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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425章 茶鼎烹千古雪 文 / 汶滔滔

    閉著雙眼的孟瑄,像一隻索歡的小獸一樣熱切地糾纏著她,她輕喘著按住他探索進來的靈活手指,不讓他有進一步的動作。就算對他的耳朵有一些損害,她也不得不摘下他的耳套告訴他:「孟瑄不行,快住手,我現在不方便,我來葵水了,快放開罷。」

    孟瑄驟然動作停下,高叫一聲:「疼!耳朵疼!」

    立時,嚇得她趕忙給他套上耳朵並誠摯道歉,可一有了耳套的孟瑄,又有了「掩耳盜鈴」的條件,他的手雖然撤出了該撤的地方,卻一把捉住她的手,按上了一個不該按的地方,幾乎燙傷了她細緻的手心,又不容她逃離。他抱怨說:「你瞧吧,每次你都這樣,挑起了我的火,又臨陣退縮,不把自己交出來給我消火。小逸你好壞,你是不是故意的?」

    她對著已經聽不見的孟瑄道歉說:「我真的再也不會退縮了,這一次,就算是撞得頭破血流,我也要一直撞到南牆上。」

    孟瑄俯就她胸前的櫻紅,用小小甜點找補了些許心理平衡,可是仍恨聲道:「我就是太縱容你了,要是我肯對你下一點狠心,咱們早就有一大窩孩子了,你早就變成我的孩子娘了,你的心就不會一直在天上飄了。」

    她提醒孟瑄:「我年紀還小,生不出孩子來,而且我也不是母豬大嬸兒,不能一次下一窩。」她用手輕柔地扒開自己胸口上那個,滿腮桃花的俊顏,再撥開孟瑄的耳套,貼著一點縫隙說,「沈適,相公,等這次的月事一了,我就什麼都聽你的。你再寧耐幾日,當我跟你打一個欠條,現在咱們靜靜地躺著說話,行不行?我這幾天特別想你,很想和你好好說說話。」

    孟瑄聞言,眉梢掛上喜色,將兩隻耳套刷刷一摘,偏頭枕在她的胸口上,笑著要求道:「那麼從現在開始,一直到你的身子方便為止,你都不能離開我半步,連床都不能下,我信不過你的保證,你的信用太差了。」

    何當歸被壓得動彈不得,辛苦地支稜著腦袋,滿床亂找被孟瑄丟開的耳套,生氣地說:「你丟哪兒了,快找回來戴上,誰讓你摘了!我是想要像熠彤他們那樣,在手心裡寫字跟你說話。你再這樣不顧惜身體,我可再也不理你了。」說著手裡摸到了耳套,給他重新戴上,想將他的那顆「霸王頭」從自己的身上驅離,卻是辦不到。

    孟瑄滿臉掛著不開心的表情,纏歪了身下小人兒一會兒,他突然雙眼一亮,想到了新的主意,說:「手心太小了,一次才能寫幾個字?咱們寫胸口上吧,胸口的地方寬,那先從我開始。」他的臉騰出地方來,粗糙微涼的手指落在她的胸口,開始認真地寫字交流,耳中聽不到她「我就免了,我能聽見你說話」的抗議,一筆一劃地寫下一行字,「你的身體何時方便?」

    何當歸滿面矂紅,這廝已經精蟲沖腦了嗎,他能不能統一一下在人前人後的做派,不要忽而是三十歲,忽而又零歲,行不行?她的接受能力也是有限度的!

    她伸出根手指,要在他的腦門上寫字,他卻猛然一個鷂鴿翻身,讓她反壓在他身上,並一扒襟口,將結實緊致的胸膛露出來,慷慨地說:「寫吧,隨便寫,多寫點,把你不好意思親口跟我說的話全寫出來,情書也可以寫給我,我的觸感很強,能立刻讀懂你寫的字。」徹底被精蟲沖腦的他嘿笑道,「咱們來一次『**裸』的坦誠交流,小逸。」

    何當歸無奈地下手寫字,在他指定的「紙」上。她想問問他,能否在下月中旬之前敲定親事,能否讓她隨他一起去山海關戊邊,能否讓她繼續和青兒合開與全濟堂。可是才剛寫下「孟瑄,跟你商量個事」,這幾個字,身下人就很誇張地大聲叫喚起來,聽聲音又享受又痛苦又甜蜜又激烈,嚇得她還以為將他怎麼著了呢。

    她沒好氣地拍打兩下他的腦門,訓斥的話還沒出口,外間門上就傳來敲門的聲音,伴著熠迢緊張的聲音:「爺,奶奶,不好了,蕭姑娘昏過去了!腦門兒磕出血來了,要給她請大夫嗎?」

    何當歸一僵,一把推開沒命叫春的孟瑄,匆匆理衣出帳,聽得孟瑄在她身後困惑地問:「小逸你又怎麼了?你別害羞啊,夫妻間都是這樣子的,你現在就得習慣,等我的情況恢復後,還有更厲害的後招呢,你等著瞧好了……」

    她忍無可忍地再次扯開他的耳套,告訴他:「蕭姑娘暈過去了,頭都磕破了,我要去照看她。」

    孟瑄一愣:「素心?她一定累著了吧這兩日,真是辛苦她了,那麼……」他猶豫地說,「我把你讓出來一會兒,不過你得再親我兩下。」說著又像扭股糖一樣纏上來,仰著臉來索吻。她無法,只好在熠迢「砰砰」敲門的催命時刻,又順了一回孟瑄的意思……

    可是,等氣喘吁吁地退開之後,她才想到,自己這樣的腫嘴唇是再沒臉見人的了,只好下床去角櫃裡翻找一個遮面之物。滿地亂糟糟的什麼東西都有,她疾走了兩步,還一腳踩到了一隻公雞腳,引來對方的痛啼控訴,屋中一時就更加糟亂了。好容易妥置了一切,又勸引著孟瑄穿好他的衣裳,她才給快要將門鑿破的熠迢開了門。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瞧見了對過涼亭中倒臥在地的蕭素心,額角破了一點,血流了一小片,人事不省了。

    熠迢焦急詢問目前身份最高、狀態也最正常的何當歸:「蕭姑娘臨暈之前說,不要叫大夫來,她不看大夫,怎麼辦?她為了照顧爺,已經幾日幾夜不眠不休了。」

    何當歸大概知道蕭素心昏厥的原因,也能聽出熠迢口吻中不自覺流露的嗔怪之意,可她心中滿是見到孟瑄之後的歡欣情緒,因此不以為忤。她往右側一間碧瓦白牆的屋舍看去,問:「那裡是什麼地方?裡面有現成床榻嗎?」

    「那裡?」熠迢蹙眉,「那兒是茶室,是爺禁止咱們進去的地方。」

    何當歸輕笑一聲說:「他現在禁止不了,所以對外開放了。我瞧那間房不錯,北邊的浴室通著溫泉,排水也經過那房屋的地下,因此屋裡一定很暖和。熠迢,你叫兩個丫鬟抬蕭姑娘進耳房,在找一些銀針過來,」她看一眼身後的室內,又吩咐說,「將裡面『那位』也挪進茶室,這間房亂成這樣,可住不得人了,怎麼會弄得這麼亂?」

    熠迢歎氣:「還不是爺鬧的,成日裡吵著要見你,見不著就下地亂找,將東西撞翻一地,愁得蕭姑娘給什麼似的。」

    何當歸覺得有點不尋常,可又說不出哪裡怪,只是問:「爺從前也這樣嗎?受了傷吃了苦頭,就一性作惡的發脾氣,哭爹喊娘的亂叫?」

    「爺沒『哭爹喊娘』,」熠迢不滿何當歸說他主子的壞話,低哼道,「他只是喊你,而且,只有這兩日裡才開始這樣的。」

    何當歸不再追究此事,只道:「快去吧,將他們都抬進茶室裡,我要為蕭姑娘瞧瞧病。」

    熠迢又較真兒地說:「她很堅決地說不看大夫,趁她昏迷給她看了,回頭她醒了,不會怨怪咱們吧?蕭姑娘不比一般人,也是個硬脾氣的烈性女子,她怪罪起來,小的可吃罪不起呀。」

    何當歸噙笑道:「莫非照著你的意思,咱們就將她丟在彼處不聞不問,等她血流乾了結痂了自己醒過來了,你就能脫去幹繫了?況且聽你的口吻,已然將她當成你主子的夫人,否則你又何必怕她怪罪?既然當她是一位主子,你就該理解,主子們都有使氣任性的時候,而當下人的本份,就是該在主人耍性的時候勸著一點。」她眉眼一涼,敦促道,「怎麼還愣著?還不快點!等著雞孵蛋嗎?」

    這一嗓子果然管用,立時就給熠迢充了電,小跑著去辦事了。何當歸轉身自走進茶室中,推開第一道門,裡面還有一個小小的迴廊隔間,中有第二道門,門上有織錦條幅,用黃絲線繡上去的上下聯。上聯是:茶鼎夜烹千古雪,下聯是:花影晨動九天風,此聯的意境極美,她幾乎可以想見這道門後的一室清氛圍。只是橫批忒俗氣了點兒:小逸之家。

    她凝目笑望兩眼,推門而入,果然是非常清秀致的一間茶舍,很有點晉代古風的底蘊味道,尤其是窗外斜立著的兩支金線竹,真乃畫龍點睛之筆。而且真如她猜想的那般,這裡的地下是有幾道溫泉通過的,一走起路來腳底心暖烘烘的,說不出的舒服。外面是冬天,走進「小逸之家」,就從冬天一步跨進了春天的暖意中,畢竟春節都過完了呢,真正的春天也不遠了。

    一時,額頭一片染紅的蕭素心被三名丫鬟用春凳抬進了茶室耳房,而用一條青布帶紮著雙目的孟瑄,則由熠迢牽引著舉步走進來,一邁過門檻就笑問:「小逸,喜不喜歡你的家?我在別院裡給你安了好幾個家,不喜歡這個,還有幾個更別緻的地方。最好的那一處地方,保管你進去就不想走了。」

    何當歸微笑道:「熠迢,將爺安置在貴妃榻上,給他添兩床透氣的毛巾被。剛才那邊兒蓋的那種細棉錦被,悶都悶死人了,不悶出一身汗來才怪。」

    「可是,」熠迢又質疑道,「蕭姑娘說,爺現在身子虛,就得多悶出點汗來才好,再有,蕭姑娘還曾囑咐,爺不能出那間屋子,說她在屋裡擱了從廟裡求來的符,能保佑爺早點康復,免除痛苦。」

    何當歸不耐煩地說:「蕭姑娘暫時下工了,現在是何姑娘拿一會兒主意,『蕭姑娘政策』現在不適用。你不會自己睜眼瞧瞧嗎?孟瑄現在痛苦嗎?我瞧他氣色比剛剛好多了,人逢喜事精神爽,沒聽說過嗎。我來了,他開心,所以不用再悶在屋裡——就這麼簡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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