了嚥口水,白了兒子一眼:「醒了!別再這胡思亂想了,這世上哪裡有種事情!你要是不知道你二哥他們私奔的事情,就說不知道,別編這些亂七八糟的!」
說完,胥寧抬手在兒子的額頭上不輕不重地彈了一下。
喬歐哀怨地看著父親,心裡也在疑惑著,難道,真的是他想多了嗎?
少頃,靳子洛從洗手間裡出來了,胥寧看著她,笑笑:「剛才我跟醫生談過了,喬喬的身子恢復的差不多了,後天就可以出院了。到時候我們在家裡給他好好補補,有什麼事情,你就吩咐下人去做,不要自己這麼辛苦了。」
靳子洛歎了口氣:「我做這些無所謂。我只希望舅舅趕緊回來,姐姐一個人,家裡發生這種事情,還懷著雙胞胎,兒子女兒又私奔了,姐姐真的是,太不容易了,我看著她都心疼。」
胥寧聞言,點點頭,上前拉過靳子洛的雙手,環抱住她:「我也希望凌予早點回來,聽爸爸說,上面已經派人下來走訪了,只要走訪結果屬實的話,他應該很快就可以回來了。」
*
洛宅。
因為冷雲赫被警方帶走了,所以裴心擔心凌兒的情緒,想要搬回凌公館去住。
而靳如歌懷孕了,一對兒女私奔了,丈夫不在身邊,洛天祈明白,自己身為長子,這時候必須站在母親身邊照顧母親。
他拉著裴心的手,依依不捨:「一會兒我親自送你過去吧!」
裴心深深看了洛天祈一眼,忽而道:「祈寶,聽說,這個世界其實很大,男男女女都很多人,我們只是看見了一個角落而已,遼闊的遠方有更美的風景,我們還未曾走到過。」
洛天祈一愣,詫異地看著她:「什麼意思?」
裴心眼眶微紅:「我哥哥現在這樣,你覺得,我們還有將來嗎?」
本來,就是表兄妹了,凌兒一直是反對的,她跟洛天祈之間不能有孩子,不然肯定是個悲劇。而現在,再加上冷雲赫的事情,她跟洛天祈之間的道路又多了一條裂痕。
不管兩顆心靠的有多近,但是現實的距離,卻已然讓他們越走越遠。
「心心~」
洛天祈本來都想好了,要帶著裴心私奔的。
結果,凌冽帶著洛天蕊趕在他前面私奔了,這一下家裡沒人了,他要怎麼走得掉?
他握緊了裴心的手,小心翼翼地問她:「心心,再給我一點時間,等到天凌他們找到了,回來了,我就帶著你一起離開這裡,過只屬於我們自己的日子,好不好?」
裴心無奈地看著他:「天凌哥跟蕊蕊也想要過屬於自己的日子,他們怎麼可能願意回來?」
「可是,」天祈將她抱在懷裡,緊緊的:「可是我不能失去你,心心,我知道你在打什麼主意,關於血緣,我們不是說好了嗎,這輩子不要孩子的,關於你哥哥,那是個意外,根本沒想到過的意外,心心,兩個人真心相愛不容易,關於分手這兩個字,你給我嚥回肚子裡去,爛掉都不許說出來!」
裴心聞言忽然鼻子一酸,悄悄地抬手在自己的小腹上摸了摸,眼淚就這樣掉了下來。
「祈寶~」
其實,她有很多話想跟他說,但是,在這樣的現實之下,她又無法再說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