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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662章 兩男一女坐牢 文 / 汶滔滔

    三日前,周側妃的大丫鬟徐四娘找上應天府尹毛道行,請他幫忙對付何當歸。毛道行看不上周側妃,卻對周側妃背後的寧王心生嚮往,有意投在他門下,才答應下來,還他們的人進出應天府大牢的自由,在何當歸的食水中下毒。

    可今日一審案,毛道行一看何當歸還有陸江北這個撐腰的,心裡就打起小鼓來,對於跟周側妃的合作起了猶疑。現又聽說,陸江北和寧王很熟……

    沒等他有所反應,郭舫卻出其不意地判何當歸入獄,還說是毛道行的命令。毛道行瞠目結舌,心中暗暗叫苦,連忙命人安排了大牢中最好的房間,原是獄吏住的屋舍,供應這位後台強硬的郡主奶奶,盼她不要記恨於他。

    趙氏等人見何當歸也跟他們一樣,說入獄就入獄了,並沒有什麼皇族特權,一道聖旨出來赦免,登時斷了念想。何當歸說的幫他們改善獄中食宿條件,這下也泡湯了,於是趙氏和董氏又互相埋怨起來。

    當夜已晚,為了收拾好一間匹配何當歸的牢房,毛道行先讓何當歸在府衙內堂歇了一晚,第二日早晨才移進大牢去。

    何當歸拍拍裙角的灰塵,緩步踱入所謂的「牢房」,見是一個寬敞明亮的四合院,其中三間屋舍都用大鐵鎖鎖著,只有一間房子敞著門。進去一瞧,窗明几淨,有乾淨的床鋪,床頭有一大摞話本小說和醫書,不由暗笑,這些大概都是陸江北帶給她的特權吧?

    房間左側是廚房,窗前有搖櫓水井,窗後有東廁。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兩名獄卒都守在院門之外,整個院子都是她的活動空間,她堪稱是最自由的囚犯了。

    「誰!是誰在那裡?」

    何當歸見床後衣角一閃,連忙揚聲嬌斥:「來者是敵是友,報上名來!」難道刺客再次現身?

    有個低低的笑聲響起,一名翩翩佳公子搖著扇子出來,目光炯炯地望著她,笑問:「娘子,你覺得為夫是敵是友?我倒是無所謂,整個人都在這裡,聽憑娘子你處置。」

    「孟瑄!你怎麼進來的!」何當歸低呼出聲,旋即又覺得自己的問題有點傻,這道六尺矮院牆,攔得住孟瑄才怪。「好吧,當我沒問,可是我不是讓你去安頓羅白及和羅白前父女?你又來這裡做什麼?」

    「我來做什麼,」孟瑄走近,一臂將她擁進青茶氣味的結實胸膛裡,「我不是曾說過,這世上,你在哪兒,我就在哪兒。這是婦唱夫隨,往後你得多多適應才行。」

    何當歸緩緩闔上眼睛,輕輕笑了。青兒說,最美的愛情不是天荒也不是地老,只是在一起而已。大概指的就是這種情形吧。

    「早膳可用過了?」孟瑄和她同時問出這個問題。

    何當歸笑道:「毛夫人倒是留我在府衙吃飯,不過舅舅說,毛道行貪贓枉法,錦衣衛正在查他,讓我跟此人保持距離,因此早膳還不曾吃。」

    孟瑄也說:「依著娘子吩咐,為羅白及找最好的骨傷大夫治手傷,又為羅白前打通任督二脈,讓小齊川盡快適應他的身體,又給羅白前的女兒找了兩名奶媽,如今這些人都在府衙後的客棧中住著,有專人保護和衙役看守,直到羅家一案查清楚再放人。做好這些之後,天就亮了,我就來找你了,因此早膳還不曾吃。」

    何當歸從他的懷中抽身而出,捲著袖子說:「我看廚房中有什麼食材,做些來吃。」

    孟瑄橫著扇子攔道:「煙火氣味嗆,你怎麼能進廚房呢?還是讓我來。」

    不由分說將何當歸推到床邊,他就去廚房了。何當歸拿過一本書,看了兩頁就困了,隨手丟在枕邊,半明半昧地睡著。偶一個間隙,她睜開眼,發現那本書已經端端正正擺回床頭了,心中不由困惑。

    「湯來了,」孟瑄帶著白色大圍裙走進來,「這裡有熱水,你洗個手先喝著,我再做兩個小菜就開飯了。他們很周到,廚房裡什麼都全,還有蒸好的饅頭……」

    話到此處一頓,孟瑄將湯盆往桌上一擱,冷然發問:「誰在那裡!速速現身,否則休怪在下不客氣!」

    他眼睛瞄的地方,正是何當歸床頭後的空地,何當歸猛地轉頭,見空無一人,立刻意會到了什麼,連忙阻止說:「別動手!他受了很重的傷!」心裡篤定地猜著,那個看不見的人,必是段曉樓無疑。

    孟瑄當然也明白,可好好的二人空間突然來了不速之客,他當然不服氣,不顧何當歸的阻攔,他一招白虹貫日,發起了進攻。

    不管來人是不是段曉樓,此刻都沒有現身,只是有衣料摩擦的聲音,以及腳步的移動聲,昭示著孟瑄的感覺無錯,那裡的確有一個人存在。那人似乎閃避過了孟瑄的第一擊,然而孟瑄一招之後還有變招,掌力未老,向左重重一掃。同時,孟瑄左臂格擋在耳際,化解了一次攻擊。

    何當歸急了,大喝一聲:「你們別打了,受了傷還得我治,打來打去什麼意思,有什麼話不能坐下來談?」

    孟瑄笑了,邊打邊問:「我想跟段侯爺談談,怎樣能讓他離我夫人遠一點,他肯同我好好談麼?」

    那個透明人並不言語,只是頻頻發起進攻,何當歸從孟瑄的激烈舉動中可以看出,打鬥的雙方都火氣沖天。她不知該如何勸說這二人,最後將發間的銀簪拔下來,橫在頸間,冷聲道:「我數三下,你們再不停,第一個倒下的人就是我。」

    沒等她數三下,激烈的打鬥立刻就中止了,不光孟瑄停了手,連那個透明人也不打了,這更顯示出,那個人是關心何當歸安危的人。除了段曉樓,再無二選。

    孟瑄上來奪了她手中簪子,生氣地說:「這簪子又尖又硬,做武器都綽綽有餘,為什麼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

    「我開玩笑,還是你們兩個跟我開玩笑?」何當歸比他更氣,「你們縱使要打,也不必對打了,都來打我一人好了。橫豎怎麼算,都是我的錯。」

    孟瑄默然,那個透明人也不說話。這樣的局面,三個人無人不傷。

    過了一會兒,孟瑄才慢慢開口道:「他是段曉樓,他跟我說,因為隱身術出了點問題,現在暫時無法相見。你功力尚淺,聽不到他講話,只有我能聽見。他也對你拿簪子傷害自己很生氣,還說,再有下次,他就把你們夢中種的藍葉草拔掉。」

    藍葉草?何當歸一凜,這是她跟段曉樓的……暗號!那個看不見的人,果然是段曉樓!

    她立刻急了,像瞎子一樣四處亂摸:「段曉樓,你在哪裡?你的隱身術出了問題?你還好嗎?快回答我!」

    隔了一會,孟瑄一臉不情願地傳話說:「你摸不著他,你站在原地別動,他……可以觸碰到你。」

    何當歸連忙站住。果不其然,臉上有了酥麻的觸感,輕柔如一陣春風吹過,若不知情,又怎能知道這是段曉樓在碰她的臉。她又問:「我該如何幫你,你的傷怎麼樣了?」問完就眼巴巴地瞅著孟瑄。

    孟瑄又無奈傳話:「他說自己很好,只是暫時變不回來了,他想吃我們的早飯。」心道,天底下怎麼還有這樣的無賴,來搶別人的夫人,還要求吃情敵做的飯。

    何當歸用力點頭:「好啊,段曉樓你多吃點,吃完就在這裡的床上歇息。你現在非常虛弱,千萬別亂跑,我讓孟瑄為你療傷。」又轉向孟瑄,豎著眉毛說,「段曉樓為救我而受傷,你還說感激人家,又跟他打架!還不快去做菜,吃了再問怎麼療傷!」

    夫人發飆,孟瑄只有從命的份兒,在廚房裡熱火朝天地忙了一場,飯菜快速上桌。一頓早膳在詭異的氣氛中吃完,何當歸眼見著自己旁邊的飯碗中的湯和菜一點點消失,倍感欣慰。

    孟瑄隨時給何當歸夾菜,昭示自己的存在,何當歸又把菜中精華部分轉給段曉樓,然後那些菜就憑空消失在空氣中。感覺如同過年給祖先留位子和碗筷,獻貢給看不見的祖先。何當歸幾次冒出這種詭異的想法來。

    一餐吃完後,何當歸又敦促孟瑄為段曉樓治傷,孟瑄撅嘴巴告訴何當歸,治傷需要絕對安靜的環境,一旦開始就不可能停止了,至少需要五個時辰,而這座四合院並不是個安全所在,刺客說不定還會再來。何當歸自信滿滿地保證,她能守護這裡的安全,就在這裡療傷,她在外守著才放心。萬一放走段曉樓,他又要拿自己的身體不當回事了。

    於是,段曉樓和孟瑄雙雙上了床榻,放下帳幔開始療傷。

    何當歸在一旁看了一會兒,只見孟瑄一個人在空氣中比劃,結出各種複雜的手印,周圍有五彩光暈出現。

    「小逸,你去外面逛逛,」孟瑄苦笑,「我們被你看得不自在,兩人都無法專心。」

    何當歸灰溜溜走出來,心中有些不忿,繞著屋子轉了幾圈,坐在井沿上看了一回天上的流雲,又讀了幾頁書。直到天色漸漸暗下來,從窗中望進去,孟瑄還在紗帳中端坐著,似乎在小聲講話,非常專心的樣子。

    這時,何當歸聽見一陣不同尋常的動靜,在院牆外某處響起。她心感不妙,打開院門一看,兩個守門神一樣的獄吏,都雙雙倒地,不省人事。上前一摸,他們是中了迷香,性命還在。

    「孟瑄!」何當歸沖屋裡大喊,「可能有敵人來襲,你們不必理會,交給我來對付!」

    孟瑄的聲音傳出來:「你把窗台上的煙火拉開,自有人來接應!你自己千萬小心,把敵人放進屋裡來也無妨,別逞強出手!」

    何當歸一聽就氣鼓鼓的,她好歹也是兩甲子功力的絕世高手,怎麼說得她好像菜鳥一樣。這時,段曉樓的聲音也響起:「你只管跑,別理會我們,上對面醉紅樓的二樓,陸江北在那裡停歇!不懂武功萬不可逞強!」

    伴隨這話,有一道凌厲的刀風掃向何當歸的後腦,速度之快,勁道之強,竟讓她無力迴避!

    「逞強」的何當歸,似乎遭遇了真正的絕世高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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