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沫卿的車子才剛剛熄火,洛美薇就先行一步衝了上來,一把拉開車後座的門,看見自己女兒坐在裡面,身上穿著一件白大褂,面色蒼白,兩隻白嫩的手臂上不規則地塗滿了紫藥水,她的眼淚一下子就流了下來。
「如歌啊,媽媽的心肝寶貝啊!你怎麼搞成這樣了?」
靳沫卿歎了口氣,沖凌予眨眨眼:「下車吧。」
凌予解開安全帶,泰然自若地下了車,如今的他,也只能既來之則安之。
洛振宇走了過來,看著凌予一身軍裝卓爾不凡的氣質,還有高大健碩的體魄跟完美妖孽的面容,心裡欣慰極了。
「凌予啊,你可算來了,我都等了你多少回了。」洛振宇走過去直接拉過凌予的手,殷切的目光落在他身上看了又看,似乎怎麼也看不夠:「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凌予面色複雜地看著他,最後雲淡風輕地吐出一句:「洛伯伯好!」
這時候,洛美薇已經攙扶著寶貝女兒從車上下來了,她一看見靳沫卿,就指著他破口大罵:「你特麼真不是東西!你看看如歌都傷成什麼樣子了!這世上還真有你這種完全不顧子女幸福的父親!人渣!」
靳沫卿無辜地摸了摸鼻子,自己已經天都沒見到妻子了,如今好不容易見到了,被她罵兩句也不算什麼,何況岳父大人還在這裡,他在洛美薇面前也只有挨罵的份了。
他訕訕笑著,難得諂媚:「美薇,我這不是把如歌給你帶回來了?直到軍校軍訓結束前,她都呆在這裡陪著你,軍訓後我再送她回去。」
「我呸!女兒都遍體鱗傷了,你才送回來!」洛美薇不依不饒:「你就不是個東西!」
洛振宇只想好好跟凌予相處相處,現在女兒女婿吵成這樣,他只覺得耳朵邊上嗡嗡直響,心煩意亂。
他冷了冷聲音,不悅道:「夠了!凌予今天第一天回來,你們就這樣吵架,要吵架回你們自己家吵去!別把我這裡搞得烏煙瘴氣的!」
說起來,洛振宇也是很頭疼,以前女兒女婿感情好的不得了,最近也不知道怎麼回事,不是女兒鬧著回娘家,就是女兒鬧著玩失蹤,惹得女婿一天幾個電話吵得他心神不寧的。尤其女兒女婿兩個人加起來也有一百歲了,他真的不清楚他們到底怎麼了。
洛美薇這才注意到凌予,兩眼忽然放出光來:「小予啊,你可來了,我知道你喜歡吃蟹黃湯包,所以回來的時候專門去綠柳居給你買了一籠,走,咱進去嘗嘗。」
洛美薇此刻對於凌予,那就是把他當作自己準女婿來對待的,而洛振宇看見女兒對凌予的態度,也滿意地點點頭,有些枯槁的大手始終握著凌予的手微微顫著,說什麼也不撒手。
儘管凌予還是如從前般彬彬有禮,但是他卻覺得,這一次見到凌予,相較於上一次的時候,凌予看他的眼神微微有些不對,似乎帶著某種疏離,還有某種探究。
洛振宇隱下心頭的疑慮,面上笑著,拉著凌予就往大宅子裡走,這時,他才發現凌予另一隻手上還提著個小袋子。
凌予看出他的疑惑,於是淡淡道:「這是如歌的藥,她受傷了。」
洛振宇點點頭,不再言語,而凌予則是不著痕跡地掙脫了洛振宇的大手,很自然地走到洛美薇面前去,跟洛美薇一起一左一右小心翼翼地攙扶著靳如歌。
靳沫卿看著,什麼也沒說,上前攬過岳父的肩:「走,爸爸,今晚我跟凌予陪你小喝兩杯!」
洛家的別墅一共有三層,一樓是客廳大廳,餐廳,以及傭人房間。洛美薇跟靳如歌的房間在二層,洛振宇的房間跟他的專屬書房在三層。別墅內部有電梯,所以洛振宇儘管年紀大了,上下三樓也是沒有問題的。
電梯一直可以通到房頂頂層,那裡有一個很美的玻璃花房,這是完全屬於靳如歌的秘密基地,裡面養了她最喜歡的蝴蝶還有各種花花草草,小蜥蜴,小蜘蛛,小蝸牛什麼的。花房的一角還有一個大大的畫架,靳如歌喜歡的各種油畫顏料跟素描鉛筆全都藏在那裡,她在洛家最開心的時光,就是一個人呆在玻璃花房裡,看著花花草草跟小動物,然後怡然自得地作畫。
這是凌予第一次走進這麼大這麼奢華的私人別墅。
一想到自己就是這家的孩子,他的心情就沉重地無法言喻。
進了洛家之後,靳沫卿叫來一個女傭陪著洛美薇帶靳如歌上樓換衣服去,然後他拉著凌予去餐桌上坐著陪老爺子說話。
靳如歌根本不放心凌予,在這樣一個陌生的環境下,又是這樣複雜的關係下,她真的好心疼凌予。
她抓了抓洛美薇的手,一臉哀求:「媽媽,你去看看,我自己換衣服就好了。」
洛美薇白了她一眼:「不行,媽媽要仔細看看你都傷在哪裡了。」
靳如歌急了:「媽媽,晚上洗澡的時候我讓你幫我擦藥,現在你去看看凌予吧,他第一次來!」
無奈地歎了口氣,洛美薇總算明白了什麼叫做女生外向。
「好,你自己小心點。」說完,她把女兒跟女傭送進電梯,自己就轉身朝著餐廳的方向過去了。
洛美薇心裡有數,凌予這次回來,跟靳如歌身上的傷少不了干係,怕是靳沫卿又做了些趁人之危的事情。
她含笑走過去,拉開凌予身邊的椅子就坐了下去。
靳沫卿本想藉著女人們不在,催促著凌予答應認洛振宇做父親的,結果看她一下來,面色一變:「如歌呢?你不去看看她?」
洛美薇揚唇一笑,瞳孔裡滿是精光:「幹嘛,怕我坐在這裡壞了你的陰謀詭計?」
「呵呵。」靳沫卿無奈搖頭:「我能有什麼陰謀詭計,瞧你說的。」
洛振宇夾起一隻蟹黃湯包直接放在凌予面前的碟子裡:「孩子啊,嘗嘗,你姐姐專門給你帶回來的,剛才讓廚房熱了一下,看看味道怎麼樣。」
凌予看著眼前的碟子,僵硬地扯了扯嘴角:「謝謝,洛伯伯。」
:可憐的凌予,快三十歲了,才第一次回家,還是在沒名沒分的情況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