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如歌放開洛天蕊,大步走到兒子面前,抓著他的胳膊看著他:「奶奶都跟你說什麼了?還有嗎?」
洛天凌道:「奶奶只說,怕暈倒的人是爸爸,所以心情很擔憂地去煮餛飩了,煮了兩碗,說一碗給媽媽,一碗給爸爸。」
凌予聞言,帥氣的臉龐忽而孩子氣般地笑了笑,他端起另一碗,對靳如歌招招手:「過來吃吧。」
靳如歌看著床上明顯受挫的祁夜,白了凌予一眼。
凌予不管,等了半輩子才等來媽媽親手包的餛飩,說什麼也不讓別人吃,靳如歌無奈地笑著:「你要是稀罕,你就吃了吧!吃完之後,剛好把碗還回去。」
凌予聞言,眼眸中明顯閃過什麼。
少頃,當凌予將第二晚餛飩的湯汁一滴不漏地喝完,方言剛好敲門進來:「少爺,少夫人,費家的午餐準備好了。」
凌予點點頭,走過去直接拉開祁夜的薄被:「出息!不就吃了你一碗餛飩麼,快起來,午餐準備好了,一大桌子隨你挑!」
誰知道,祁夜卻好半天趴著不動。
凌予隱約感覺到不對勁,傾身上前一看,祁夜的眼眶流淌過淚痕:「我忽然想起,小珠珠給我下過的一碗麵。好想吃,好想吃我女兒給我煮的面。」
一陣沉默無聲。
一兩分鐘後,祁夜忽然一下子坐了起來:「費老太太是你的……?」
凌予看他後知後覺地樣子,不由歎了口氣,這件事情,他自己心裡也很激動,酸甜苦辣什麼滋味都有!
這時候,洛天蕊忽然反應了過來,淚眼婆娑地看著洛天凌。
洛天凌抽了兩張紙,心疼地擦去她的眼淚。
她問:「後院的奶奶,是奶奶?」
洛天凌笑笑:「走吧,外面午餐準備好了,不管怎樣,陪著姑爺爺,我們都吃點。」
洛天蕊點點頭。
祁夜還是沒打算下床的樣子,嘴裡呢喃著:「爺想吃爺閨女親手煮的面。」
靳如歌蹙眉,這可怎麼辦?
凌予也在想著怎麼把他從床上弄下來。
這時候,洛天蕊忽然來了一句:「聽說你們是去事故路段勘察去了,怎麼會暈倒的?」
她一直就奇怪,祁夜很強大,看個馬路不至於暈倒吧?
靳如歌沙啞道:「我們去看了你小珠珠姨媽的遺體。不說了。小姑父,趕緊下來了,再怎麼樣,也要吃飯的。」
這一下,洛天蕊更奇怪了,她當時都炸沒了,要說遺體,頂多是殘骸!或者連殘骸都找不到了!
她趕緊上前抓著凌予的手:「爸爸,你們怎麼就能確定那個遺體是珠珠姨媽的?你們驗過dna嗎?」
凌予聞言,心臟咯登一下!
祁夜也是愣住了,靳如歌也是!
洛天蕊又說:「都查到遺體了,也不差這一步了,還是先做了dna再說吧,我有種感覺,你們今天看見的那個,一定不可能是珠珠姨媽的!」
靳如歌眼眸一亮:「對啊,珠珠還懷孕了,我們是受害人家屬,可以要求屍檢!」
洛天凌抬手將洛天蕊臉上的淚痕擦乾,凌予點點頭:「夜,趕緊吃飯,吃完了我們還有很多事情要做。我們總要回國的,不可能在美國一直住下去的。」
凌予剛剛說完,心裡就想起了蘇凌兒。
眼眸中流淌過什麼,蹙了蹙眉,不再多言。
就這樣,祁夜又懷著一絲希望,下床穿上鞋,便跟他們一起出去吃飯了。
餐桌上,獨獨少了凌予。
兩大碗餛飩連湯汁都不剩,他怎麼可能還吃的下?
他端著托盤,讓晏北帶著,說要去後院親自還碗。
晏北一陣無奈,這種事情,交給下人不就好了?可是想著畢竟自己以後要跟著人家去中國的,還是盡心盡力地帶路。
到了城堡的後門口,晏北說:「凌少,您先等一下,我去幫您通報一下。」
凌予點點頭:「好。」
晏北離開之後,凌予的目光始終定格在院子大樹下的那只百年海龜身上,他端著托盤,彷彿端著的也是一顆心。
午時刺眼的陽光就這樣斜斜地直射下來,穿過斑駁的枝葉,落在水泥地上,搖曳成一片迷離的陰影。
蘇凌兒站在窗前,定定地看著凌予。
他挺直了脊樑披著光華而立,男子漢的氣概就這樣透著薄紗般瑩瑩的空氣一點點煥發出來。
她還記得當初離開他的時候,他的眉眼,他的鼻子,他的嘴巴,都很像洛振宇。
晏北站在一邊不敢做聲。
剛才他進來通報的時候,蘇凌兒正陪著洛天祈一起在餐廳吃著午餐,蘇凌兒聽見凌予親自過來送碗,就跑過來看,這一看,就是十幾分鐘一動不動。
晏西在一邊蹙蹙眉:「老太太,凌少可還在太陽底下曬著呢,這會兒正是中午,陽光全都投射在後門口了。」
蘇凌兒這才反應過來,看著凌予身上穿著的咖啡色很有質感的襯衣,似乎是濕透了,趕緊跟晏北說:「把碗端過來,讓凌少回去吧!」
晏北面露為難之色,第一次違背老太太的意思,爭取著:「老太太,聽說那兩碗餛飩都是被凌少吃了的,連湯都不剩。」
這句話,是晏北陪著凌予過來的時候,洛天凌千叮嚀萬囑咐,要晏北一定要說的。
起初晏北不是很明白,現在,他冒險說完了,卻發現蘇凌兒單手捂起了嘴巴,似乎在流淚。
晏西看老太太傷心了,趕緊責備弟弟:「老太太讓你去你就去!把碗收回來,讓凌少回去!」
晏北點點頭,退下去,沒走兩步,老太太攔住他:「等等。」
她背對著他們,擦擦眼淚,然後說:「把凌少請過來,就讓他在沙發上等著。我先陪祈少吃飯。」
晏北高興地點點頭:「好。」
凌予當了半輩子軍人了,大太陽地下站軍姿,對他來說小菜一碟。
晏北當即走過來,笑意盈盈地接了他手裡的托盤:「老太太說了,請凌少過去。」
凌予的心頭猶如波瀾壯闊的大海,鼻子一酸,心頭喜悅,都不知道要怎麼形容自己的心情才好,像個失魂落魄的孩子般,笑著就跟晏北一道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