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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399章 師父不良企 文 / 汶滔滔

    何當歸愣一愣,她的第一反應居然不是糾結於世之奇珍的「地乳」她和孟瑄該怎麼分,也不是對師父孟兮所說的「你不久之後,眼睛也會出一點兒問題」感到害怕,而是十分聰明地想到,這是師父不信她對孟瑄的感情,在考驗她呢。好端端的,她的眼睛能出什麼毛病,而且不論是小病消災還是疑難雜症,病到她這裡等於就是沒有了。

    從前她在羅家住的時候常常生點小病,發熱上火一類,她卻不給自己治病,只因心有煩堵,有個病養著還好些,不至於讓心魔將病魔的籬笆牆給拆倒了。如今,解決了一直煩惱的朱權的那部分,又跟孟瑄互訴衷腸了,她才不會讓自己出任何差錯,她有不妥,孟瑄也會難過,而且師父的問題也太幼稚了點,這時候當然要答——

    「當然是給孟瑄治眼睛用了,快點,早治一刻是一刻,這個地乳要怎麼用?」何當歸將孟瑄的人往旁邊籐椅上一推,又費力地將他的爪子從自己腰上拔下來,轉身去湊近瞧孟兮指間的那個金色小琉璃瓶,剛研究了兩眼,得出小瓶上刷的是果金砂的時候……孟兮突然出手如電,將她一把抓起,扣在懷裡,帶著她兩個人旋身坐到床上!

    「師、師父!」何當歸大驚失色地從孟兮的胸膛上撐起來,還想從他的腿上逃下來。

    「別亂動,」孟兮蹙眉不悅,反臂攔著她,輕斥道,「別動,不是才剛保證了要聽話嗎,我又不吃人,你靜靜坐一會兒。」

    何當歸稍稍安坐兩個呼吸的間隙,又不安地掙了一下,這算什麼?他想幹嘛?

    門窗緊閉,屋外黃昏侵晝,屋內一室昏黃。

    孟兮的左手攔著她的腰,右手先是落在她的胸口上,然後又往上找去,察覺到懷中少女的身體緊繃成一線,並微微顫慄,於是安撫她說:「你放輕鬆些,我不會對你不利,我的長子景兒都長你七八歲。」言下之意,他深明綱常倫理,不會亂來……可是他的手就擱在……

    何當歸還是無法放鬆下來,雖然可以感覺到孟兮真的不像有不良企圖的樣子,何況孟瑄還在一旁,孟兮怎麼也不可能當著孟瑄難為她……可臀下坐的是別的男子的腿,並有一手落在腰間,一手半探進她的襟口,以拇指和食指扣住她的兩道鎖骨,微涼的指腹引起不自覺的戰慄,而且距離這樣近,她可以嗅到他衣料上的味道,竟是……龍涎香?是一種能勾起不快回憶的味道……這樣想著,她更覺不適,臀下的坐什有如烙鐵,燙得她心慌氣短。

    「還是不行,」孟兮搖頭說,「你這樣子我很難辦,」圈在她腰間的手緊了緊,吩咐道,「再坐上來一些,背倚在我的胸口上,全身放鬆。瑄兒說傳過你些粗淺功法,我瞧著倒不粗淺,連長風訣都……」

    「呀!」何當歸低呼一聲,「師父?你、你到底想幹嘛!」停留在她襟口的手又往裡滑了兩分,捏到了她的肩頭上,力道重得讓她倒抽冷氣,他竟然?

    「抱歉,」孟兮漫不經心地道歉說,「我太用力了嗎?呿,女孩兒就是嬌氣,我煩收徒弟,就是嫌孟瑛他們幾個嬌氣。」

    太用力了嗎?誰會在意他有多用力!當一隻陌生的男子的手捏在自己的裸肩上的時候!孟瑄都還沒抱過和捏過她,他叔倒先代勞了!女孩兒就是嬌氣?難道悶不吭聲地讓他隨便捏,就是不嬌氣了嗎!孟瑄!你叔到底是什麼來路的貨色?得道高人嗎不是!

    孟兮歎口氣:「還是不行,你比剛才更緊張了,我這樣抱你,你是不是很不自在?」

    「是。」何當歸坦率地答道。

    孟兮攢起耐心說:「清兒,我需要你在我懷裡放鬆地倚一刻,你想辦法做到,這樣咱們都早點自在,你知道我並無她意。」

    何當歸終於忍不住問道:「可是為什麼?我不喜歡這樣。」

    孟兮拽起脾氣告訴她:「師父做事,不用向徒弟解釋為什麼,你不是跪拜過我了麼,那就得聽我的話、順我的意,那樣才是好徒弟。」

    「……」何當歸望著幾丈之外的仍在無知無覺地坐著嘿笑的孟瑄,不禁滿目幽怨,有種被人販子賣了的感覺。

    孟兮自己沒女兒,也沒跟何當歸這個年紀的女娃打過交道,念她是世俗規矩裡約著長大的小姐,再次攢著耐心安撫她,想了想對她說:「一日為師終生為父,你只把我當作你的父親,他肯定這樣抱過你吧,小時候?」

    「我沒有父親,也沒這樣被抱過。」何當歸平靜告訴他。孟瑄四叔不是高高人嗎?都能算出她的將來,怎麼不能算出她的過去?

    孟兮頓了頓,又打比方說:「那你就暫時將你當成男孩子,瑄兒那樣的男孩子,我常這樣抱他。」前世小時候。

    何當歸頓時覺得孟兮和孟瑄很惡趣味,心中一麻,倒真放鬆了兩分。可是她卻未打算過往孟兮懷裡倒,心中抗拒著,身子卻軟綿綿地向後倒去,也不似被封阻了穴道,她的手腳都是能動彈的。此時,衣襟裡的手又往她的胸口走,雖然這次沒沾上肌膚,遙懸一寸,可她還是驚出冷汗,雙手去抓身後人的衣裳,卻只感覺心有餘而力不足,輕輕抓了一下就鬆開了。

    她不由瞪眼,怎麼會這樣?她彷彿不能操控自己的身體了!

    「你一直不放鬆下來,讓我很難辦,」孟兮告訴她,「所以對你用了點小手段,可這樣還不夠,你需要全心全意地鬆弛自己,我才能盡快完事,放你下去,否則咱們得一直這麼耗著。」

    「……」何當歸權衡利弊,終於勉強合上雙目,清除腦中雜念,不抵制孟兮的這些簡直可以稱得上非禮的動作。

    孟兮也沉默下來,小指遙點在她胸口的膻中穴一刻,然後又隔空遙點了三個不宜觸碰的穴道,最後滿面疑惑地搖頭,把手撤出來。將懷中人扣腰一轉,換成側對他的姿勢,上下打量著她問:「多大了?可來過天葵了?」

    何當歸垂頭答道:「年方十四,來過了。」

    「現在呢?」

    「現在沒有。」

    「日子定准嗎?在哪一天?」

    「……每月十二日前後。」何當歸覺得自己彷彿又陷入冰窖之中,那段問一答十的暗黑經歷中。自己的嘴自己不當家,是別人在當家。

    「十二日?」孟兮挑眉看她,可他的眼瞳無光,像看著她又不像是看見了她,那感覺真是詭異。他嘀咕道:「今日是元月十一,那就在這一兩日裡了,難怪血氣透著兩分燥熱,難道是我感覺錯了……丫頭,你……還是處子身嗎?」

    何當歸的臉終於憋不住燒火了,她恨聲道:「小女子待字閨中,當然不敢不謹慎,師父您研究完畢了嗎?我要去照顧孟瑄。」

    孟兮遲疑地鬆開她,也解除對她的鉗制,將她放回地上的前一刻,他卻又收手將她撈回來,以三指握住她的下頜,皺眉問:「你的梅花鈿下面是什麼?怎麼有點紅?受傷了嗎?」

    何當歸搖頭,不待她答話,孟兮已不客氣地將她的花鈿揭下,端詳一刻她的眉心,鬆口氣說:「看錯了,那……你快去照顧瑄兒吧。」於是,何當歸重獲自由,耳邊聽得孟兮說,「如今是戌時一刻,再等兩刻,到戌時三刻的時候,正是天地昏黃,萬物朦朧的好契機,到那時候用水冼療目,效果更比平常不同。清兒,你真不給自己留著這水冼嗎?」他將金砂琉璃瓶放到她手上。

    何當歸將那珍貴的小瓶擱在手心中細瞧,口中應道:「一則我不信師父你的卦辭,二則我不信命,三則,就算真如你所說,我未來要遇著八劫,第一劫就是眼睛受傷,那我也得先給孟瑄治好了眼睛再說。只要他好了,那他肯定會護著我不讓我生病受傷,劫難自然也就避過了。」

    孟兮走到窗邊,用玉笛撥開一點窗戶縫隙,舒氣笑道:「那小子是伍櫻閣的吧,怎麼還在山莊裡逗留?他們的人馬不是撤了麼。」

    何當歸也從縫隙中瞧一眼,發現是張熟人臉,他是司馬明月,不過早就變成生人臉了。她連問道:「師父,你們來山莊是專門找我的嗎?只你二人來這裡嗎?錦衣衛那班人去哪兒了?山莊裡沒人了嗎?」司馬明月站的很遠,翹首以盼,彷彿在等什麼人的樣子。

    「瑄兒是專門找你來的,其他人就不是了,」孟兮回身笑道,「這座白沙山莊今夜是空的,咱們在此借宿一晚,明日就趕回揚州,到時我為你和瑄兒做主,大哥大嫂也不會有反對意見……先做側妻吧,跟他好好過,你們金童玉女,前程似錦,更要學會惜福。清兒,你往後要學著做個好妻子,從旁幫襯著瑄兒,他的聰明勁兒大多是小聰明,遇事常常表現衝動,愛鑽牛角尖兒,須得你從旁勸著點。」

    何當歸瞧一眼旁邊籐椅上,乖寶寶一樣坐著的孟瑄,心中湧起甜蜜感,點頭笑道:「我知道了,師父。」

    「這是間耳房,也有張低矮的床榻,」孟兮打量房間佈置,說,「屋子已經讓咱們暖熱了,你二人今晚就在此歇一宿罷,要是沒有你在旁,瑄兒肯定不消停,要折騰個沒完。既然親事已定准,你們就別費事睡兩處了。」

    「好吧。」何當歸厚顏地應道。她也打從心底不想跟孟瑄分開,哪怕一會兒;她突然打從心底覺得,孟瑄的面容好看得讓人移不開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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